第85章 火祭(1 / 1)

張爾口鼻處依然在出血,眼神中滿是驚恐,終於鬆開了拽住張尖腳腕的雙手,身體一癱,暈倒了在了火堆之旁。   不遠處的大樹上,張仨心道,這神婆必有古怪,隻是古怪在哪裡,他卻還想不明白。   突然,不遠處的草叢一動,張仨仔細看了看,正是肖溜子夫婦趴在草叢中。   柴堆的火光越燒越旺,一眾村民的影子在火光中左右閃動。沖天的火光之下,張尖手裡拿著麻繩,一步步逼近張尚香和阿尕。   張尚香雙臂後攏,驚恐萬狀地把阿尕護在身後。   “沒用的,張寒山已被瘟神大人收了去,讓我用強,你倆可就不好看了啊,嘿嘿嘿”,張尖怪笑著將張尚香和阿尕逼到了燃燒的柴堆旁,一個大跨步上前就要動手。   “啪”的一聲,不知什麼物件破空而來,閃電般打在這張尖麵門之上,這張尖“啊”的一聲慘叫,被砸翻在地。   火光之下,眾人看得分明,一節指頭長的皂莢斷成了兩截跌落在地上,皂莢邊上還粘著絲絲血跡。   張尖自地上坐起身來,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兩顆帶血的斷齒,一抹滿嘴鮮血破口大罵起來:“哪個廝兒姑娘養的敢暗算老子?誰,是誰敢暗算老子……”。   “廝兒姑娘養的”是土話,罵人極是陰狠。那張尖罵了幾句,找不到是誰扔的皂莢,嘿嘿獰笑兩聲,一個沉肩向張尚香撞去,明顯是想把張尚香撞入火堆泄憤。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瞬間傳來,“噗嗤”一聲,張尖應聲而倒,這次卻沒有發出罵聲,隻是不住捂住頭臉,在地上打滾。他身後幾個村民上前幫忙將他扶起來,卻見一根小拇指粗的老皂角刺,直接貫入他腮幫子,自另一側破肉而出。   張尖痛得滿地打滾,卻偏偏張不開嘴巴,隻有嗓子眼嗬嗬有聲。   張尖也是個狠角色,被眾人扶著站穩了身形,一抬手攥住皂角刺一端,生生向外一扯拔下刺來擲在地上,也不顧臉頰鮮血直流,滿嘴汙言穢語謾罵起來。   火光之中,兩個身影從皂角樹上一躍而下,正是肖溜子夫婦。張尖怪叫一聲,從腰間嗆啷一聲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惡狠狠地向著兩人撲來。   肖溜子微微一笑,身形一矮避過短刀,順手撿起地上那根老皂角刺向前一送,不偏不倚,正中張尖握刀的手腕,“噗嗤”一聲,又是一個雙手對穿。這下子,那張尖痛得大叫起來:“姑姑,姑姑,快放蜈蚣喝乾他的血,我要他不得好死!”   張仨遠遠在樹上心頭一喜,暗道原來肖溜子夫婦身手這般了得,今兒有好戲看了。   肖溜子看也不看張尖,輕輕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回身對這張尚香和阿尕輕輕一笑,輕蔑地說道:“管他什麼拉拉蛄、臭蟋蟀,有我們夫婦在,你放心就是。”   一旁的花丹宮笑著把粗大的彈弓在手中一拋一拋,從懷中掏出一顆石子,盯著張尖道:“剛才射的是皂角刺,信不信這次老娘射瞎你的狗眼?”   不遠處,神婆聽見肖溜子把自己比作拉拉蛄臭蟋蟀,氣得把拐杖在地上一頓。   張尚香見到肖溜子來救,長出了一口氣,她身後的阿尕大叫著:“拉拉蛄、臭蟋蟀、黑溜溜、真正壞,踩一腳,死得快……”   張尚香神色稍安,卻在肖溜子身後東張西望起來,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大樹之上,黛杉回身一笑,回身低聲問道:“相公,你家妹子尋你呢,你過不過去?”   張仨苦笑一聲,在他心裡,此時正在盤算著,剛才那神婆燒黃表紙那一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作為一名穿越者,他可不會也像張爾等一眾村民那樣,認為這就是瘟神的旨意,隻是,其中關竅他還沒想明白。   張仨一探手摸了一把黛杉翹臀,說道:“你先待在樹上,我去去就來。”   黛杉點點頭,心知張仨自有安排。   張仨滑下樹來,借著夜色兜了一個圈子,躡手躡腳向神婆後屋而去。   