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第二天過來找古耀切磋,結束後問盧林:“盧師弟,這兩天感覺似乎停滯了,沒有前麵幾天提升那麼明顯了,這是為何?” 盧林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初鑄出【秋水】後,也隻是在開鋒的時候,那種人和刀的勾連感覺明顯,後來也沒有和俞震這般天天與人切磋交手,隻是在三叔帶上山頂的時候能夠多支持了一些時間,然後就是遇見那劉子開,勝了他,並無可以對照的地方。便問秦儀:“秦師姐,你當初用【紫電】是什麼感覺?” 秦儀說道:“我也沒和誰切磋,當時就是感受到和【紫電】有一絲明顯的契合。後來走鏢遇見小股劫匪,都不用出全力,這個體會沒有。” 古耀撇了撇嘴說道:“俞師兄,哪有這麼快的,要是這樣的話,你不出一年就可以入極境了,過得幾年滿江湖都是極境高手了,哪裡還會像如今這般三瓜兩棗的幾個而已。” 金良今天早上沒有過來,盧林想了想說道:“俞師兄,你問問金師兄,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這【人器合一】也需要慢慢契合的,不會一下子就契合了,開始這些天應該是這【墨尺】合你意了,你體悟就多一些,至於到了後麵會如何,如今也沒人清楚。” 【人器合一】是盧林想出來的,如今還沒有傳到江湖上去,最契合的兵刃是【秋水】和【長天】,他和薑星冉相比秦儀他們,也就是與刀劍的契合略深一些而已,至於後麵如何,他也不知道,端午神都商議的情況薑星冉也都告訴他了,都隻是認可這是一條新的道路,還都需要有人藉此突破到極境才行。 裴易也說道:“盧師弟說的沒錯,應該是這麼個情況,之前在神都商議的時候,都說這【人器合一】可行,但也不可能是速成的,大家都覺得應該是八脈大圓滿之後,突破到極境的路寬闊了一些,比以前要多了一些機會,究竟是如何個狀況,沒有先例,隻能到時候再看看了。” 秦儀說道:“我來神都長輩們商議都結束了,不知曉這些,隻是師父得了【破軍】進了半步,然後這半年也沒入極境,不會是那麼簡單。師兄去問問師父吧。” 俞震聽了想著去問問師父。幾人商議無果,吃過早飯便都各忙各的去了。 秦儀帶了一些檀香放在匠房給盧林用,還有一些赤巖金、流金沙給盧林,說是留給方婉鑄劍時調色之用;秦儀回到龍城後是快馬趕到神都的,走鏢所帶貨物是委托龍城崆峒的人安排送來崆峒的,不然她帶著貨可沒這麼快來神都。 這些貨物昨天送到了崆峒,赤巖金、流金沙盧林在龍城也買到過,不算多麼稀罕,就是價錢不便宜,秦儀說昨天師兄弟們看見這些貨物都覺得很新奇,有幾人聽說金良明年要去龍城走鏢,也嚷著要跟著去見識見識。 盧林聽了心中一動,這如今珍稀的鑄造材料緊缺得很,想幫師兄師姐重新鑄造兵刃,不是那麼容易,這兩個月在這邊鑄造,按照他如今的鑄造技藝,能夠節省個一成出來自己留下,也不過夠鑄造出兩件兵刃來,師兄師姐這可是十一個啊,除了丹師姐還有十件兵刃。 之前大姑姑尋了一大塊玄鐵給師兄師姐們鑄造兵刃,這如今是真沒什麼好的材料了,天青樓這些年收縮,遠不能和五大派五大世家相比,底蘊明顯不足,可見差距了,臨江坊也不能和千鋒照、百煉堂相比,當初鑄造九件神器已經將大掌櫃多年積攢的材料用得差不多了。【人器合一】五大派五大世家也都知曉了,在洛城和師兄師姐們交流過一個多月,也都清楚,現在缺的就是合意的兵刃了,自己在神都和崆峒幫五大派鑄造,自家師兄師姐也不能落下了。 盧林本想金良去的時候告訴丹師姐去南定仔細找找那人看看,想想還是自己去一趟更好一些,不去走鏢。隻是跟著他們一起去,在升龍城找那莫強,給莫強點銀子讓他帶著去那金紅石、雷魄晶、金釵石發現的地方看看,南定那邊他去找找賣海鐵之人,然後就回轉,不跟著鏢隊走,這一來一去也就一個月的工夫,值得跑一趟。 . 