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交談,陳永安也終於記住了他的四個小徒弟。 話說,他們年齡多大來著? 算了,想不起來了。 時常忘事可能會讓有些人苦惱,但陳永安不同。 這項忘事的絕技可是陳永安多年來最引以為傲的法門! 他能搶在“自然”之前,選擇性遺忘那些不重要的事。避免重要的記憶被抹除。 也正是如此,才讓他至今都沒有忘記元槍門每一個人的死因和死亡時的模樣! 那十七個理想中的墓穴都是陳永安一鍬一鍬的挖出來的。 都是眾人說過的,自己最向往的地方! 十六個人都被打理得乾乾凈凈的葬了下去, 還有最後一個在元槍門遺址上的墓穴,是陳永安給自己準備的…… “嘖……” 陳永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念舊的壞毛病啊!” “還是去看看吧,我的那四個小徒弟收拾完了沒……” 陳永安隨手抓起立在門口的那根棍子,也算是做個紀念吧! 陳永安一步一頓地走著,手抓著棍子的一頭,杵在地上,彎著腰,感受著凡間老人走路的姿態。 也許,當初要是他沒有被元槍門收下,如今早已成了體弱多病、步履蹣跚的老頭子了! 不,凡人百年,應當早就入土了。 嗯, 他陳永安可是典型的廢物呢,做啥也不行,倒是和他的大弟子很像。 不同的是,他可沒有那麼恐怖的眼神。 八合元能把他教好,他也就能把這四人教好! 隻是……四……該起個什麼名號好呢…… 陳永安垂著的眼眸緩緩抬起,一同抬起的還有他的腰桿,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村子裡麵呢! 叫什麼村呢?也不重要了…… “呀!仙師來了!”一個小孩大聲喊著, 眾人也敷衍地抬頭,一開始的眼神都是充滿鄙夷不屑的, 隻是不經意間居然真的看向了小孩所指的方向, 更可怕的是,這次這混小子居然沒撒謊! 眾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微微笑著的陳永安, 這混小子,竟敢不撒謊了,回去一定得好好教訓一頓! “見過仙師!” 隻聽一聲整齊的喊聲,嘩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人, 陳永安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修行者會被稱為仙師呢! 以前可是修行者與普通人平等相處的啊…… “都起來!” 陳永安微微加重了聲音, 看著眾人一個個站起來,他才緩緩離開, 不過離開時腰桿卻又彎下了,似乎真就要借助棍子走路一般! 陳永安想告訴所有人,修行者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表麵上光鮮無比,卻如那些百歲老人一般,其實早已蒙上了灰塵, 不過他們蒙在了表麵,他蒙在了心裡, 一個激情在內心,一個激情在外表。 隻希望那些百姓能明白吧! 陳永安也不打算進去了,隻是走進了野外,默默地布置著一切。 陳永安在這條上山的必經之路上開辟了一大片空地, 磨出了一把石刀,削出了一把木弓, 他要給徒弟們送一份真正的餞別之禮…… 樸素無華的餞別…… “啊哈!感謝感謝!感謝了各位啊!” 花剛憨憨的笑著,他花家已經收下了很多禮了, 他找了無數理由拒絕,實在是說不過,攔也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眾人把禮硬塞進來! “好一個花小子!恐怕以後我也得叫你仙師嘍!” “不會不會,叔啊,我也不是那種人啊!” “怪我怪我!花小子這麼豪邁之人想必是絕不會忘記我們這些父老鄉親的!” 花剛乾笑著應和。 …… “李兄啊!要不是我等無能,否則一定要為你報仇!我等也隻能送上心意了。希望不要忘了我們啊……” 李方休隻是冷冷的瞥著眼前的人, 也不知先前是誰在打罵曾經那個還是乞丐的他…… …… “泠丫頭!這次沒讀錯吧?哈哈哈!我們早就明白你的不凡,恐怕陳仙師的到來也是命中注定的!” “哈哈!也不怕你笑話,我們就是貪婪的人,要不是想要被仙師看上,哪裡會收留你這個怪丫頭!” “走吧,走吧!我們這種人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嗨,俺還要乾活嘞!” “可……” 泠香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抹著塵土的麵孔, 明明一個個都是那麼不乾凈,卻非要把她打扮得乾乾凈凈漂漂亮亮的, 明明都隻是堪堪活命,卻非要給她吃好的, 還找了個落魄書生教她認字, 如今又是那麼的口是心非…… 泠香實在受不了了,連忙轉身跑開,隻是,那麼大的抽泣聲,能聽不到嗎! “唉,走吧!咱們還得過日子呢!” 恐怕是不會再見麵了, 明明是少了一張嘴,多了一份糧食,為何心裡梗的慌呢…… …… “長溪?你也知道還有我這個叔叔啊!” “嘿嘿,我這次回來……” “知道知道,村裡都傳遍了!來,給你!” 男人顫顫巍巍地打開一個包裹,裡麵是些銀兩, “不用不用!咱可是要成仙師了,哪裡需要這些?嘿嘿!” “也是……那,快走快走!那些人要來了!我也該走了,這些銀兩就用來做生意吧!以後有緣再會!” “哈哈!好啊,以後我做天上的大的,你做地上的大的!咱們都出了名,自然就碰上麵了!” 叔侄二人相視而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長溪猛地乾下一碗酒,把碗遞給男人後,轉身就離開了。 …… 四人不出意外的,都碰上了陳永安,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正坐著冥想呢! 四人都不出聲,就那麼立在那裡, “坐吧!傻站著乾嘛?” 陳永安感受到人齊了,便睜開了眼, “師父啊!這刀是用來乾嘛呢?” 一道豪爽的聲音響起,卻不是花剛,而是李長溪, 他看起來異常亢奮, 陳永安有些意外,但沒有多說什麼,他向眾人解釋了要做之事, 石刀木弓都是用來打獵的, “我先走一步!”李長溪拿起一把刀,大笑著沖進了林子裡。 “……” “我也去吧!”花剛提著刀背著弓沿著李長溪的路走去, 泠香和李方休也找了一個方向走了過去,他們不會走太遠,畢竟身子弱一點。 陳永安笑著搖搖頭,一躍而起,如神虎騰翔般,兩三步便到了密林深處。 陳永安走進了一個山洞, “小猴兒,我來借點酒啊。是你們不要的東西,我就不還了啊!” 陳永安把那凹陷的石臺連根拔起,扛在肩上離開了。 回到原處,隻有三人,唯獨不見李長溪,不等陳永安發問,三人便一齊說李長溪不見了! 陳永安隻是笑了笑,心裡也猜到了,把石臺扔下,又隨手把先前的木棍扔了出去, “他累了,可能在某處睡著了。咱們四人先舉杯為自己餞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