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國王·2068年6月】 　　“該死....該死！這該死的世界....咳咳，差點死了....” 　　“（平靜地）還沒有結束，站起來——” 　　“（矯揉地）你的復仇在等待，如蜜般甘甜，如酒般醇厚——” 　　“（沉穩地）我們會繼續支持你。” 　　“....你們當中是不是少了一個？” 　　“（模糊不清的，暴躁地）毀滅在呼喚！末日在——” 　　“（平靜地）我們把他帶走了，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如果你想——” 　　“不，這樣就好——告訴我，當那該死的帕貝爾·格蘭森下手摧毀我的城堡的時候，你們在乾什麼？你們的‘幫助’在哪裡？” 　　“（平靜地）帕貝爾·格蘭森的力量比我們強大，但他的力量是偷來的，而我們不同，如果你想贏，就得摧毀他的心臟。” 　　“（驚訝地）心臟？你真是瘋了！我去哪——” 　　“（平靜地）就在附近，我能嗅到他的惡臭。” 　　---------------------------------------------- 　　對於特雷希婭和羅莎莉亞來說，和第一層相比，通過第二層的考核無疑要簡單許多，她們才剛踏上第二層，就看到了那個寫著“魔法”的書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魔法”書架的下標最高隻有四，但兩人還是第一時間就參與並通過了魔法知識考核，而按照第一層時的經驗，閱讀者至少要通過三門考核才能進入第二層和第三層之間的隱藏區域，於是根本不需要交流，特雷希婭和羅莎莉亞就各自開始尋找自己擅長的科目準備考試。 　　而對於特雷希婭來說，這種競爭顯然要簡單得多，第二層裡的主要科目包括天空學院第二學年的學科，還有軍事加魔法，除去魔法之外，特雷希婭選擇了軍事和歷史作為自己的升階科目。 　　從第二層開始，不同科目之間就開始有明確的區分，例如數學和物理這樣的科目最多可以提供十階權限，而軍事和生物這樣的課程隻有八階，至於歷史，它最多隻能提供四階權限，令人疑惑的是魔法，在第二層的書架上，魔法學科的下標隻有四，意味著它最多隻能提供五階權限。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但現在的首要目標是登上第三層，於是特雷希婭沉默著，以最快的效率通過了魔法考核，然後在歷史考核上碰了壁。 　　和她想象的不同，以她所接受的貴族教育，她在歷史科目上隻能考到兩階，連三階都沒法通過，以為從三階開始，題目就不再僅限於人類史，大量精靈史的題目混雜在考題內，甚至還有神代史和矮人史。 　　憤怒的特雷希婭不惜浪費了一個小時，終於在歷史區內找到了罪魁禍首——那是大量她聞所未聞，甚至無法辨別字體的書籍，站滿了六個書架，要不是帕貝爾的魔法還在生效，她甚至看不懂上麵的字。 　　羅莎莉亞也遇到了相同的困境，兩人疲憊地對視一眼後，又分別離開，選擇了數學作為歷史的替代。 　　【特雷希婭·人類·女】 　　【道途：謎團·IV】 　　【學派：數學—4/10，魔法基礎—4/4，軍事技能—4/8，歷史—2/4，木工—2/4，紡織—2/4，耕種—2/4，畜牧—1/4，烹飪—1/3，通用語言—1/1】 　　軍事技能的考核也相當困難，但她勉強依靠自己的觀察力和個人實力通過了四階考試，打贏了一場城市中的爭奪戰，看著還在埋頭苦學的羅莎莉亞，特雷希婭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沒有等待自己的同伴，而是昂首挺胸，滿載著勝利的喜悅走上連接第二層與第三層的樓梯間，但很快，她又黑著臉回到了第二層。 　　和之前不同，大門沒有為她打開，在短暫的錯愕後，特雷希婭憤怒地回到了二層——還能有什麼原因呢？一定是帕貝爾對來訪者的要求提高了，或許進入第二層的隱藏區域需要四個學派，甚至五個。 　　看著重新回到二層的特雷希婭，羅莎莉亞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但還是絕望地問：“三個學派也不夠嗎，殿下？” 　　特雷希婭疲憊地點頭，於是半精靈少女深深地嘆了口氣，推開眼前的教材，毫無形象地趴倒在桌麵上，發出一連串細小的，嘰裡咕嚕的聲音。 　　看著她的樣子，特雷希婭也想過自己是不是該休息一下，至少等下一次重置到來，等所有精力都恢復再重新開始學習，但最後，她憤怒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強迫自己再次投入痛苦的學習當中。 　　她找來了化學和物理的教科書，雖然這兩本書都由帕貝爾親自編寫，但在天空學院最為忙碌的時候，她也曾作為這兩門學科的代課教師，她還殘留著一些記憶，也許能派上用場。 　　