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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鴉之路 葛朗尼在上 9217 字 2024-03-18

【諸國王·2068年6月】   “我親愛的騎士長,你忠實地將那些臭蟲驅逐乾凈,這很好,但不知道你能否解釋一點,我實在非常好奇,究竟是我的命令不夠明確,還是這些老裝備不可靠?為什麼我的城堡坍塌了三分之一?”   “(小聲地)他們的城堡隻用石頭建成,搭在並不穩固的泥土上,劇烈爆炸引發的共振超過了地麵的承受閾值....”   “(憤怒地)什麼?實彈武器還有這種作用?為什麼你不警告我?”   “....以我們現有的技術重建山巔堡並不困難,陛下,而且可以比他們建得更好,更科學,更安全,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我要的不是城堡!是山巔堡!如果我隻想建一座城堡,為什麼非得來到這裡?但你說得對——呼叫工程隊,我要確保它剩下的部分絕對安全。”   --------------------------------------------   喬·奧爾科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還能重新睜開眼。   他在一片廢墟中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束刺眼的陽光,周圍寂靜得可怕,隻有沙土滾落地麵時發出的微小響動,他試著坐起來,卻被某種堅硬的東西阻止,於是他立馬放棄了這打算,開始小心地摸索自己的身體。   他碰到了某種細長,尖銳的物體,牢固地鑲嵌在他的盔甲上,輕輕一碰就能帶來劇痛,於是喬·奧爾科特皺著眉繞過了它,可是很快他又找到了另一個類似的東西。   這還不是唯一的壞消息,想必他是從山頂一路滾到山腳的,因此他的盔甲變形嚴重,左手不僅劇痛,而且完全無法活動,又因為那些插在身上的細長金屬,他的右手活動也受到限製,更糟的是,艾斯提尼亞之劍也不見了,他的右手手掌空空如也。   它一定還在附近,但首先得想辦法擺脫這身盔甲,否則他是沒法活動的,正當喬·奧爾科特把手伸向第一根鋼釘時,他聽見了人的腳步聲,還有重物在地上拖行的聲音。   出於謹慎,喬·奧爾科特立即停止了活動,但腳步聲的主人還是發現了他,重物被丟棄在地,而腳步也變得輕盈了許多,當那聲音抵達耳邊時,喬·奧爾科特才看見了那人的樣子——一個瘦弱的孩子,但表情卻很激動。   “你是....”   雖然不再乾枯,但他頭上那些眼熟的稀疏短發讓喬·奧爾科特認出了他,和之前相比,他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變得白了很多,皮膚下的肌肉豐滿了一些,更重要的是,他那個病態的大肚竟然完全恢復了正常。   “嗯!”   那孩子激動地點了點頭,於是喬·奧爾科特鬆了口氣,他晃了晃還能活動的右肩,小心翼翼地把右臂打開,並在牽動傷口之前及時停下:   “幫我一下,把我手臂和肩膀上的卡扣和皮帶解開。”   那孩子有些笨拙,但最終還是成功讓他的右臂解除了部分舒服,重新恢復自由,於是喬·奧爾科特深吸一口氣,繼續冷靜地說:   “你做得很好,接下來到我的左邊,在相同的位置把卡扣和皮帶打開,我的左手動不了,所以你得摸索一下,小心不要被刮傷。”   左臂遭受的限製比年輕騎士想象的還要嚴重,變形的位置正好卡住了他的肩膀,哪怕是最微小的活動也會帶來劇痛,這一次,那孩子花了很長時間才解開卡扣,鮮血順著盔甲的縫隙流進內部,打濕了喬·奧爾科特的襯衣,但他沒有說話。   取下肩甲的過程遭到了阻礙,劇痛讓喬·奧爾科特忍不住悶哼一聲,於是那孩子立馬不知所措地鬆開了手,但即便不是這樣,他也沒有足夠的力氣掰開鋼鐵,於是喬·奧爾科特暫時放棄了這一塊:   “夠了,先這樣,現在解開我背甲的肩帶和腰帶,我會盡力配合你....”   由於體位嚴重受限,再加上他的扈從對盔甲本身並不熟悉,本應簡單的解除工作一直持續到正午才堪堪結束,喬·奧爾科特終於艱難地剝離了所有盔甲,現在還有最後一步——釘在他身上的那些釘子。   它們一共有三根,兩根在肚子上,這不算什麼,但要命的是其中一根釘在胸口,或許離心臟很近,用手輕輕握住最靠下的那根釘子,喬·奧爾科特咬了咬牙,然後將它用力抽出。   劇痛讓他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沒有時間浪費,他立馬丟掉了手裡的釘子,然後用手指捏住傷口,火光噴發,喬·奧爾科特緊咬著牙,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堅硬的焦痂形成,他才鬆開了手指,開始虛弱地喘息。   