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死兩次,一次是不再愛,一次是不再被愛, ——雨果 月光冷冷的籠罩著森林。河流在這樣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深邃。仔細看去,仿佛將要吞噬一切。不過,有故事的人會因此想起更多的往事。 仁慨坐在拋屍的地方,麵對著黑白交輝的河流,眼神中充滿了憂傷。 很多殺人者在殺完人過後,都會回到犯罪現場。再次重溫當時的情景。以滿足自己的快感。這是一種普遍的犯罪心理。因為人對於一切事物都有與生俱來的操控感和征服感。不過看樣子,他並不是來這裡回憶殺人過程的。首先,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根本無法找到即視感,還有就是從他的憂傷的眼神中,更多的似乎在想念某一個人。 夏日的涼風一陣又一陣吹來,沁人心脾。仁慨有了一絲睡意。 忽然的,森林起了霧,水流聲漸漸的消失。 任慨揉了揉眼睛,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那是什麼?”仁慨站起來,他看到遠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向自己走來。懷著不安與恐懼,下意識的,他準備逃跑。可他發現,無論怎樣用力,雙腿始終都無法挪動。慢慢的,人影越來越近,霧也越來越濃。 “張老師,是你!”仁慨索性大叫起來,“我可不怕你,你盡管來吧,來找我索命吧!”仁慨握緊了雙拳,他已經做好了與鬼搏鬥的準備。 他的心裡是不怕鬼的。他的世界已經充滿了無奈與壓抑。對他而言,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可這人不是張老師。他走的很緩慢,周圍的氣場也很溫暖。此刻。他走到了仁慨的麵前。 “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嗎?” 任慨鬆開了握緊的拳頭。他的眼睛湧入兩股熱淚,晶瑩剔透,滾滾而來。他張開顫抖的嘴唇說著,“是你嗎,爸。”仁慨不能確認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曹仁。因位站在麵前的人,雖然體型很像他,但是臉部非常模糊。不知道是時間沖淡的記憶,還是曹仁自己非要這樣。曹仁也許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看到自己蒼白的臉吧。 “仁慨,爸爸回來看看你。”人影說著。看來,他確實是曹仁的鬼魂,不過他這時回來做什麼呢?他想要告訴仁慨真相嗎? “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仁慨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張開雙手,想要抱住曹仁的鬼魂,他跑過去,卻穿過了曹仁,摔在了地上。 “為什麼?!”仁慨驚恐地望著曹仁背後鮮血淋漓的衣服,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曹仁不會想到仁慨會看到自己的背。他轉過身對仁慨說,“是的。正如你看到的一樣。” “媽媽不是說你在外打工嗎?”仁慨雖然猜到了,但他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失聲痛哭起來。 “別哭,仁慨。”曹仁想要上前拉起仁慨但他知道他不能,“別怪媽媽,你要好好的回家去,不要再做壞事了,好嗎?看到你整天都那麼無精打采。爸爸很傷心。” 仁慨站起來,他擦乾眼淚說著,“我不想殺張老師,他逼我,他們都逼我。至於夏雪,我完全是控製不了自己,她太漂亮了。可我沒有想殺他的意思,他是自殺的。”仁慨羞愧的低下頭。像小時候犯了錯,在父親麵前承認錯誤一樣。他又小聲的哭泣起來。 曹仁走到仁慨麵前,盡管他知道自己是鬼魂,但他依然用透明的手撫摸著仁慨的頭,這是一個父親所能給孩子的全部。 我不清楚人是否具有靈魂,但是在這裡,我們就尚且認為有吧。正如我們所寫的而言,人活著擁有愛,人死了也同樣的擁有愛。一個人的愛,是不會因為死亡而消失的時候愛隻會隱藏,絕不會消失。那些無惡不作的人,心中也依然存在著對愛的追求與向往。 愛與靈魂共存亡。有靈魂的人就有愛,有愛的人就一定有靈魂。 那麼,也就是說,仁慨心中仍然有愛。或釋放,或追求。他仍然是一個擁有靈魂的人,隻不過這靈魂可能是缺失的。 曹仁對著仁慨說,“你去自首吧,沒人會怪你。去承擔你應盡的責任。”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我的人生還長,我不想一輩子都在監獄裡度過。他們會判我死刑的。” “但你活著的意義呢?” “毫無意義。” “那你活著做什麼?” 你也這樣說?仁慨停頓了一下。總之,我不會自首!” “爸爸也管不了你,由你去吧。遭人充滿了無奈。爸爸要走了,你要記住我說的話。” “你去哪裡?你不要走,爸!” …… 仁慨從睡夢中驚醒,他的臉上還流淌著淚水,他站起來,太陽才剛剛爬過山頭,第一縷陽光投映在清澈的河流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魚兒們跳出水麵,呼吸第一縷溫暖的空氣,這樣的風景可不屬於仁慨,他的眼中此刻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同樣的,也充滿了悲傷。 金黃的落葉在心中。 我已不再青春年少。 …… 仁慨閉上眼睛,默念著不知從哪裡看到的一首詩。此刻,他覺得這首詩寫的真好。好在他讀不懂,卻無言的巧妙的說盡了他心中的全部。 少年。真是個讓人難以啟齒又讓人難忘的年紀。 昨天,我們還在為喜歡模某個人。卻羞於表達,而自以為嘗盡人世的苦難,鬱鬱寡歡。 今天,我們就和最愛的人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而吵得不可開交。 昨天,我們還在為我們的未來規劃心中向往的藍圖,有說有笑。 今天,我們卻在高考失利後一蹶不振,淚流滿麵。 昨天,我們是天真無知的小孩。 今天我們是成熟煩惱的大人。 昨天,我們相聚一堂。 如今我們各奔東西。 少年,如果你能夠買賣,我願用我的一生做籌碼! 仁慨擦了擦眼淚,他望著腳下的土地,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蹲下身子,挽起手臂,發了瘋似的刨起來。 前麵說,仁慨媽將曹仁埋在了森林一條河的旁邊,看來就是這裡了。仁慨滿頭大汗,他用滿是鮮血的手撐著地。望著地上還白骨,那件衣服正是曹仁的。 仁慨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淚水如洪流般湧上眼眶,10年,10年了,父親原來一直都在這裡。被泥土掩蓋。受風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