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吉滿麵鮮血,衣服上也有不少,就近找了點水清洗了一下,將衣服脫下來反穿,然後潛行來到小院前麵,那兩撥人了廝殺了一刻鐘,前麵那十四人護在小院子前麵,此時已經隻剩八人了,都是個個帶血帶傷了,那朱老先生也出來了,渾身是血;密教和馬匪在一起三十三人,此時也隻有二十人了,看狀況也隻略微好一些。雙方都有損傷,這時都刀劍相向對峙著,沒有繼續動手了。 俞震將剛才的情況和張煊說了一下,張煊也將剛才的情況說了說,這些密教的人想要逼迫呼延將軍出來,放言再不出來就要屠村了,呼延將軍這才出來,密教的人想讓朱老先生跟著他們走,呼延將軍沒有答應,雙方就廝殺了起來,開始是那個將軍指揮布陣,有些抵擋不住,後來呼延將軍指揮,形勢才堅持到現在。 幾人互通了下剛才發生的情況,張煊想了想,說道:“我們這邊八人,幫將軍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剛才這朱老先生承認自己是呼延將軍了,他是西胡的將軍,我們幫他合適麼?” 盧林說道:“張師兄,我們是來探察消息的,如今的情況是,這消息應該著落在這呼延將軍身上,不幫呼延將軍,我們來這裡做什麼?由他們互相殘殺就是。” 張煊聽得盧林的話,猶豫了起來,俞震將盧林拉到一旁低聲說道:“盧師弟,這邊斥候行動與西胡人遇見都是廝殺不休的,沒有誰放過誰的道理,當過斥候,誰都有袍澤殞命於胡人之手,一般對上就是不死不休的,雙方都是這般情況。現在這等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你剛才放走那兩人,按照斥候的規矩來說是不對的,若是真說到將軍府去,怕還要吃罪罰的。隻是你不是斥候,那些規矩管不到你。” 盧林聽了有些吃驚道:“這是答應過他們的,不然我們也問不出這些來的,不應該守信麼?” 俞震說道:“西關神策軍首要就是要遵守軍紀,你不知曉這些不為過,在西關神策軍軍紀和地方駐兵區別很大,更不是江湖規矩可比擬的;軍中重刑罰,令行禁止,有違者軍紀處置。若非如此,都各行其是,那還打什麼?” 盧林覺得俞震說的沒錯,隻是太過於嚴守軍紀,不能隨機應變,這有些不對,這戰場形勢是千變萬化的,就如剛才遇見的情況,他也是隨機應變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斥候規矩;他初來乍到不了解西關情況,隻是來這邊見識見識一下而已,但若是說剛才他要殺了那兩人,他自問是做不出來的,既然承諾了就要做到,若是失信談何為人? 來之前六掌派也說了都聽張煊的,盧林也隻是將所想說了一下,最後拿主意的是張煊,再想了想,也不再說什麼了。明日就要離開西關了,這些事情和他關係不大,回去後問問三叔他們當初在西關是如何應對的。 俞震見盧林不說話,就和盧林回到張煊身邊,張煊這時將黃韋三人都召到了身邊,說道:“我們是來打探消息的,這本就是斥候的職責所在,盧師弟說的沒錯,此事確實著落在那呼延將軍身上,我們一會見機行事。” 盧林聽了點了點頭,意見可以表達出來,但是他還是得聽從指揮,俞震在崆峒的地位比張煊高多了,但是此時也不說話,都是聽從張煊的安排,看來確實規矩不一樣,還好這張煊明白過來了。 這時小院前麵密教領頭之人說道:“喬將軍,你早已不是將軍了,這次是你個人私自行動,你讓呼延將軍和我回去,我保他性命無憂,你們也可以平安無事。” 那喬將軍說道:“我的命是將軍救下的,將軍不跟你們走,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將軍被你們帶走,何況將軍之前也說了,他早已不是什麼將軍了,而且老王妃已經作古多年了,將軍隻想在這裡渡過餘生,這些年也從未過問外麵的事情。