此後幾天盧林都在幫馬永昌鑄劍,六月二十四下午將劍鑄造好了,馬永昌見了非常滿意,單獨找到盧林,給了盧林一小袋材料,說道:“盧師弟,多謝你幫我鑄劍,隻是我還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這是一些材料,盧師弟你用得著的,請收下,就當是謝儀了。” 盧林不知道馬永昌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也不敢隨意收下這些材料,便說道:“馬師兄請說,盧林若是能夠做到,自然不會推脫。” 馬永昌說道:“盧師弟,你也知道,永清是我堂兄,他想請你幫他鑄劍。我這些材料也是家中為我準備的,之前讓家中安排人送來的,永清附信來和我說了說這個事情。 盧林想了想,這一路同行,馬永清話不多,但也還算投緣,還誠意邀請自己去馬家做客,多半也是想讓自己幫他鑄劍。自己在崆峒這兩個月的安排情況,馬永昌是知曉的,應該告訴馬永清了,估算了自己的鑄造時間有富餘,確實還有幾天時間可以鑄柄劍,也是個有心的,這材料他是缺的,於是收下道:“馬師兄,永清師兄和我一路同行過來,若是在千鋒照還有時間鑄造可以讓他來千鋒照,趕不及就要去神都了。” 馬永昌聽了大喜道:“盧師弟答應就好,在哪都無妨的,多謝盧師弟了,我回頭就讓永清去千鋒照等你。” 盧林笑道:“馬師兄客氣了。” 馬永昌高興的帶著劍離去了。馬永昌走後,盧林本想早點去草場那邊騎馬,卻是想起一事來了,在神都三叔和大掌櫃離去前,大掌櫃說五大派五大世家和千鋒照、百煉堂商議臨江坊回歸三大鑄之時,馬家、蕭家、司徒家這三大家態度是不反對也不堅決,這其中怕是有什麼緣故,等幫馬永清鑄劍時旁敲側擊打聽打聽下。 . 六月二十五一早,馬永昌也拿著新鑄的劍來切磋了,也是用開鋒見血之法開鋒的,他找的是俞震,這些天俞震沒少和他們這些師弟切磋,兩人交手有小半個時辰,馬永昌跳出認輸,不過這已經令他欣喜得很了,之前十餘天俞震得了【墨尺】,對上師弟們都是一刻鐘就勝出了,昨天他也拿到了盧林幫他鑄的劍,問過金良、秦儀他們,然後感悟了一夜,竟然堅持了小半個時辰,趕了上來的,這般都提升了,都是得意於這新鑄之劍和【人器合一】之說。 方婉尤其興奮一些,跳著來到盧林身邊拉著盧林的手說道:“盧師弟,該輪到我鑄劍了。一會好好和我說說。” 盧林有些尷尬,臉頓時紅了起來。方婉比他大兩歲,和薑星冉同歲。 秦儀笑道:“師妹注意下儀態,是該你了,盧師弟可是在這裡,又沒跑了,你將盧師弟抓那麼緊乾什麼。” 方婉這才覺得有些不妥,也是臉紅了起來,馬上鬆開手,說道:“盧師弟,不好意思啊,一時高興,失態了。” 盧林說道:“一會吃了早飯來商量就是。” 王雄、李伯超兩人和馬永昌功夫都差不多,一起在崆峒學藝,平素也沒少對練,見狀也都分別上來和馬永昌切磋了起來,結果都沒有意外的輸了。 古耀在一旁看了嘀咕著材料怎麼還沒送到,他在神都五月二十那天就去信峨眉了,峨眉距離神都兩千五百餘裡,收到信也要月底了,再從峨眉送材料到崆峒得二十天左右,今日已經是六月二十五了,按理說也該到了,而且裴易的材料十天前就收到了。 古耀心裡有些著急了,裴易是既來之則安之,之前盧林說過去千鋒照幫他鑄劍他也不著急,古耀眼熱金良、俞震得了鑄劍,那天可是賣慘讓秦儀同意他可以插隊提前鑄劍的,他那天說的時候估摸著材料就要到了,結果馬永昌的鑄劍都鑄好了,材料還沒到,再等就月底了,這之前賣慘是白賣了,還不是得去千鋒照鑄劍。 吃過飯,盧林和方婉討論鑄劍之事,裴易、王雄、李伯超認真聽著;古耀是沒有一點心情了,材料到了應該是他和盧林討論的,便有些灰心喪氣的獨自去了萬藏樓看書去了。 . 晚飯後,金良單獨找到盧林說帶他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還讓盧林帶上【長天】。