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楊子庶動用聽風吟，人群中的紛紛議論聲悉數流入他耳中： 　　“哎呦我哩個怪怪，頭一次近距離見到青銅材料的古董……” 　　“是啊是啊，而且個頭這～麼大！” 　　“這口巨鼎，感覺有那個歷史課本上的……呃，四羊那什麼鼎的大小誒？” 　　“你有沒有文化？一個是四羊方尊，一個是司母戊鼎……不過確實大啊……” 　　“話說鼎不是三足的嗎？” 　　“……” 　　楊子庶擠進人群裡，隻見那永壽堂古玩的門前，擺著一隻巨大的青銅鼎器。 　　這是一隻四足方鼎，足有小半輛車那麼大，四條銹跡斑駁的青銅鼎腿仍舊有力地支撐著它的重量，四麵雕琢著奇異的紋路，似乎是什麼奇怪的生物，帶著古樸厚重的氣息沉默著，立於眾人麵前。 　　“臥槽！”——這句話沒啥文化的感慨竟然不是出自楊子庶，而是來自於張道陵。 　　楊子庶立馬在心底詢問：“怎麼了？你見過這隻鼎？”他覺得能讓道祖爆粗的東西肯定來歷極大。 　　張道陵語氣驟然凝重，露出罕見的思索神色： 　　“四兇鼎！” 　　四兇？楊子庶一愣，再看向那巨鼎，四麵的繁復的線條銘刻突然成形，如同化整為零般被他了解——他所能看見的兩麵上，刻的是饕餮與窮奇！ 　　“這是唐朝時鑄造的鼎，參照地書山海經中四大兇獸——饕餮、窮奇、檮杌、渾沌的圖鑒殘片銘刻的鑄紋……當初為了鑄造此鼎，幾乎耗費盡了大唐氣運，九方龍脈被四兇妖力鎮斷，於是安史之亂掀起，生靈塗炭……” 　　張道陵語氣復雜地道，“想不到會在此處再見。” 　　“那是不是說……”楊子庶對於老張這個漢朝人知道後朝秘辛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現在隻是有些興奮，“這麼厲害的東西有機會被我獲得？” 　　想到這兒，他上前拍了拍前方路人的肩膀，問他這口鼎是哪來的。 　　那位路人大哥一指永壽堂門前告示牌張貼的告示，道：“那不都寫著嗎？” 　　人群擁擠，道謝過後的楊子庶懶得擠去門前，直接用天眼一掃。 　　那告示上寫著：能道出此鼎來歷者，可得永壽堂貴賓資格，名器古董任選一件帶走。 　　“這麼豪氣？”楊子庶嘴角微翹。搞錢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他剛想上前，就見一人分開人群走出，穿著襯衫，留著山羊胡，看上去應該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學究。 　　那老者緩步到巨鼎前，伸手撫摸鼎麵的青銅壁，又湊到眼前仔細看手指上的銹痕。 　　這時，永壽堂考究的店麵裡走出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至鼎前，向那位老學究模樣的老者笑道： 　　“這位老先生，您知道此鼎的來歷？” 　　老者裝模作樣地拂須，不答反問：“你是？” 　　西裝男答道：“我是永壽堂啟明街分堂的負責經歷。請問老先生您是？” 　　“嗬嗬，不必稱呼我為老先生……”老學究笑了笑，用毫不謙虛的語氣謙虛道，“稱呼我為我薛仲先就行了。” 　　“薛仲先？”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有人驚叫，“那個辨識出無數贗品古玩的‘明器先生’薛仲先？竟然在這兒？” 　　隨即人群就炸開了鍋： 　　“挖趣，見到名人了！” 　　“媽媽，我好像在電視綜藝裡見過他！” 　　“薛先生，我可以要你的簽名嗎？” 　　“明器先生，我家有一件春宮圖真跡，您能幫我鑒別一下嗎？” 　　“薛先生……” 　　薛仲先拂須不語，麵帶笑容，似乎很滿意人群的反應。 　　剛才的那位主管經理也立即換上了更加殷切的表情，握住了老先生的手：“原來是薛先生，之前失敬失敬，希望別放在心上，還請先生可以幫忙鑒別一下這尊鼎的來歷，這對於我們永壽堂相當重要！” 　　“嗯……我與你們永壽堂的申屠桓先生相識，這點小事還是得幫的。”薛仲先笑道，“實不相瞞，我剛才已然看出其鑄造朝代……” 　　“還請薛先生賜教。” 　　“莫要著急，對待古老的禮器要有耐心，方能感受其神韻，這是我閱遍千寶後的……不過，從鼎身的銹斑程度和造型來看，我已基本上可以確定……”老學究的眼神中有犀利的光芒閃過， 　　“這尊鼎，鑄造於元代。” 　　“噗……” 　　安靜觀看這位薛老先生裝逼的人群中，不適時宜地響起了憋笑聲。 　　薛仲先頓時不滿地看去，永壽堂經理皺起眉頭，眾人側目看去，尋找笑聲方向。 　　——隻見一個穿著寬鬆白色T恤的年輕人捂著肚子，表情顯然是在憋笑。 　　楊子庶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著解釋： 　　“噗哈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哼哼哈我實在有點繃不住了哈哈哈……” 　　特麼的，那邊張道陵剛剛道出這鼎鑄造於唐朝，這邊這位專家就一本正經地來了句“鑄造於元代”，實在不太好憋。 　　“哼！”薛老先生冷哼一聲，語氣不善道，“這位小朋友，如果你有什麼見解，覺得我錯了，不妨說出來參考參考，沒必要冷嘲熱諷的，很沒有家教。” 　　楊子庶勉強屏住笑，道：“OkOk……專家先生，您別生氣，我隻是覺得您講得很好，受教了、受教了……” 　　人群中傳來不屑的聲音，找書苑wwｗ.zhａoshuyｕａn.com 薛老先生又冷哼一聲，這才回過頭，繼續講解道： 　　“至於這鼎身上蝕刻的紋路嘛，也不難看出其描述的原型。” 　　他一指鼎上的“窮奇”，語氣很嚴肅很認真很確信地道：“這是大蟲，也就是我們如今所說的老虎，其背上的翅膀顯然來自於元朝古人的豐富想象。” 　　他又一指“饕餮”，語氣仍然很嚴肅很認真很確信：“從頭部與牙齒中可以看出，這是某種亞洲鹹水鱷魚，古人經過想象，為其添上了長舌、膝關節和更健壯的腿部。” 　　薛老先生雙手一攤，滿臉是那種經驗豐富所帶來的自信神色：“這也是我說此鼎鑄造於元朝的理由之一——元朝統治者為遊牧民族，並非中原本土居民。他們世代居住的草原上沒有老虎，也沒有鱷魚這類生物。” 　　“所以，當他們入主中原後，沒有選擇在禮器上蝕刻龍、鳳、麒麟這類神獸，而是將他們從未見過的動物飾以迤邐的想象，作為巨鼎的裝飾！” 　　“合理，太合理了！”聽完分析後，眾人頓時紛紛贊嘆。 　　薛老先生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已經被自己邏輯閉環的瞎勾把扯說服了。 　　他瞥向先前失笑的少年，他已然可以遇預見對方震驚且羞愧的表情了。 　　然而，這位老學究很快發現那位年輕人表情詭異，下一秒…… 　　“噗哈哈哈哈哈……” 　　……………………….分割線………………………… 　　讀者老爺們我想起來了！ 　　這是都市文！ 　　要裝逼打臉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