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基地,計算中心七樓。 阿克萊早早地就叫了幾名工作人員一起來到阿諾爾德的辦公室,讓他們把屋裡的燈光調暗一些,同時也開始布置幾塊反光的玻璃板。阿諾爾德著重強調,這些玻璃板必須保證把光線都聚焦到一個區域內,方便開會的時候眾人能清晰地觀看全息投影的畫麵。 距離阿克萊逼李渡舟填寫那份說明表已經過去了兩天時間。在這兩天裡,李渡舟一直帶著口罩,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連小組成員叫他吃飯,他都以生病的借口推脫掉了。每天除了在辦公室工作,剩餘時間都在宿舍裡躺著,等待末日的到來。 直到昨天晚上,阿諾爾德又發來通知,讓上次出差的人員都穿好製服到自己的辦公室集合,有重要會議需要他們參加。 李渡舟沒什麼心情,但還是按照阿諾爾德的意思照辦,從櫃子裡找出了自己的製服準備好。這期間穀梁問夢也來探望了他幾次,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他此刻的心理壓力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排解掉的。 “渡舟,走啊。”馬克希恩的呼喚從李渡舟的耳邊傳來,他才忽然發現自己此刻正坐在工位上,望著屏幕上的代碼發呆。 “啊?哦。”李渡舟抬頭看了看馬克希恩,在短暫的愣神之後便站起身來,準備去阿諾爾德的辦公室。 “你感冒還沒好嗎?”徐小墨一邊收拾衣服一邊關切地問候著。 “哪有那麼快啊。”馬克希恩回答道:“一般感冒都得七天左右才好。現在渡舟正是最嚴重的時候。” “哎,也是。”徐小墨穿好了外衣,走過去揪了一下諾亞的肩膀,示意他該去開會了。 李渡舟站起身來,撫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機械般地跟著眾人到了阿諾爾德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一切都已布置完畢,其餘工作人員已經離開了,隻留下阿克萊和阿諾爾德兩人。見李渡舟他們到了,阿克萊抬手指了指屋子中間的地板,讓眾人站在這裡,隨後拿出手機按了兩下。 隨著阿克萊的操作,眾人麵前立刻出現了全息投影的畫麵。畫麵的中間是一把黑色的椅子,看上去很軟,但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椅子前麵的桌麵子上擺放著許多書籍、文件和一臺電腦。椅子的後麵的墻上掛著四幅優雅的水彩畫,描繪著二號行星上的沙漠、雪原、森林和城市。 李渡舟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打起一絲精神,看了一下身邊的其他人。他們都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投影屏幕,等待著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出現。 沒過多久,一個人影從墻上的幾幅畫中閃過。隨後,一名身著聯合政府高級官員製服的男人坐在了畫麵中心的椅子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了桌子上。 令李渡舟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有六十多歲,但絕不是所謂的蒼老。他的臉上棱角分明,明亮的眼眸中一直帶著審視和思考的情緒。額頭上的褶皺並不像是由於水分流失而出現的,更像是歲月與經歷刻下的勛章。花白的頭發十分濃密,以一種恰到好處的卷曲互相編織在一起。他僅僅是坐在這兒,就無形之間透露了許多氣質,令在場的人不敢隨意出聲。 隻要是看過新聞的人,都應該認識眼前這個男人。聯合政府的議長,席爾科夫·格裡泰斯特。 席爾科夫的目光透過屏幕,簡單了環顧了一下眾人身上整齊劃一的製服。隨後,一陣低沉而和藹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播開來,跳進了眾人的耳朵裡。 “搞這麼正式做什麼?我就是和大家見個麵。” “議長先生。”阿克萊回答道:“容我跟您介紹一下,這幾位就是我們能源基地上次派去出差的員工。這位是......” “不用介紹了。”席爾科夫的聲音傳了出來:“這幾位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都是很優秀的孩子。” “謝謝議長先生。”李渡舟率先答了謝,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附和了一句。 “你叫李渡舟是吧。”席爾科夫的目光轉向了李渡舟,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聯合理工大學畢業的,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年,而且還是儲備人才。” “是的。”