在痛苦的九次重置之後，她終於通過了第五個學科的考核，疲憊籠罩著特雷希婭，她作為正常人的思維能力似乎被剝奪了，滿腦子隻剩下那些復雜的，令人疑惑的知識，她不得不再次敲打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始終不理解，帕貝爾為什麼希望人們學習這些知識呢？如果知識為了了解世界，那麼隻要學到兩階的程度就已經足夠，可現在—— 　　【特雷希婭·人類·女】 　　【道途：謎團·IV】 　　【學派：數學—4/10，化學—4/10，物理—4/10，魔法基礎—4/4，軍事技能—4/8，歷史—2/4，木工—2/4，紡織—2/4，耕種—2/4，畜牧—1/4，烹飪—1/3，通用語言—1/1】 　　當特雷希婭推開那些沉重的書，扭頭去觀察羅莎莉亞時，卻發現她正捧著一本《群山國王年代紀》看得津津有味，臉上掛著期待的笑容，而至於之前那些數學和物理的課本卻消失了。 　　特雷希婭有些猶豫地問：“....羅莎莉亞？” 　　“呀！殿下！” 　　半精靈少女似乎被嚇了一跳，當她轉過頭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相當復雜，既有欣喜，又有愧疚，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哀傷，但最後，她隻是放下了那本《群山國王年代紀》，然後嘆了口氣：“如您所見，殿下，我放棄了....我想我做不到。” 　　顯然，她在這場競爭中一敗塗地，特雷希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最後是能試探性地問：“那我們走？” 　　羅莎莉亞平靜地點了點頭：“嗯。” 　　特雷希婭利落地走下高背椅，然後像一位真正的騎士一樣彎下腰，向羅莎莉亞伸出了手，這個動作換來了半精靈少女的輕笑，她們一起走到樓道口，這一次，特雷希婭終於又看到了那扇特殊的門，於是她鬆開羅莎莉亞的手，對她說： 　　“在這裡等我一會。” 　　“嗯。” 　　終於，揭開真相的時候到了，特雷希婭非得看看帕貝爾在一層藏了什麼東西，值得他把準入條件設置為通過五個四階學派考核。 　　她大步邁過了那扇門，重新回到了地上之神的書房，卻發現這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書房裡唯一的大門緊閉，窗外的天空呈現出令人不安的橘紅色，濃煙遮蔽了遠處的卡斯提爾家族城堡，芬西的天空和建築都在燃燒，學生們不再訓練，而是被迫參與巡邏，黑壓壓的人群環繞在學院周圍的木質圍墻外，仿佛每時每刻都有沖突發生。 　　特雷希婭立馬就理解了，這是遭到外鄉人圍攻時的芬西，城市中的混亂和慘象已經讓人動容，但和地上之神的書房比起來，城市裡的景象似乎又算不上什麼。 　　這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唯一能照進這裡的光芒是代表死亡和毀滅的火光，這裡聽不見地上的聲音，卻離天空太近，每一聲雷鳴都讓人耳暈目眩，這裡沒有其他人，沒有床，甚至沒有多餘的空間，所有地方都被書籍，文件和辦公用具堆滿，壓抑得可怕。 　　和之前一樣，桌麵上放著一封信和一本手賬，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信封上多出了一行小字，特雷希婭把它拿到床邊，借助跳動的火光才看清了那些單詞—— 　　【致傑出的求學者：特雷希婭女士】 　　她抿了抿嘴，然後小心翼翼地揭開火漆，和之前一樣，信封裡隻有一張單薄的，折過三次的白紙： 　　【學會生存，了解世界，認識自己，這是人成人的三步，而你已經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兩個清晰的腳印，我由衷地恭喜你】 　　【人是感性的，但知識的海洋裡隻有理性，因此學習總會帶來痛苦，學習意味著對抗自己的本性，意味著用利劍來修剪自己野蠻的肢體，但我們不是野獸，我們不會畏懼痛苦，我們是光榮而驕傲的人，有一切達成目標所需的能力和決心】 　　【這份力量是如此強大，但它又來自於哪呢？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掌握了這些勇氣，內在的動力和堅不可摧的意誌？是什麼驅動著我們壓抑本能和痛苦，對抗現實的誘惑，將你引導到這裡？】 　　【我把這個問題留給你，你要自己找到這個答案，我驕傲的同胞，是時候邁出最後一步了，我在未來等你】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微風把雨滴吹進房間裡，打濕了信紙的一角，特雷希婭緊咬著牙，顫抖著把信重新折好，放回桌麵上。 　　