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肆虐遼東，朝廷征遼餉，遼東各部養寇自重，損公肥私，非但無有罪責，還吃得滿嘴流油。”呂承宮說得眉飛色舞，“此前土默特各部羸弱，不堪一擊，虎墩兔憨西遷，正可為我所用。” 　　“事關重大，不可輕舉妄動。” 　　“並非我一人所想，眾同僚皆有意謀劃。” 　　“容我三思。” 　　很多同僚說說而已，呂承宮自己也才不久前被人告知，告訴他的人來自陜西巡撫府。不能怪胡廷晏胡來，誰叫朱存楓接連打土豪分田地，這些土豪的關係錯綜復雜，總會聯係到巡撫府。 　　胡廷晏不同於史永安，史永安首先考慮的是邊關穩定，胡廷晏則隻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光一個宜君縣的田產就讓他心動，如今朱存楓搞了多少州縣，裡麵的利益令胡廷晏頭昏眼暈。 　　胡廷晏從史永安離任前的文書中了解到朱風的底蘊，還派人去崇信打聽過，明白朱風背後很可能站著崇信王府。到了宗室這個級別，普通的手段無法奏效，能夠奏效的一些手段也不能用，否則會兩敗俱傷。 　　就比如朱風牽扯宗室，胡廷晏就不敢上報朝廷，否則朝廷派人調查，不管真的假的，胡廷晏都逃脫不了一個監察不利，若情況為假，就是離間天家與宗室感情，罪更大。 　　遼東的情況明朝朝廷上下都明白（除了崇禎皇帝），其他邊關地區的人一樣眼紅這份利益，有些人敢想不敢做，有些人敢做沒條件。胡廷晏就是一個敢想敢做的，可惜陜西北部的土默特蒙古十分拉跨，無法形成後金那樣的強勢地位，養寇自重也就無從說起。 　　然而就在幾個月前，被後金擊敗的林丹汗西遷，輕鬆擊潰土默特部，讓胡廷晏看到了希望。林丹汗打不過後金不一定打不過明軍，畢竟明軍也打不過後金。 　　胡廷晏本就有心試一試林丹汗的成色，朱風的出現更是狠狠推了一把。既然流寇無法對朱風造成影響，那就請蒙古人出馬，無論兩邊誰勝誰負，抑或是平局，都對自己有利無害。 　　謀劃歸謀劃，怎麼行動很有講究，胡廷晏不能自己派人去聯絡林丹汗，這是個巨大的把柄，必須要轉幾道手，所以找到了呂承宮頭上。正好蒙古人南下也需要邊關將領配合，否則不等蒙古人與朱風交手，恐怕邊關明軍就打得差不多了。 　　至於如何不著邊際放蒙古人南下，有現成的例子。前任延綏鎮總兵楊肇基使用誘敵深入之計，引誘蒙古人攻打邊關重鎮，待時機成熟趁夜突襲，輕鬆擊潰蒙古人，斬首數千。林丹汗南下的時候，明軍也能用這計謀為借口，等林丹汗與朱風交戰兩敗俱傷，再視情況是否出擊。 　　對於巡撫府的謀劃，呂承宮很感興趣，一旦養寇自重成功，升官發財水到渠成，子孫後代都有飯吃，養出個爵位也不是沒有可能（李成梁就養出來了）。 　　之前呂承宮就一直在想怎麼聯絡林丹汗，怎麼謀劃布局，如今正好有個侵占自家田產的朱風沖在前麵，隻要與周圍的參將溝通好，絕對可以事半功倍。 　　林丹汗的勢力剛剛攻占鄂爾多斯，鄂爾多斯離榆林兩百多裡路，距府穀更近。有利益引導，相信林丹汗不會不答應。 　　“呂兄，請蒙古人可以，不能令蒙古人深入。”萬邦安有底線但不多。 　　“萬兄安心，朱風所部精銳，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一旦虎墩兔憨與朱風兩敗俱傷，我等適時出擊，上報功績，朝廷必然嘉獎。” 　　“隻是我倆被囚在此，如何謀劃？” 　　“這有何難，我早已買通此地獄卒，讓他送信一封即可。” 　　“不能讓他人知曉。” 　　“永興堡參將王國靖是我好友，請他來此看望我，相信王滿倉不會多說什麼。” 　　王國靖早跟呂承宮有謀劃，兩人見麵一會就意會離開，他們都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他們的監牢頭頂早被朱存楓安裝了監控。 　　有好東西沒理由不用，之前手下沒有鐵桿嫡係，如今人才濟濟，朱存楓從最早招募的絕對忠心的流民中征募一批人手，他們學會使用許多高科技物品，監控就是其中之一，由朱一負責。 　　剛剛收服延川王自用，朱存楓就收到朱一的消息。 　　“養寇自重，召外兵入侵？好，很好！看來有人找死！” 　　對呂承宮等人的漢奸行徑，找書苑 www.zhaoｓhuyuａn.com 朱存楓大為震怒，將這些人放入必殺名單，不過蒙古林丹汗南下並不一定是壞事。 　　朱存楓早就打河套的主意，河套地區冷歸冷，並不缺水，平臺上的玉米、土豆可以生長得很好，比連年乾旱的陜西強多了。而且包頭地區有大量露天鐵礦與煤礦，適合發展重工業。另外蒙古地區有大量馬匹，在內燃機還沒有普及之前，馬匹都無法替代。 　　河套這個寶地正愁沒有出兵理由，一旦林丹汗南侵，朱存楓便能順勢北征，且林丹汗南下時能夠防禦作戰，最大限度殺傷其有生力量，將來北征時更容易取得勝利。 　　延綏府的城市人口都集中在東部地區，隨著延川、宜川、清澗等地陸續出現叛亂，朱存楓帶隊平叛的同時打土豪分田地，延綏府事實上已落入朱存楓之手，是時候該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本來朱存楓計劃對延綏府隔壁的慶陽府和崇信所在的平涼府動手，既然有人送枕頭，朱存楓調整戰略，打算先將延綏鎮的軍戶收入囊中。 　　通過府穀等地的了解，朱存楓發現延綏鎮這種國境線上的邊軍境遇相對內陸的固原更慘，這裡所需的糧草本來就無法自給自足，絕大多數由山西供給。 　　因為出了府穀王嘉胤叛亂，負責運輸物資的山西那邊光明正大切斷補給，畢竟山西自身也不好過。 　　按延綏鎮自身的糧食儲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斷糧，那時收服饑腸轆轆的邊軍手到擒來。有這些邊軍在手，別說擊潰林丹汗南侵，就是全殲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