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英雄少年時(一)(1 / 1)

長夜嘶鳴 穆弓 1883 字 2024-03-16

薛簡將李玄戈體內的毒逼出大半,又給他服下解藥,把了把脈,脈象平穩,應該無大礙了。解了毒,薛簡也累了,便將李玄戈安置在客房中休息。看著他熟睡的臉,她忽然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覺嘆息一聲,準備走出房間。起身時,卻瞥見他包袱旁邊放著一把劍,這把劍原先是用布包裹著的,此刻劍的主人在熟睡,布便散了開來。薛簡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一把普通的劍當然不足為奇,但是這把劍很特別,它的特別之處恰是因為它的普通-劍鞘已被磨得光滑,似乎它已歷經了好幾代人。多年前她曾見過一個人同樣用的是一把“普通”的劍。   這會是同一把劍麼?她用顫抖的手拿起它,將劍慢慢抽出劍鞘。不看則已,看了竟險些驚得暈了過去。   落月劍!   正是李佐垣當年曾用過的劍!   這少年果然是李佐垣的孩子,細看他的眉眼,確與佐垣有幾分相似之處,隻是容貌與氣度比他的父親稍遜了些。   薛簡扶住桌角,以免自己站立不穩而跌倒。她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劍身,往事一幕幕又浮上心頭。   十多年前的那一天,燕翎並沒有看到兩大高手的對決,師父讓她走,她不敢停留。原本師父是讓她去流波穀找師妹,可是那天,它如同一個丟了魂魄的人,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在漫無目的地遊蕩了數天之後,她忽然想起了李佐垣,那個她又愛又恨的人,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她是愛極了他,才會生出如此的恨意,才會下如此狠手。她不知道李天狼是否能從師父手裡拿到解藥,但是現在,她很想知道他是否還活著。於是她魂不守舍地朝崎蔚山走了去。可惜,她到不了三垣閣,即便強大如幽隱,也無法滲進三垣閣。她在山下守了三天,並無異常人員出入,心中稍安了些,或許李天狼真的拿到了解藥。   師父!她突然想到了師父!如果李天狼拿到了解藥,那師父呢?師父是不是已經……她不敢多想,轉身朝斷崖奔了去。   師父不在。斷崖已經空無一人,隻有斑斑血跡和未及收殮的同門屍首。她找了一天一夜,既未找到師父的人,也未找到師父的屍首。   天地之間似乎就剩下她一人了。她蓬頭垢麵地走出斷崖,走了很久很久,或許是十天,又或許月餘,她記不清了。   這天,她走到一處田埂處,走不動了,便停了下來。不遠處的一個小夥子正在農田裡乾活,汗流浹背,不時用衣服去抹額頭的汗。   燕翎想跟她討杯水喝,可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在不殺人的情況下去拿別人手裡的東西,即便這樣東西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別人樂意奉送的。   她現在隻想喝水,而這個小夥子一定有水!   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不想殺他。   於是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著。   也許是她站的時間長了,小夥子看到她奇怪的樣子,便向她走過來,看了看她。她雖然衣衫襤褸,但布料確是上好的絲綢;雖蓬頭垢麵,一雙眼睛卻透著水靈。他心想她或許是哪個有錢人家落難的小姐,這年頭,皇親貴胄也不能保得平安。   小夥子問道:“姑娘是渴是餓?可是要吃東西?”   燕翎指了指他的水囊。   小夥子明白了她是要喝水,將水囊遞給她,等她喝完,又遞上一個饃。燕翎看了看小夥子手中黑乎乎的東西,不知是何意,也不知道是該接接還是不接。小夥子卻以為她是嫌臟,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拍了拍手中的泥土,又拍了拍饃上的灰,才說道:“這是黍麥麵做的,可以吃,我們鄉下窮,吃不上白米,隻能吃這個……”   燕翎不再拒絕,接過饃,大口地嚼了起來。她沒吃過這麼難以下咽的東西,但是是真餓了,不一會兒,小夥子帶的幾個饃都被她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