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英雄少年時(二)(1 / 1)

長夜嘶鳴 穆弓 3471 字 2024-03-16

小夥子看著她吃完最後一塊饃,又看了看天,此時已是夜幕降臨,便說道:“天色已晚了,前麵得再走五十裡才有村莊,姑娘若不急著趕路,可到舍下歇一晚再走。”   燕翎抬眼看著小夥子,一時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答應,或許他是一片好心,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總是不方便,她倒不是怕他圖謀不軌,別說他這個山野村夫,就是江湖中,能讓她吃虧的恐怕也沒幾個人。   小夥子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像是心中生出了邪念被她看穿了一樣,臉漲得通紅,連忙解釋道:“姑娘……你……你別誤會,我……我沒別的意思……”   看到小夥子一臉窘迫地模樣,燕翎點了點頭。   小夥子父母雙亡,一人獨居,所謂的“家”隻有兩間破茅屋。東屋那間是他日常所居,還算乾凈。他將東屋簡單收拾一下給燕翎,自己則睡到狹小的西屋。   入夜時,她躺在生硬的床板上,被子又冷又硬,這與她從前所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大相徑庭,但她的心中卻又一種奇怪的安詳。   第二天,她並沒有走。她在這裡一連住了十多天,小夥子忙完田間的農活便回來為她準備飯食。兩人從不交談,各自做著各自的事。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開口說:“我要走了。”   小夥子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說:“你原來會說話啊!我以為你……你……你不會說話……”   燕翎隻是笑笑不答。   她向著村外走去,他默默地跟在後麵。   走了一陣,她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樊崇。”小夥子答道。   她“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眼看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村口,樊崇沖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楞了一會兒,低頭想了想,突然轉過身堅定地說:“我叫薛簡!”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簡,削減也。她希望她以後的人生可以過得簡單一點。   從此,江湖中再無燕翎此人。   李玄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榻上。這是一間木屋裡,房間不大,但乾凈整潔,物品收拾得井井有條,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玄戈以為這是姬雪的房間,但看了看窗外,才發覺不是,這並不是姬雪原先帶他去找薛簡的地方,這裡靠近溪流,空曠且毫無遮掩,與她們林間僻靜的小屋完全不一樣。   正當玄戈思索這是哪裡時,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隻見薛簡端著碗走了進來。   玄戈對薛簡無好感,見是她,並不想理會,想了想乾脆閉上眼睛裝睡。薛簡卻一反常態,玄戈無禮,她也不生氣,仍關切地說:“你毒性剛解,還需調理些時日方可痊愈,將這碗藥喝了吧。”說著將藥遞給他。   玄戈不接,沒好氣地說:“我怎知這不是毒藥?”   薛簡冷笑道:“哼!我的藥即使是毒藥也很精貴,給你喝我還舍不得呢!我若想要你的命,昨夜就一刀殺了你,何必等到現在!”   的確如此,薛簡要殺他的確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玄戈端起碗將藥一口喝完,看了看她身後,並不見姬雪,便問道:“姬姑娘呢?”   薛簡看了他一眼,才說道:“你不必擔心,她沒事,已出穀去了。”   “出穀了?”玄戈急忙問道:“什麼時候走的?”   “你睡了三天三夜,她已走了兩日了。”   玄戈聽完,似是有些失落,便不再說話。   “你是三垣閣的人?”薛簡突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   “你的劍。”薛簡指了指玄戈床頭的落月劍。   看到劍,玄戈想起爹娘,不禁又傷心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薛簡開口道:“李佐垣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父。”玄戈答道。   父親亡故時他七八歲,已記事了,可他並不知道父親為何突然身亡。那年父母一同出門,母親再也沒回來。父親回來了,卻是奄奄一息被抬回來的,此後父親就臥床不起,一年後便隨母親去了。那時阿丞才三四歲,不懂事,以為爹娘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要過很久才能回來。玄戈無人傾訴,每每躲起來哭。他曾問過爺爺父母是怎麼死的,爺爺總不肯說。眼前這個人既知道父親的名字,或許也知道當年所發生的事。因此,他雖不喜歡薛簡,卻也改了稱呼。   他看向薛簡,問道:“前輩與家父相識?”   何止是相識?   是她,親手殺了她所愛之人。   十多年過去了,本以為她已經可以忘卻,然而終究還是不能,她的心竟又絞痛起來。   她轉過身,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一看到那雙眼睛心中那道防線就會一潰千裡。她淡淡地說:“不算相識,我和他僅有過一麵之緣,那時他正代表武林正道鏟除幽隱。”   “幽隱?”玄戈問道:“幽隱是什麼?為什麼爺爺從未對我說起過?”   “幽隱已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老閣主不提自有他的道理。”   “幽隱”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她本不想提及,但李玄戈是李佐垣的兒子,她無法回避,隻能胡亂糊弄過去。於是她接著問道:“你可還記得當年老閣主回來的時候,可曾帶回一個老人?這個老人年紀比老閣主略小一些。”   玄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沒有,我並未見過陌生的人來過三垣閣。那年爹娘下山後不久,爺爺也跟著下山去了,回來的時候,娘沒有一起回來,爹是被抬回來的,從此以後他就臥床不起,大概隻過了一年,爹就去世了。”   “前輩”,玄戈又說:“我爹他武功高強,江湖中能傷他的人沒幾個,到底是誰殺了我爹?”   薛簡的心再一次像被針紮了一樣,她無法回答。但她也明白過來,原來老閣主並未告知孫兒當年在斷崖所發生的事。但是,這是為什麼?薛簡心想,難道他不想給兒子報仇?又或者,師父已為他所殺?可是那年在斷崖並未找到師父的屍身。不在三垣閣,斷崖又不曾找到他屍首,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我?薛簡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暫時放開這個困擾了她十幾年的問題。   “三垣閣的人一向獨來獨往,我們並未在一處,因此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完,便走出了房間。她不能再停留了。   “前輩!”玄戈卻叫住了她,“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前輩,姬姑娘的武功甚是詭異,敢問前輩你們是哪個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