你密教仗著得勢,何苦這般咄咄逼人?” 密教領頭之人喊道:“呼延將軍,如今隻聽你一句話了,你跟不跟我們走?” 呼延將軍說道:“我當年跟隨王妃離去,留信說明脫離王帳,已經當了幾十年的普通百姓。你們回去吧,這般互相殘殺何苦來哉?” 密教領頭之人聞言臉色一變,說道:“既然如此,那也由不得你們了,上!” 身後十九人立即就沖了上去,雙方頓時又廝殺了起來。 盧林聽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都是問過俞震才明白,再看雙方的廝殺,密教這邊的人身手都不錯,還有兩個是八脈高手;喬將軍這些人在呼延將軍的指揮下配合默契,用的是陣法才勉強守住的,人有些少了,陣勢就破綻多了,沒抵擋多就就看出有些吃不住了。 看著這狀況,盧林覺得這陣勢很有用,當初郭武回來,就和郭文、曉梅聯手讓自己吃癟不少,如今看見剛才這呼延將軍倚靠陣勢抵擋了這麼久,確實很有用。郭武也隻是知曉一些簡單的三才陣、四象陣之類的,當初來臨江坊支援的時候,凈居寺那些僧人的十八棍陣就很厲害,郭武說過還有一百零八羅漢陣,凈居寺隻能勉強組陣,少林寺那邊的才厲害,可以抵禦數倍的敵人;各門各派都有護派陣法的。看呼延將軍他們組陣也是有這效果的,不然早就抵擋不住了。 密教這邊剩下的二十人隻有四個馬匪了,看得出四人身手明顯弱了許多,隻是這邊密教之人配合差了一些,但是人數上的優勢如今愈發明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喬將軍這方又死了兩個,密教那邊死了三個,其中兩個是馬匪。再廝殺下去,呼延將軍這邊必輸無疑。 盧林仔細看了看,呼延將軍可能以前受過重創,見這邊死了兩個,也按捺不住出手了,卻被對方領頭的攔住,那領頭是八脈高手了,明顯勝過呼延將軍許多,隻是沒下殺手;旁邊的喬將軍卻是明顯不支了,身上多了幾處創傷了,嘴裡大聲喊著什麼,呼延將軍似乎嗬斥了他幾句。 俞震在一旁和盧林說道:“這喬將軍要呼延將軍趕緊逃走,呼延將軍不同意。” 戶主一家在一旁看著,戰戰兢兢的不知所措,有心開口,卻也知曉這些人不是一般人,也隻能乾著急,村民也都議論紛紛,他們不明就裡,言語間都也是著急和不解。 “朱大叔這是招惹到了什麼人?” “朱大叔真是什麼將軍麼?” “這些胡人怎麼如此對待朱大叔。” “這些胡人來了這麼多,西關那邊守軍不知道麼?” …… 呼延將軍和喬將軍他們眼見就要不行了。 張煊說道:“該我們出手了去幫拿呼延將軍他們,盧師弟你去護住呼延將軍,俞師兄去救那喬將軍,彭吉你就別動了,其他人跟我去。” 幾人把弓箭一背,提著兵刃就沖到小院前麵去了,盧林躍到呼延將軍跟前,揮刀接下那密教領頭之人的攻擊,嘴裡說道:“朱老先生,我來助你。” 俞震沖到喬將軍身邊幫他擋下了攻擊。 張煊、黃韋他們五人揮舞兵刃沖了進來,那些密教之人,陡然看見沖來七人,頓時慌亂了一陣,有三人避閃不及,頓時受了傷。 那密教為首之人和盧林對了一招,便覺得來人功夫不在他之下,頓時警覺起來,嘴裡嘰哩哇啦的喊了幾句,盧林聽不懂,隻管用刀招呼他就是。呼延將軍卻是明白,說道:“小兄弟,他說他叫葉欽,問你是誰?是不是神策軍的人?不要和密教為敵,不然他們要追殺你。” 盧林說道:“朱老先生,你告訴他,我是江右盧林,不是神策軍的人,遠在江南,不懼他們什麼密教。” 這時場間形勢陡然變化,雖然密教這邊人數還占優,但是張煊他們五人可不是喬將軍他們那幾人現在可比的,都是龍精虎猛的,都是斥候,互相之間配合是很嫻熟的,人數雖然是十四人對十七人,但一下子就將密教之人打蒙了,不落下風。 