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際最後一抹昏黃西沉,南京城內燈火輝煌。 一年一度的“城宴”由長秦文書院的詩書院將本次歲首盛大夜宴推至巔峰。 如果駱烆擅長氣運之法,就可以看到此刻南京城上有一條巨碩神俊的金龍,腹生七爪,在星空下,吞雲吐霧,好不自在。 神龍見首不見尾。 卻見那七爪金龍威風凜凜的龍獸懸於南京知州府邸上空,毛絨須發清晰可見,若有人閑來無事,倒是可以數一數這龍須的數量;金龍龐大的身軀隱約高空夜色,七隻龍爪在夜空裡宛如七顆明星。 宿州八城(另三城不在東行路上)身負氣運之人,多不經意間看到有金龍尾搖曳而過,遠似流星,近如鰩舟。 燈與火已不分區別,二者已如糖水相溶,不分彼此。 有三四歲的孩童嬉戲在街道間,歡聲笑語之間引得人群各種驚呼, “誰家的小孩?不要命了?” 然而他的聲音早就在更大的浪潮中湮滅,便是修行者在此間也被束縛了修為,很多力量不能像從前那般隨意施展。 詩書界,已經悄然籠罩南京。 黑夜上空,不時有煙花爆竹,綻放出華美的光芒! 聲聲爆響欲化開新時代的大幕! 街市上,有人直接顯示售賣的修行六藝的各式用途,有人再用野雞充當異獸妄圖賣出高價,更有人張開書界大門,廣邀各方豪傑同修書界,三四碗酒後,就開始說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醉酒真言。 紅袖閣有神女現世,一首淚目琵琶曲惹得牛高馬大的粗漢子痛哭流涕,更是有英雄斬妖除魔,開得一方凈土,直接被邀請入五十年一開的二層樓界中,享一方快活。 奇物會所的競拍已然達到高潮,無數豪傑一擲千金,既有對“幼南”追求的顱內高潮的莽夫漢子,又有心狠手辣,玩弄陰謀的翩翩公子,更有那人畜無害的清純女子,滿眼嫉妒。 書界聯盟更是於此時將“天下第一銷金窟”的名號打響宿州,修仙側、神秘側、武俠側、妖鬼側、精神側、王朝側等等類型的書界應有盡有! 這一夜之風采,當令人驚嘆,花謝重開,金龍匍匐;彩鸞河上,星漢燦爛;天下人間,煙火紛紛;飛花逐月,亂落如雨;寶馬雕車,鳳簫聲動;當真,一夜魚龍舞。 此情此景,當贊盛世榮耀! 若不見星夜上有流星隕落, 若不見人潮中有孩童溺亡, 若不見燭影下有霞光剎那, 若不見樓榭裡有血色花開, 若不見坊裡內有金戈爭鳴, 若不見人世間有神龍泣血, 那, 當頌贊歌。 秦歷17659年1月1日。 天色熹微, 南京城內, 草木如舊, 花既盛,又凋敝, 榮枯裡,生死有別。 ——— 告別南京城,周修文毅然決然地踏上南域汶州之行,多年的政治經驗讓周修文敏銳地察覺到南京城下甚至整個長秦之下的暗潮湧動。 他的幼子之死,並不是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端。 即便知道此次汶州之行,必然將麵臨比南京更可怕的亂象,他也一無所顧,命運終究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求人不求己,棋子亦有掀翻棋盤的決心。 南京城裡, 知州府邸。 “昨夜奇物會所,鑄劍大師蒙夫子隕落,符師曾經仕失蹤。” 已經離開長秦文書院的柳勵合麵色凝重,昨夜一場歡大的盛世景象之下,已經有無數人喋血隕落。 那一場雨中刺殺,當真才拉開混亂的序幕。 “鑄劍大師蒙夫子竟然死了?”駱烆實在不敢相信,這樣一位聲名赫赫、擅長修行六藝之一的器之一藝的大師竟然說死就死了。 “不僅如此,失蹤的曾經仕極有可能也已經隕落,東域曾家至今仍然無法通過書界真靈與曾經仕取得聯係。 但曾經仕持有的書界權柄仍然沒有消失,所以這曾經仕也有可能是處於一種沒有辦法打開書界的困境中。” 一個人沒有辦法通過書界真靈聯係的原因太多,但對比確認死亡的蒙夫子,曾經仕生還概率不大。 “何人竟敢在南京‘城宴’歲首之際,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嗬嗬,無非是一些勢力想要拖駱氏下水,一些勢力又不希望駱氏入局,紛爭之下,不過一群骯臟的鼠輩。” 柳勵合冷笑,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爺爺如今擢升為汶州楓城通判一職,也清楚此間背後的博弈。 通判一職向來由中央指任,多由出身其他幾域的官員擔任,防得即是地方知州一人獨大,雖然在很多州域通判實職已經名存實亡,但這樣的姿態還是要做的。 地方各豪門大族也願意配合中央,使得通判一職繼續保留下來,雙方心知肚明———各大高門貴族畢竟名義上仍屬於長秦李皇臣子,君還是要尊的,至於尊的哪位“君”,就不得而知了。 “這一場南京變故,長秦文書院難逃其咎。” “老師的意思是長秦文書院也參與進來這場變故中?” 駱煊柳眉微皺,疑惑道。 “那倒不至於,以文書院的地位是不屑於插手這種糾爭的,但南京已經給文書院提供了詩書界覆蓋南京的條件,在詩書院的覆蓋下,都能令賊人在南京城內搞出這般亂七八糟的事情。” 長秦文書院和長秦武書院是長秦唯二的兩座不是由中央李氏皇族構建的官方書院,這兩座書院溯源的話要追尋到前朝以前。 在歷朝歷代都有著非凡的地位,算是長秦少有的不是以家族血親為紐帶形成的一方豪強。 以柳勵合對可能參與南京變故的幾個勢力的了解,長秦文書院是絕對不屑於參與這樣無趣低俗的鬥爭中。 “對了,駱烆,駱燼老祖讓我轉告你,為你準備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隻待你從詩書界出來以後送給你。” 察覺到南京的微妙變化後,柳勵合想起來駱燼交代的事情, “詩書界將於歲首午時正式與南京融合,屆時你便可以參與到詩書界的權柄恢復。 駱燼老祖說了,若有機會,還是要接觸一下詩書界,這詩書界的形成有一些獨到之處,也許對你來說很有幫助。 駱燼老祖可是非常希望你能成為這長秦文書院的第五位聖賢。” 柳勵合打趣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最後的一句戲言,也不知是真的出於駱燼口中,還是柳勵合借駱燼之口的調侃之詞。 “老師,進入詩書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駱烆和駱煊二人都是第一次接觸到書界權柄修復的事情,對此多有不解。 “這個我也不好說,正常的書界權柄修復就會因各種類型的書界而不同,更何況‘詩書界’本就不同於其他書界。 我最近幾日一直逗留在長秦文書院,就有打探‘詩書院’的緣故。 哼,否則某個渾小子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我,指不定就要說我沉迷溫柔鄉無法自拔嘞。” 柳勵合斜眼瞥了駱烆一眼,隨後雙手抱在胸前,也不去瞧駱烆,不屑地抖了抖肩膀。 “呃,哪有,柳老師,誰要敢編排你,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駱烆一米五的個子在這個時候突然高大起來。 駱煊輕笑,也沒有戳穿駱烆。 柳勵合持續傲嬌了幾分鐘後,才“不情願”地拿出兩枚碧色玉簡,將其分別交給駱烆和駱煊, “進入‘詩書界’後位置是隨機的,為了以防萬一你們不在一起,我就準備了兩枚玉簡,這裡麵有一些常規的書界權柄修復的資料,你們拿著用作參考。 不過我在長秦文書院這麼幾天也不是沒有收獲,我隻能說‘詩書界’的權柄修復與常規書界有所不同,千萬不要被自己的常規思維束縛。” 駱烆正欲詢問更多細節的時候,突然傳來喬阿四的聲音。 “柳大人,駱小姐、駱公子,門外有僧人求見。”
第39章 花開魚龍舞(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