神婆屋前,肖溜子夫婦傲立當場,護住了張尚香和阿尕,那神婆又如何肯善罷甘休。   神婆倒也沉得住氣,慢吞吞走到那張尖身前,探手入懷取出一個藥瓶緩緩打開,倒了些藥粉在張尖的手腕上,又拿出一塊麻布,慢慢地給他包紮起來。足足好一陣功夫,那神婆才收了手轉過身來。   神婆站起身來,挺著黑漆漆的拐杖,陰惻惻地對花丹宮說道:“大環村自有大環村的規矩,什麼時候,一個外人也能在這兒撒野了?”   花丹宮雖是女流,卻慣走江湖,她一叉腰笑道:“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就憑你這老妖婆一句話,就要活活燒死兩條人命,是何道理?咱們到官府說理去如何?”   神婆厲鬼般“桀桀桀桀”地笑起來,說道:“官府?好大的官威哦,你也不問問自己,今兒走得出這大環村嗎?勸你還是少管閑事為好。”   肖溜子摸摸鼻子,說道:“閑事?我媳婦救自己的乾妹妹也是閑事?”   神婆一怔,問道:“哪個是你乾妹妹?”   花丹宮回身,牽住張尚香和阿尕的手也不答話。   “哎呦呦呦,好家夥,原來還是大小一窩啊,我今日就送你們一起上路”,神婆突然須發皆張,口中念出一串誰也聽不懂的咒語,從袖中取出一個黑葫蘆擲在地上,大喝一聲“去”。   那葫蘆落在地上,啪嗒一聲葫蘆嘴崩開,瞬間鉆出三條紫紅色的大蜈蚣。神婆一聲口哨響,這些蜈蚣就扭動著身子,向著肖溜子夫婦遊動過來。   肖溜子大驚失色,他雖拳腳功夫不錯,但毒蟲這東西卻從來沒有對付過。   眼看三條紫紅色大蜈蚣逼來,倉促之間,肖溜子等人不住後退,“噗通”一聲,驚慌失措地阿尕跌倒在地。   隻見一人沖出人群,手舞火把呼呼作響逼住大蜈蚣,來人正是黛杉。蜈蚣雖大卻也怕火,黛杉索性將火把摁在一條條蜈蚣身上,轉眼間大蜈蚣就被燒得直冒青煙翻了肚皮。   眼見大蜈蚣當場斃命,神婆氣得渾身顫抖,用手一指肖溜子等人,雙手高舉向著眾村民叫道:“看見了吧,瘟神大人定會震怒,全村雞犬不留啊,必須除掉他們!”   “殺、殺、殺”四圍山坡上,不知何時有數十人從草叢中站起身,齊齊呼喝起來。   “老江湖啊”,肖溜子暗道,方才這一陣子,那神婆一直在他目光所及之下,哪裡有時間去叫這麼多人前來助陣。唯一的解釋,就是方才那神婆給張尖包紮手臂時,刻意磨蹭了好半天,吩咐人去村子裡悄悄喊來的這些人。   肖溜子暗想,真是終日打鷹,今日反被鷹啄了眼啊!   怕什麼來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聲呼哨響,山坡上火炬一個接一個亮起,不少人拉開獵弓,箭尖直指肖溜子等人。看起來隻要神婆一聲令下,箭雨就能把這幾人射成刺蝟。   花丹宮沖著神婆喝道:“凡事自有官府定是非,你可敢與我見官去??”   “桀桀桀桀……”神婆夜梟般的笑聲響起。隻見神婆走回木案邊,陰冷地笑道:“怎麼,官府還能管上瘟神大人不成?也罷,瘟神大人要的是張尚香和阿尕,剛才神啟也並未提及你們這兩個人,你們就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否則,今日就把你們一起火祭了,桀桀桀桀。”   卻見那張尖抬起血淋淋的雙手,大聲喝道:“姑姑,那女婆娘傷了我,她不能走,我要親手宰了他!”   神婆陰著臉,輕聲說了幾句,那張尖才憤然退下。   眼前的情形,神婆要殺肖溜子等人,可以說易如反掌,隻需一聲令下,任你身手再好也難逃箭雨。神婆揮了揮手,近處的村民們緩緩向兩側分開,亮出一條丈許寬的路來,很明顯,她看肖溜子夫婦身手不凡,並不想與二人為敵。   見此情形,張尚香使勁一推花丹宮,低聲道:“姐姐,你們倆先走!”   花丹宮沒有鬆手,說道:“難得你叫我一聲姐姐,既然是姐姐,怎麼能舍了自己的妹子逃命?”   “嘖嘖嘖,還真是姐妹情深啊。這個好辦,我數五個數,也隻數五個數,桀桀桀桀,看你們誰能離開這大環村”,那神婆獰笑著舉起雞爪般的右手,慢慢一根根彎曲起了手指,口中慢慢數著數:“五、四、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