盧林回房背上【長天】就跟著金良去了,一直走到崆峒最北處,萬藏樓後方的院墻可以推開,極為巧妙,然後便有一棟三丈見方的小宮殿,掩映在山體之中,穿過大殿,便進入了山體之中,有長長的石階,寬不過四尺,沿階向上而行,這是走在山腹內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便見到三間石室。 金良停了下來,站在中間石室前麵恭恭敬敬的說道:“師祖,盧師弟來了。” 盧林聞言一驚,這是崆峒的太上長老,極境高手,原來住在這裡,這時裡麵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金良低聲和盧林說道:“盧師弟,這是本門守鶴師祖,他要見見你。” 盧林點了點頭。 金良推開石門,裡麵一老人端坐在蒲團上,鶴發蒼顏,看著有八十餘歲了,秦儀坐在他左側。金良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師祖,這就是臨江坊盧林師弟。” 盧林連忙跟著施禮喊了一聲:“江右盧林見過守鶴前輩。” 守鶴師祖伸手示意道:“坐吧,無須這般拘謹,隨意一些。” 石室中簡簡單單,中間擺放了幾個蒲團,兩邊是書架,擺放了一些書籍,再就是一張桌子、上麵放著燭臺、筆墨紙硯等物品。金良拿來兩個蒲團,遞了一個給盧林,他自己挨揍守鶴師祖右側坐著,盧林不敢麵對守鶴祖師坐著,拿著蒲團靠近金良身邊坐下。 守鶴師祖說道:“你叫盧林,是跟著道遠長大的?” 盧林聽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守鶴師祖說的道遠是三叔伍道遠,趕緊說道:“回前輩的話,晚輩自幼就跟著我家三叔在廬陵城鐵匠鋪長大的。” 守鶴師祖問道:“盧林,你很不錯,能夠悟出這【人器合一】之術,道遠他能夠入極境,機緣很好。道遠對你這【人器合一】之說有何看法?” 盧林想了想,說道:“三叔沒說什麼,隻說我九叔因此進了半步,說以後這鑄造大匠要搶手了,也對大匠更為有利,這是大勢所趨,都要隨著它來。” 守鶴師祖接著問道:“道遠可有讓你鑄造什麼兵刃?” 盧林說道:“三叔隻讓我用凡鐵鑄造了一柄刀一柄劍。” 守鶴師祖說道:“也是,入了極境後,這些兵刃之利是次要了,重要的凝氣之境了。盧林,道遠教你可曾和你說過他如今到了什麼境界麼?” 盧林想了想,三叔曾經說過神都大比的時候幾個極境高手都回來,要一起談論的,便說道:“三叔初入極境之時,和我大姑姑、五姑姑交手,兩拳逼退了她們;那時晚輩初學乍練,遠遠看了也不甚明了,前兩年三叔是練到了一拳,他說八脈修煉到極致是四拳,三拳是跨出半步接近極境了,還不是極境,極境兩招,一攻一守,極境修煉後無論拳法還是兵刃都是一拳一招,攻守兼備,一招就是無數招;端午在神都和晚輩們說起這一招後麵可能是無招了,無中生有,三叔他隻是這麼認為,還做不到。” 金良和秦儀應該是初次聽得這些,都很驚訝;守鶴師祖聞言半晌無語,片刻後才說道:“道遠當年在我麾下就很沉穩,沒想到他入極境才五年,就有這等領悟,老道甘拜下風了。” 盧林、金良、秦儀三人都不敢吭聲。 守鶴師祖繼續說道:“看來我錯了,枯坐在這山洞中,是不對了,毫無所得,不如道遠了,是該大家聚一聚,聊一聊了。良兒、儀兒,你們以後見到道遠好好向他請教。我崆峒的【飛虹劍法】到你們這一代就你們兩個不錯,有希望練成最後一式。” 金良問道:“師祖,這最後一式不是失傳了麼?如何練?” 守鶴師祖說道:“不是失傳了,是本就沒有,當年祖師練成最後一式是他悟出的,歷代崆峒極境高手也都練成了最後一式,才入了極境的,這一式無法傳,都是個人自己悟出來的,若無這等悟性,是入不了極境的,長孫和展平他們這一代就沒有這等悟性,展平得益於盧林的【人器合一】跨出了半步,也就止步於此了。崆峒還能不能出極境之人就看你們兩個了,你們趕上了好時候,有這【人器合一】之說出來了,還有盧林幫你們鑄劍。” 盧林聽了有些惶恐,說道:“守鶴前輩,這【人器合一】之說晚輩也是得了風大師、莫大匠的指點傳授後才有所悟的。” 