看著那孩子慌張的表情,喬·奧爾科特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語氣溫和地解釋:“這是必要的,這樣我的血就不會流出來,我才能——啊!”   他又拔掉了一顆釘子,然後迅速用火焰把皮膚燒焦,也許是因為這顆釘子離心臟更近,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反應變慢了,這一次,有不少血液沿著皮膚的破口流出,好在速度不算快,因此他最後還是成功封閉了這一處缺損。   沒有時間猶豫,年輕騎士已經察覺到他的體力正在流失,於是他用力抓住第三根鋼釘,把它也拔出了體外。   劇痛抽走了他最後的理智,捏著傷口,燒出焦痂後,喬·奧爾科特就失去了意識,等他再次恢復清醒的時候,眼前已經是一片漆黑。   劇烈的咳嗽折磨著他,每咳一聲都會牽引肌肉和傷口,帶來劇痛,但他卻無法停止,他的心臟跳得很快,仿佛要沿著破洞跳出他的胸口,喬·奧爾科特惶恐地用手捂住那片焦痂,但這個動作讓他又忍不住咳了兩聲。   “水....”   他的身邊傳來一個微小的,稚嫩的,缺乏自信的聲音,喬·奧爾科特目光空洞地看向右側,卻隻能看到一個朦朧的瘦弱人影。   “我的劍....”   他迷迷糊糊地詢問,但那人影卻不管他,隻是堅持說:“水。”   冰涼的液體碰到了他的嘴唇,於是年輕騎士下意識地開始小口啜飲,這似乎沒有讓他的癥狀好轉,他的思維依舊遲滯,水很快就喝完了,於是喬·奧爾科特又問:   “我——”   一個冰涼的小球被塞進了他的嘴裡,年輕騎士下意識地咬了下,起初還有些酸味,但馬上他就咬到了某種堅硬的東西,他繼續用力,於是難忍的苦澀填滿了他的口腔。   他這才意識到,這似乎是某種漿果,艱難地將它吞下以後,那孩子又給他喂了第二個。   他大概吃了十來個漿果,這顯然不夠他填飽肚子,但之後卻沒有了,來不及思考更多,年輕騎士開始變得焦躁,他語氣急切地說:“劍....”   “等一下....”   很快,他又聽見了熟悉的,重物在地上拖行的聲音,喬·奧爾科特耐心地等著,忍耐著越發劇烈的咳嗽,最終,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冰涼觸感。   他急切地喘了口氣,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點力氣,一把從那孩子手裡搶回了劍,艾斯提尼亞之劍依舊完好,連劍鞘也在,於是年輕騎士將它緊緊抱住,含糊不清地小聲說:“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又昏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再次蘇醒,這一次,雖然頭腦依舊沉重,但他終於恢復了些許理智。   喬·奧爾科特抱著沉重的艾斯提尼亞之劍,艱難地撐著地麵坐起來,一片葉子從他的頭頂上掉落,他注意到周圍的環境發生了改變,他沒有再躺在廢墟上,而是被帶到了旁邊的森林裡,旁邊還有兩道拖痕。   樹根前還有一些放在葉子上的漿果,以及一團厚葉子,葉子的中央有一個熟悉的凹陷,看起來和他的頭差不多大,就在年輕騎士觀察那些葉子的時候,他又看見了那個孩子,他正吃力地捧著一塊肩甲,艱難地在森林裡挪動。   毫無疑問,那裡麵裝著的應該是水,喬·奧爾科特正想站起來幫忙,但他才剛一用力,劇烈地咳嗽就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他虛弱地重新靠在樹乾上,幾次試圖重新撐起自己的身體,卻沒有半點力氣。   那孩子加快了腳步,因此端水的手變得不太平穩,好在最後他順利地回到了樹下,放下那塊肩甲後,他局促不安地站到了旁邊,於是喬·奧爾科特看清了肩甲裡的東西——那是一汪格外清澈的水。   他虛弱地問:“這是你弄的?”   那孩子膽怯地點了點頭,於是喬·奧爾科特對他笑了笑:“謝謝,這很有用....我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裡,但我動不了,幫我一把。”   那孩子沒有動,他擔憂地看著喬·奧爾科特,正鼓起勇氣想說些什麼,年輕騎士就再次強調:“我們不能留在這裡,幫我一把。”   那孩子最終還是聽從了他的命令,但即使有人幫助,他也還是沒法站起來,隻要稍微一動就會引發劇烈的咳嗽,而咳嗽所帶來的痛苦又會抽乾他的所有力氣,更何況,那孩子本身也沒什麼力量。   喬·奧爾科特痛苦地躺在地上,突然,山頂上傳來幾聲脆響,那孩子明顯地抖了抖,沒過多久,幾道連接著血線的黑影從天而降,喬·奧爾科特試圖抬手,但傷口讓他慢了一步,他們眼睜睜看著那幾個黑影落在地上,爆開幾朵猩紅的花。   又是幾聲脆響,喬·奧爾科特用盡全身力氣捂住那孩子的眼,並強迫他轉了個身,很快,又是幾朵沉重的血花綻放,喬·奧爾科特扭過頭,不再去看廢墟上的景象。   