李渡舟簡單地回答了一下。 “我聽說你能去能源基地,還是因為阿克萊和秦川動了點手腳。” 李渡舟身上的冷汗立刻冒了出來,低下頭,一時間不知該回答什麼。 “議長先生。”阿克萊趕緊接過了話:“這件事情我和您道歉,是我非要讓他來的。” 席爾科夫擺了擺手:“不要這麼緊張。事實證明,李渡舟這段時間的工作乾的不錯,我還是為咱們基地能招到優秀人才感到高興的。” “感謝議長先生理解。”阿克萊非常誠懇地說道。 “李渡舟,你也別緊張,別有壓力。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好。” “了解,謝謝議長先生。”李渡舟努力地壓製著驚恐的情緒,禮貌地回應道。 “關於你們家的事,聯合政府已經有了定論了,不會影響到你。”席爾科夫又補充了一句。 李渡舟稍稍抬起頭,張了張嘴。還沒等他發出聲音,席爾科夫就已經被視線轉向了其他人。尤其地和穀梁問夢、穀梁問心與斯克萊特交談了一會兒。 和眾人簡單地交談關懷過後,席爾科夫又把目光轉向了阿克萊和阿諾爾德。 “阿克萊,阿諾爾德。” “議長先生。”兩人同時答應道。 “李渡舟的工作現在做的怎麼樣?” “議長先生。”阿諾爾德回應著:“李渡舟的表現很好,能力也很突出,隻是缺乏經驗,對計算中心和基地內的事務還不算熟悉。” “年輕人總要歷練一下。不過我提議把他從儲備人才轉成正式崗位吧。” “謝謝議長先生。”李渡舟回答道。 “不用謝我,這是你的能力為你自己爭取來的。再說你們家條件也一般,多掙些積分也好。” 席爾科夫的目光又轉向了穀梁問心:“你現在還是實習的身份嗎?” “是的,議長先生。”穀梁問心客氣地回應道。 “兩年時間也夠長了。為什麼現在還不辦理正式員工手續呢?” “議長先生。”阿克萊說道:“穀梁問心剛來的時候年齡太小,不符合要求。所以一直沒給她辦理。” “她今年十六歲,已經達到標準了。你就跟工程部說是我的提議,讓他們趕快辦。” “好,我立刻和工程部商量。”阿克萊說道。 “嗯。阿克萊,他們都是能源基地未來的希望,承擔的工作也都是能源基地的主要任務。把他們編成一個小組吧,讓穀梁問夢代理組長,李渡舟代理副組長,具體指責你來確定。” “好的,議長先生。” “呼......”席爾科夫出了一口氣:“好了,我一會兒還有會,不陪大家閑聊了,希望你們再接再厲。” “再見,議長先生。”眾人異口同聲。 “再見,各位。”席爾科夫說著,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投影便消失了。 阿諾爾德轉身打開了燈,屋裡的光線又充足了起來。 “問夢,渡舟,你們兩個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再見,阿克萊先生。”眾人聽到阿克萊的話,便轉身離開了。 阿克萊見其他人出了門,一下子就鬆掉了那股緊張的情緒。他走到阿諾爾德的桌子旁邊按了一下,開啟了屋裡的換氣裝置。隨後又從兜裡摸出了煙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抽出了兩根煙。一根丟給了阿諾爾德,一根放在自己的嘴上。 “要給你們弄個小組,你倆有啥想法?”阿克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白色的雲霧從他的指間和胡子下的嘴唇裡滾滾而來。 阿諾爾德點燃了煙,站在通風口的下麵:“要光是我們計算中心內部的人還好。但是問心和斯克萊特是別的中心的人啊,這怎麼湊一個小組啊?” “也不算難辦。”阿克萊說道:“雖然不在一個中心裡,但都是工程部的員工,可以用工程部的名義給他們安排工作。” 李渡舟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和穀梁問夢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問道:“我們幾個工作經驗都不多。安排到工程部能做什麼呢?” “工作經驗不多是好事,船小好掉頭嘛。”阿克萊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反正三號行星那個材料過些日子得交過來實地驗證,你們小組就繼續協調這件事好了。” “叔,我們真的不太有信心啊。上次隻是簡單測試,要真是實地驗證,我們能力不夠啊。”李渡舟擔憂地解釋著。 “怕個啥。”阿克萊猛吐出一口煙霧:“跟那幫用過MPS的人一比,咱們誰的能力都不夠。好好乾就得了。” “我同意。”阿諾爾德說道:“你們也算是基地裡第一批接觸新型合金材料的人,對這些東西更熟悉一些,繼續負責這方麵工作我認為很合適。”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倆也回去吧,我回頭把那兩個中心的負責人和工程部部長叫過來聊聊。”阿克萊用不容置疑的口氣下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