守鶴師祖擺了擺手說道:“盧林,三大鑄這些數百年一直就有,但是也沒人想出來,如今是盧林你想到了,道遠說這是大勢所趨,都要隨著它來。沒錯,是要跟著你來。” 盧林聽了一時不敢吭聲了,三叔和他說過這話,他從小跟著三叔長大的,可以無所謂,這守鶴師祖說出來那真的不一樣了。 守鶴師祖接著說道:“這是一條大道了,人人可走,比以前寬闊了,江湖日後會何變化,已不能用我們的眼光來判斷了,得看你們了。道門梁世的【道門十三劍】已經小成了,十年之內必入極境的。” 金良問道:“師祖,為何道門的【道門十三劍】最後一劍有傳承?” 守鶴師祖說道:“那是因為道門的底蘊深厚,比我們崆峒更久遠,羨慕不來的,歷代極境之人遠多於崆峒,都留下了最後一劍的感悟,然後才總結出來第十三劍,多了這些前人的總結,比我崆峒領悟出最後一劍是要多一些機緣,但也不是那麼好練的,同樣是要悟出自己的這一劍來才行,這麼多年才出了一個梁世。五大派都是如此,都有極境傳承,也都一樣很難,我們還好一些,我還在,還能抗個十年八年的,釋門少林更是艱難了一些,虛見大師年歲已高,怕是這兩年的事了。” 金良和秦儀都鄭重說道:“師祖放心,弟子定會勤勉的。” 守鶴師祖笑了笑,說道:“我讓你們找盧林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勤勉的,這入極境不是靠勤勉就能夠入得了的,你們的師父師叔他們還不夠勤勉麼?有誰入了極境?要靠悟性和機緣。盧林才十八歲,就有這等本事,不是光靠勤勉來的,是不是,盧林?” 盧林連忙說道:“守鶴前輩,這些晚輩也不是很明了,當初問過三叔,三叔說我是因為鑄造技藝精進同時修為也跟著得益了。” 守鶴師祖感嘆道:“是啊,你從小跟著道遠在郭昭身邊,除了鑄造技藝,八寶閣的武功你學了什麼?” 盧林不敢在守鶴師祖麵前隱瞞刀法了,神都大比肯定要用出來的,老老實實說道:“晚輩十三歲那年偶遇薑仲雲薑大俠,蒙他厚愛,給了我半本刀譜,帶回鋪子後,大掌櫃認出這是八寶閣當年遺失的【霜寒刀法】,隻是練【霜寒刀法】需要特製的刀,後來在大掌櫃的指點下鑄了刀,練了這【霜寒刀法】。” 守鶴師祖說道:“【霜寒刀法】麼?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名字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可是左手刀?” 盧林心中一驚,這【霜寒刀法】他也是機緣巧合才得知是左手刀法的,怎麼守鶴師祖早就知曉了,於是說道:“守鶴前輩明鑒,正是左手刀法。” 金良和秦儀聞言一驚,看向盧林都很訝異,他們這些天和盧林交手過的,也看過盧林和古耀、裴易他們切磋,根本都沒見盧林用過左手使刀。 守鶴師祖問道:“盧林,你練刀多久了?最後一式可曾悟出了?” 盧林聽得這話更是大驚,連忙說道:“回前輩話,晚輩前些日子對這最後一式有所得。隻是前輩如何得知這些的?晚輩當初練刀的時候是用右手,皆不得法,後來有天右手錘鍛過多,練刀的時候改用左手練了幾下,感覺更順暢了。” 守鶴師祖說道:“還有這事?那你細細說來我聽聽。” 盧林於是將練習【霜寒刀法】的事情說了起來,從左手無意練刀,然後發現刀法威力不夠,三叔說可能是順序不對,這刀譜失了前麵的總綱,然後隻能自己慢慢摸索,去年才將順序摸索出來,最後一式是試著反向練刀才小成的。 守鶴師祖聽了沉思了一會說道:“總綱之事我不太清楚,但是八寶閣的左手刀是很厲害的,是八寶閣的鎮閣武學,五大派三大鑄都有記載的,這近百年來沒見有人練成過,原來還有這緣故,盧林,你能夠練出來很不容易,日後你的成就不會低於道遠的。來,良兒,你和盧林比試一番看看,你們兩個都不必留手,放手施展就是,我會照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