那些外鄉人正在處決罪犯——也就是那些本來生活在山巔堡裡的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或許是個好消息,因為他們把這裡當成屍坑,看看其他人掉下來的慘狀,他們很可能不會派出人來搜查他們。   “我有些餓,”喬·奧爾科特小聲地說:“能給我找些漿果來嗎?”   那孩子愣了愣,他沒有再顫抖,而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於是喬·奧爾科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離開以後沒多久,又接連有二十幾人被從山巔堡推下,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滿足於推下死人,那些可憐的人從空中墜下,發出令人膽寒的尖叫,緊隨其後的悶響意味著又一條生命走向終結,看著這一幕,連喬·奧爾科特也開始不住地顫抖。   他劇烈而痛苦地咳嗽了幾聲,他甚至能夠想象到那些人被推下來的景象,那些外鄉人刺耳的笑聲猶在耳畔,他又痛苦地咳了兩聲,吐出來一口黯淡的血,它們看起來和廢墟上的泥土是一樣的顏色。   他的心跳再次加快,每次呼吸都越發沉重,伴隨著幾個可憐的人掉下廢墟,他又痛苦地咳了幾聲,嘔出更多鮮血。   年輕騎士沉重地喘息著,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森林遠方正傳來一陣陣刺耳的脆響,還有天火和雷鳴,喬·奧爾科特愕然地看著這一幕,他不明白,森林裡究竟還有什麼東西值得那些外鄉人這樣攻擊。   山民們的堡壘下確實還有少量村落,但不在這裡,而集中分布在下山的山道附近,也許是山民們的軍團?但還有哪裡有這樣龐大,值得那些外鄉人傾瀉魔法的軍團呢?   喬·奧爾科特痛苦地咳了幾聲,他的聲音吸引了那孩子的注意,他從小憩中驚醒,然後緊緊抓住年輕騎士的手,恐懼地哀求:“不要死。”   喬·奧爾科特咬著牙,試圖再一次撐起自己的身體:“我不會的,扶我一把。”   不幸的是,即使他的疼痛已經緩解,但他依舊失敗了,隻要一活動,他幾乎沒怎麼進食,因此沒有半點力氣,加上傷口帶來的影響,他根本就沒法活動。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喬·奧爾科特嘆了口氣,他不舍地握了握艾斯提尼亞之劍的劍鞘,期盼地問:“你能帶著這把劍....算了。”   那孩子愣住了,而喬·奧爾科特則把他的手掰開,這一次,他變得十分虛弱,而這孩子身上又多了點肉,所以他終於敢用了點力:   “你聽到那些聲音了嗎?他們在靠近,但我跑不了了,你自己走吧,別白白死在這裡。”   那孩子開始顫抖,年輕騎士的語氣則變得更加溫柔:“跑吧,不用管我,也許晚點我會好的,如果我好了,我會來找你。”   他顫抖得更厲害了,但出乎喬·奧爾科特的預料,這孩子並沒有跑,反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為什麼?你該離開這裡,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孩子沒有說話,每次雷鳴響起,他就會顫抖一下,但他還是堅持從樹根前挖出那些提前藏好的漿果,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還搬來了那一塊嚴重扭曲的肩甲,他用裡麵的水洗了下漿果表麵,然後把它們遞給了喬·奧爾科特。   年輕騎士隻從這孩子手裡拿走了其中的一半,但這孩子卻執意要把所有漿果都給他,於是他疑惑地問:“你不吃?”   那孩子搖了搖頭,喬·奧爾科特才猶豫著拿走了剩下的漿果,他小心的用衣服兜住它們,卻沒有急著吃,而是看著那孩子,當年輕騎士看到他從相同的地方挖出一些碼放整齊的草根時,他憤怒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孩子的手腕:   “你想乾什麼——你就吃這些?”   那孩子顫抖著,畏懼地點了點頭,他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但即使如此也不肯鬆開那些草莖,看著他的表情,喬·奧爾科特的呼吸逐漸急促,就在他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又開始痛苦地咳嗽,力量也隨之流逝,不由得鬆開了手。   那孩子急忙丟下草莖,吃力地搬起那盆清澈的水,等喬·奧爾科特的咳嗽一停,他就連忙把水遞到年輕騎士的嘴邊。   雷鳴聲越來越近了,喬·奧爾科特疲憊地喝了些水後,他抓住了這孩子,並拿走了他手裡的肩甲,放在地上,又抓起一大半漿果塞進他手裡,語氣痛苦地問:   “你昨晚——吃的也是草?”   