她光是走進這裡就已經竭盡全力，還怎麼可能抵達下一個隱藏區域呢？走進第三層的夾縫有什麼要求？通過七個，還是九個學派的六階考核？ 　　她根本做不到。 　　她翻開了桌麵上的手賬，和第二層一樣，那是地上之神的日記，但裡麵記載的東西卻讓人更加不安。 　　【....按照設計圖的標注，高塔第七層地麵的理論高度應該是24米，經過40次粗略計算後，我測得吉勒斯堡地區的g值約為11.37米/秒....我試著測試水的沸點，但吉勒斯堡並沒有任何類似於溫度計，又或者可以錨定溫度的東西....】 　　【我決定進行一次實驗——既然魔力能夠轉化為閃電，那麼閃電是否能夠逆向轉化為魔力？】 　　【....一定有一股力量，協助彌補了這些人的缺陷，讓他們攝取極少的營養也可以正常發育....】 　　這本手賬比第一層的手賬又厚了許多，這意味著裡麵記載了更多內容，但特雷希婭每翻開一頁，她心底的不安就加深一分，因為隨著時間推進，帕貝爾寫下的文字似乎正變得越來越黑暗，越來越殘忍。 　　【在大靜滯術的作用下，離體靈魂的消散時間能從0.6秒延長至大約4秒，這還遠遠不夠滿足實驗需要....】 　　這一章裡還寫著她的名字，但此時特雷希婭隻覺得這些單詞格外刺眼，她強忍著不適，用力翻開了下一頁。 　　【通過實驗，我們可以確認野兔響應魔法的組織位於肌肉和內臟，剝離表皮和真皮以後並不影響魔法對它的效果....】 　　【我們終於對烏姆德拉科的屍體完成了解剖，從中盡可能完整地取出了那副凝固的魔力回路】 　　看著那些詳細記載了怎樣將人拆解成單獨器官，竭盡所能褻瀆屍體的問題，特雷希婭終於忍不住乾嘔一聲，她顫抖著，用力地合上這本手賬，她難以想象，帕貝爾為什麼要把這些文字放在這裡供人閱讀？ 　　難道他不會知道這會對他的形象造成怎樣可怕的損害，不知道這會引發多大的恐懼？這樣詳細地親手剖析自己對他有什麼好處？為什麼—— 　　她又顫了顫，特雷希婭本想把這本手賬放回桌麵，讓它和那封信一起永遠留在這個黑暗又狹小的空間裡，但最後，她還是重新打開了那本日記。 　　【962年10月2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當特雷希婭離開夾縫的時候，她的臉色蒼白，手腳無力，卻還緊緊握著那封來自地上之神的信，就像是握著什麼珍寶，看著她的樣子，羅莎莉亞不安地詢問： 　　“殿下，您——” 　　“我沒事，”特雷希婭虛弱地笑了笑，仿佛是為了岔開話題，她迫不及待地說：“我們去第三層吧，看看那裡都有什麼。” 　　看著她的表情，羅莎莉亞最後同意了這個提議，她主動抓住了特雷希婭的手，卻發現這女孩竟然在微微顫抖。 　　她們緩慢地走上了第三層，在通過光墻的瞬間，一道新的光幕憑空出現，很快，魔力組成了清晰的字體，於是特雷希婭和羅莎莉亞都看清了光幕裡記載的內容—— 　　【有人願意進行長期對抗訓練嗎？我願意提供報酬，並額外支付醫療費用——發布者：維爾羅娜·焰行者】 　　【高價收購美酒，但不要下列品類，不論價格——發布者：智者之夢】 　　【四位伯爵將於烈陽大教堂內受洗，神的意誌必得貫徹——發布者：荊棘權杖】 　　【招募吟遊詩人，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作家和畫家，需長期在黃金港內工作——發布者：荊棘權杖】 　　【關於預言魔法的施法謬誤，以及新構想——發布者：亞凡迪爾】 　　【招募新學徒！——發布者：澤拉托·光刃】 　　【沙子堆不出堅固的城堡！為什麼你不該相信澤拉托·光刃的謊言！代塞爾蘇斯·光刃發布——發布者：瑞爾·天火】 　　這看起來有點像是騎士小說裡經常出現的酒館招募板，隻是變得更加便捷，從光幕頂邊的注釋來看，這裡似乎叫做“交流區（IV~VI）”。 　　這也是帕貝爾魔法之一？維爾羅娜·焰行者是米莉亞的舍友，她應該還在阿塔波斯，而不可能在大圖書館，這也就意味著她的信息跨越了整片大陸才傳到她的眼前。 　　這之間有多久的間隔？但不論有多久都一定比斥候和信使要快，特雷希婭已經可以想象到它的用途，隨著它的使用者越來越多，地理和空間上的隔閡將不復存在，哪怕隻是簡單地傳遞消息也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這件作品令人嘆為觀止，這就是那麼多犧牲和鮮血換來的代價？如果是這樣，那麼或許.... 　　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魔法的運行出現了錯誤，雖然每一欄的標題和發布者都各不相同，但在最後回復者一欄卻整齊劃一地標注著一個名字，下一刻，一個新的話題被發布，特雷希婭沉默地盯著最後回復者的欄目，看著那個和上下格格不入的昵稱。 　　果然，在下一秒之後，那裡的單詞變成了【神奇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