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那個朱風是不是瘋了!” “總兵息怒,朱風此人剛剛跨入軍伍,許是不了解內情,不如由我去勸說一番。” “好,你去。告訴朱風,把良田吐出來,這不是他能吃的。” 如朱存楓所想,位於府穀的真正叛亂被高家堡得知,參將呂承宮立馬聯合萬邦安向新任延綏定邊副總兵侯一位上報。老總兵楊肇基剛剛退休,新任總兵還沒上任,故而呂承宮隻能找侯一位。 呂承宮不敢找延綏巡撫朱童蒙,武官侵吞田產不關文官的事,找巡撫平事等於將內部問題公開化,必定牽連甚廣,大家一起被罰。以往同樣出現過爭田產的事,都是內部解決,呂承宮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此外府穀大部分田產位於朱大煒名下,呂萬兩人占小頭,沒必要把事情鬧大,所有人麵子上不好看。 當然呂承宮上報侯一位的時候自然要把事情說得嚴重一點,否則無法借副總兵的皮。得到侯一位認可後,呂承宮當即跑到府穀,結果發現這裡大變樣,不但所有田產被分給底層泥腿子,縣衙都被亂民殺空。 有那麼一瞬間呂承宮還以為是亂民搶奪田產,朱風不了解情況,等他與千戶王滿倉見麵後,明白就是朱風有意為之。 “朱參將身在何處?” “回呂參將,我家將軍追擊亂民南下,或在宜川,或在延川。” “什麼時候回來。” “不可估算。” “你派人去找朱參將,讓他回返,亦或我去找他。” “抱歉呂參將,下官接到的命令是駐守府穀,恕難從命。” “王滿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一介逃兵,竟敢在我麵前張狂!” “既如此,呂參將請便。” “好好好,你既然找死就別怪我!” 呂承宮先禮後兵,實際有打探府穀與朱風隊伍虛實的意思,得知府穀縣周圍隻駐紮著一個千戶的兵力,他信心大增。正好大部隊不在府穀,他準備直接突襲府穀,把田產搶回來,造成既定事實,相信朱風不敢有其他想法。 回到高家堡,呂承宮添油加醋一說,調動萬邦安與侯一位的情緒,使得兩人都決定給朱風一個教訓。 按照他們自己的理解與明軍固定思維,一個千戶最多隻有四五百人,這裡麵能算上絕對戰力的家丁不過數十,他們三人湊一下,湊個百餘人家丁輕輕鬆鬆,再調動一批人去虛張聲勢,或許不用打就能搶回田產。 虛張聲勢的兵馬高家堡就有,那些軍戶兵隨便給一點糧食就能調動,很便宜,搶回田產後找朱大煒報銷就行。有利益驅使,三人很快調集隊伍出發。 消息傳回府穀,王嘉胤找到王滿倉,說道:“王千戶,強敵來襲,不如請殿下回返。” “王知縣莫急,區區烏合之眾,何必勞煩殿下。” 王滿倉所部算得上是老兵,他們的身體早就補上來了,且每天都有肉吃,每天都操練不停。按明軍的標準,每一個都是家丁,還是精銳家丁。不是王滿倉看不起同僚,即便他所部士兵不拿步槍,隻用冷兵器作戰,都不知道怎麼輸。 呂承宮還是比較講規矩的,動手之前派人最後通知王滿倉,被王滿倉直接拒絕,隨後雙方約定作戰地點,搞得像街頭約架一樣。 “轟!轟!轟!” 戰鬥虎頭蛇尾,王滿倉所部炮兵一輪炮彈還沒打完,對麵大部分士兵就投降了。他們被告知隻是來站站臺,結果敵人動用火炮,且極其犀利,居然會爆炸,一炮就能炸死炸傷無數人。 “呂參將,我們又見麵了。”戰局太過出乎意料,侯一位三人也被虎蹲炮鎮住,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王滿倉所部騎兵俘虜。 “王滿倉,你竟敢劫殺友軍,我必要上報巡撫,治你的罪!” “想必這位就是侯總兵了,我聽將軍說過,府穀與將軍無關,何必趟這趟渾水?” “王千戶,我要回定邊駐地,你想攔我?” “不敢,恭送侯總兵。但侯總兵帶來的士兵需要留下,他們流竄至府穀,圖謀不軌,我奉命清剿,責無旁貸。” “你!”侯一位沒有與王滿倉吵,位階不等,“叫朱風回來,我在這等他。” “那就請侯總兵稍作休息。” 侯一位三人被軟禁後無所事事,協商如何解決朱風。萬邦安說道:“不如請朱巡撫決斷。” “不行,讓巡撫知曉此事,我等皆要被罪責。”呂承宮說道,“那王滿倉命人全力救治傷兵定然也不願將此事鬧大。” 還是那句話,誰都不想將事情鬧大,一旦鬧大,特別是新皇登基這個檔口,誰都吃罪不起,甚至有可能被一擼到底。 “沒想到朱風治軍竟如此……奢靡,其部雄壯理所應當。” 軟禁這幾天侯一位對王滿倉所部產生了興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要求參觀,王滿倉沒有阻止,隻不過沒有讓他看到步槍、虎蹲炮等武器。參觀期間,侯三人終於明白為什麼王滿倉所部那麼兇悍,有那許多糧草供給,什麼兵都能練出來。 近距離觀察朱存楓的隊伍,令三人再生不出爭鋒的念頭,侯一位事實上已放棄,反正他的利益沒受損,說起來還是被呂承宮牽連的無妄之災。 呂承宮就不同了,不但他在府穀有田產,朱大煒的大部分田產都會經過他的手,一旦放棄府穀,等於放棄所有,別說朱大煒會弄死他,以後連自己的家人都養不活,更不用說家丁了。 呂承宮見侯一位放棄,單獨找到萬邦安,說道:“萬兄,此事需想其他辦法,否則朱總兵怪罪,我們吃罪不起。” “如何想?王滿倉所部留守府穀,朱風手上必然有另一支勁旅,侯總兵都無可奈何,我倆又有何用?” “我倆無計可施,其他人有。” “誰?” “虎墩兔憨(林丹汗)!” “蒙古人?你瘋了!” “日前虎墩兔憨西遷,擊潰土默特各部,不日必將南侵,不如引誘其南下榆林,讓朱風直麵強敵。屆時兩敗俱傷,我等可從中取事。” “若朱風慘敗又當如何?” “那便是三邊共同禦敵,又有何難。” “這恐怕不妥。” “萬兄,可知遼東後金?” “誰人不知。” “後金之所以起事,便因李家養寇自重,李家養得我等為何養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