那孩子點了點頭,但他又倔強地想把漿果遞給喬·奧爾科特,隻是被拒絕了,年輕騎士推開他的手,表情復雜地看著他:   “吃吧,我有這些就飽了。”   “你昨天——”   年輕騎士加重了語氣:“吃吧!”   這孩子依然倔強地和他對峙著,因此喬·奧爾科特隻能拿起了一個漿果,但在那孩子露出笑容之前,他嚴肅卻虛弱地說:   “你吃一個,我就吃一個,我是騎士,我說到做....”   他又開始劇烈地咳嗽,甚至咳出了眼淚,看著他的樣子,那孩子最終還是滿懷擔憂地吃下了第一個漿果,於是喬·奧爾科特也在咳嗽中跟著吃下一個。   當他吃到第五個漿果的時候,雷鳴突然停止了,喬·奧爾科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按照他的經驗,這或許意味著那些軍隊已經被外鄉人消滅,可當他吃完所有八個漿果的時候,他又聽到了山頂上傳來的尖叫聲。   太陽已經落山,似乎是為了讓山底下的人看得更清楚,山巔堡上的外鄉人還用出了一種妖術,他們用慘敗的光把山壁照得如同白晝,這樣即使在夜幕裡,人們也能清晰地看見山底的慘狀。   喬·奧爾科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憤怒地顫抖著,痛苦地咳嗽著,勉強伸出手捂住了那孩子的眼睛,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他還斷斷續續地說:   “你以前....也吃....這些?”   那孩子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於是短暫的沉默後,喬·奧爾科特又問:   “那些字....咳....還記得多少?”   這不再是能用點頭或者搖頭回答的問題,於是在短暫的沉默後,那孩子小聲地說:   “記得。”   喬·奧爾科特笑了笑,他又問了幾個問題,他的精力即將耗竭,但山頂上的畜生卻沒有停止殘害,所以他要堅持下去。   一手抱著艾斯提尼亞之劍,一手攬著那孩子的肩膀,喬·奧爾科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太累了,而且又餓又渴,他攝取的食物根本不足以支撐活動,森林中的夜晚似乎有點冷,於是在短暫的猶豫後,喬·奧爾科特放開了艾斯提尼亞之劍,用空餘的手點燃了一撮火焰。   這確實驅散了一點黑夜裡的寒冷,也同時吸引了那孩子的注意,他似乎對魔法很感興趣,於是喬·奧爾科特微笑著說:“這是魔法....世上最崇高的力量....是聖潔的希爾伯給我們的恩惠,如果你想學....咳咳....我可以教你。”   那孩子少有地主動開口詢問,他的語氣裡充滿期待:“真的嗎?”   喬·奧爾科特點了點頭,但接下來卻沉默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魔法,事實上,有一種簡單的方式來區分平民和貴族——隻要能施法,那就一定是貴族的後裔,而其他那些則是平民。   據說這是因為他們的先祖犯了罪,違逆偉大的勞爾,因此知識神希爾伯便不再給予他們恩惠,不僅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們還要作為奴隸和侍從,為勞爾的子嗣,以及他們的追隨者服務,直到這些人償清罪孽,並再次立下功勞為止。   喬·奧爾科特曾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但今天,這種信任出現了一條小小的裂縫,他實在想不明白,究竟要犯下怎樣的大錯,才配得上這些人所受的苦,讓他們連麵包都吃不起,而隻能吃這種酸澀的漿果,甚至牲畜吃的草?   怎麼會這樣?難道人不吃麵包和肉,隻吃草也能活嗎?   喬·奧爾科特又咳嗽了兩聲,痛苦地說:“當然可以....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不要抱太大....咳....希望。”   那孩子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那些畜生還在以相同的頻率把無辜者推下山崖,但喬·奧爾科特的精神已經到了極限,他用力攬住那孩子,小聲又急促地說:   “我堅持不住了,如果你走了我也不怪你....咳咳,咳——如果你不走....咳咳....不要看那邊....”   那孩子驚恐地抓住他的手,哀傷地祈求:“不要——”   “我不是要死,我不是要死....咳——我隻是——要休息一下....”   黑暗正在吞噬喬·奧爾科特的視野,很快,他連那些受害者的身影也看不清了,他們和那孩子的聲音也在遠去,他又嘔出了一口血,前所未有的虛弱籠罩著他,年輕騎士不知道這是不是步入死亡的先兆,但他下意識攬緊了那孩子,恐懼地小聲說:   “我休息....休息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