盧林和這自稱葉欽的人鬥了個旗鼓相當,他右手使出【南源刀法】,左手南拳和明玉十八手交替使出;葉欽的功夫他剛才看了,覺得有些怪異,不知底細也不敢貿貿然的去進攻,守多攻少的要看看這密教的功夫;出城之前六掌派講了不少,說的多是巫覡教的情況,這密教隻是提了一下。 那葉欽和盧林前麵對拚了幾招後,知曉這黑小子不弱於他,也謹慎了起來,兩人都沒有太過於放手對攻,場間形勢膠著了一刻鐘左右。旁邊俞震和對手相鬥倒是遊刃有餘,他對於密教的功夫,在當斥候時有過一些了解,對手修為略不如他,若不是旁邊來人幫忙,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張煊他們那邊人少了四人,配合勝過密教的人,雙方也是鬥了個難解難分。 呼延將軍此時坐在一旁歇息,看著盧林和葉欽的交手,眼睛不禁露出訝異之色。那戶主宋氏一家人見到張煊他們竟然這般厲害,出手救下了朱老漢,也是驚喜得很。村人也都高興了起來,議論說這些人是不是西關軍士。 就這樣鬥了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村外又傳來了馬蹄聲,隻見來兩騎,村裡有人認識,喊道:“令狐雍,你們怎麼來了?” 盧林瞟了一眼過來的人,似乎是一家三口,前麵騎馬的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粗獷男子,後麵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合乘一騎,大的三十多歲,容顏秀麗,和戶主家的女主人差不多年紀,但是相比膚色更白皙一些;身前是一個女孩子,十歲左右。 那叫令狐雍的男子回話說道:“早上桂妹說朱叔叔有事,我們一家就趕緊過來看看。” 三人是直接來到小院前麵五丈之處下馬,那女子見到眼前情況,大驚失色,喊道:“朱叔叔,你沒事吧。”說著將女孩放下,就要往前沖。 這刀劍無眼的,令狐雍果斷拉住她,卻不料竟然沒有拉住,頓時臉色一變,平日熟悉的妻子忽然有些陌生。 呼延將軍聽見呼喊,抬頭看向這女子說道:“桂兒,你就在哪,別過來了。” 那女子聽見站住說道:“朱叔叔,是我不好,都是我沒忍住惹來的。” 呼延將軍說道:“不關你的事,該來的總會來的。” 這時遠處的烽煙起來了,張煊他們頓時氣勢一振,喊道:“我們的援軍來了。” 和盧林相鬥的人也看見了烽煙,頓時有些慌了,猛攻了盧林幾招,嘰哩哇啦的大喊了幾句,盧林聽不懂,但是感覺到他們是想要跑路了,留是暫時留不住的這些人,沒必要硬拚,關鍵是在身後的呼延將軍。 張煊和俞震他們也沒有去追擊,任由他們倉皇逃走了,若是強行要留住他們,混戰起來會讓無辜村民受到傷害,最關鍵是呼延將軍還在。 宋氏一家人都跑了過來關切的問詢著呼延將軍;村人也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著話;那女子也跑了過來,扶住重傷的呼延將軍,說道:“朱叔叔,是我不好,那天不該出手的,牽連到你了。” 呼延將軍慈愛的看著她說道:“桂兒,我也多茍活了二十多年了,也差不多該去見王妃了,讓小桃桃過來吧。” 跟著那女子來的男子牽著女孩和一對老夫婦還有一對年輕的夫婦過來了。 呼延將軍伸出袖子抹了抹臉,說道:“小桃桃,朱爺爺好多天沒看見你了,來,讓朱爺爺來抱抱你。” 小桃桃看著滿臉血汙的呼延將軍,哇的一聲跑到呼延將軍懷裡哭喊著:“那些壞人為什麼要欺負朱爺爺。” 呼延將軍抱起小桃桃,說道:“那些人欺負不了朱爺爺的,不是有好多人來幫朱爺爺麼。”說著用手指了指盧林、俞震他們,接著道:“以後小桃桃幫朱爺爺謝謝這些叔叔。” 小桃桃用力點了點頭。 戶主宋氏老人這時問道:“老朱,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樣了?” 呼延將軍說道:“都是陳年往事了。一會再告訴你們。” 令狐雍過來關切的問道:“朱叔叔,你這個樣子要不要先回屋歇息?” 呼延將軍說道:“雍兒,有些事情一會再和你們說。” 那對老夫婦和年輕的夫婦都過來和呼延將軍說了會話。宋家人告訴盧林他們,這是那桂兒的父母、弟弟和弟妹,是一大家人,姓洪。 . 這時喬將軍過來了,擔憂的說道:“將軍,你這樣還能夠堅持多久?” 呼延將軍說道:“喬任,你們都回去吧,不要去招惹密教那些人了,這次為了我死了八個了,不應該啊。我這把老骨頭活不了幾天了,不值得你們這樣。”說著神情惋惜不已。 喬將軍眼中含淚道:“不是為了我們,將軍你不會受傷的。這次屬下心急大意了,沒想到他們跟得這麼緊。” 呼延將軍正色道:“若還當我是將軍,你帶著他們趕緊離開這裡,隱姓埋名,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好活著。” 喬將軍帶著哭腔喊道:“將軍!” 呼延將軍厲聲道:“這是軍令!是我給你的最後一道軍令。執行去!” 喬將軍雙手抱拳對著呼延將軍行了胡人軍中之禮,說了聲:“是。將軍,屬下遵命。”然後帶著剩下的五人對著對著盧林、俞震他們致謝了一番後騎馬離去了。 . 這些話盧林都聽不懂,全靠俞震在一旁幫他翻譯。周圍其他人也都知曉了這朱老先生不一般。 呼延將軍待喬任他們走後,向老宋他們圍在身邊的人,說道:“老宋,老洪,老朱我當年跟隨主母流落到此,隱瞞了身份,就是想平平常常的過日子,不想過了這麼久還是惹來了禍害,對不住你們啊。” 老宋說道:“老朱,你說這些太見外了,當年是你和老太太在這裡開荒,我們才跟著留下來,平山村、元山村、長山村有今日之狀況,這些都是因為你和老太太才有的。” 老洪說道:“老朱,你和老太太當年對我們洪家很照應,不要說這些了。村裡人都多多少少受過你們的恩惠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呼延將軍對著令狐雍說道:“雍兒,發生了這些事情,桂兒肯定不能呆在這裡了,你回去和你爹說一下這裡發生的事情,可能你們一家三口都要離開這裡了,越快越好。”然後又對那桂兒說道:“桂兒,你也去,說了就趕緊過來,小桃桃她先留在這裡。” 那桂兒聽了有些黯然,令狐雍則是愕然,問道:“朱叔叔,那我們要去哪裡?” 呼延將軍說道:“我暫時也不知道,我也要問問,等你們回來了就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安排吧。” 令狐雍還有些猶豫,桂兒卻是拉著他就上馬去了。 這時地麵傳來劇烈的震動,張煊說道:“我們的人來了。”於是上前問道:“老將軍,可還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助你的地方?” 呼延將軍看了看張煊說道:“你們是西關的斥候吧。” 張煊點了點頭。 呼延將軍指了指盧林說道:“這位小兄弟,你叫盧林是吧。有些話我想和你說說。” 盧林有些訝異道:“在下江右盧林,老先生但說無妨。” 呼延將軍說道:“你跟我來吧,隻能單獨和你說。” 盧林不明所以,看向俞震和張煊,兩人也是一頭霧水。盧林於是說道:“好,小子遵命。” 呼延將軍對著張煊說道:“我們去說話不要來打擾,援軍到了,你可以安排他們去前麵兩個村子追五十裡,過了五十裡追不到就回來吧。” 張煊點了點頭。 呼延將軍放下小桃桃,讓她去了她外祖父那邊,帶著盧林進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