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校慣例,星期一打掃衛生,學生會乾部和各班生活委員負責檢查、評比,有獎有罰。 班內之事安排不巧,星期一下午是兩節體育課。尚不到下課時間,大部分人已經溜之大吉,想找到那些值日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勃在臨近下課時,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輪值的幾個值日生。他們看到衛生區內頗為乾凈,僅有幾塊碎紙片,就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池裡。 不料,晚上夜自習剛剛開始,李勃的屁股還沒坐熱,五班生活委員梁鐵走進來,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接著說:“哥們,你們班的衛生區沒打掃?” “不可能呀,我下午看著幾個值日生去打掃的!”李勃也吃了一驚。 “那你趕快去學生會的衛生部去說清楚吧,不然你們班會受罰的。”梁鐵提醒說。 “好,謝謝哥們,我馬上就去找!”李勃和梁鐵一起走出教室,梁鐵回了自己班,李勃趕緊跑去學生會。 李勃在學生會,見到了負責衛生的副部長,解釋了一籮筐。 副部長不無遺憾地說:“清掃過就算啦,就是看著沒有掃過的痕跡。” 李勃從學生會出來,越想越覺得悲哀。衛生區那一片地,乾凈得在地上打個滾都不會沾上土絲和灰塵,竟然非要看到幾道掃帚印跡! 自習他學不下去了,開始反復回想這一年來生活委員的工作,為了班裡同學們的吃喝拉撒,自己出力不少,但氣真沒少受。 對於一個學生乾部,要說並不是專職,不象一名行政乾部或黨團乾部專管某一項工作,人人都應到多個崗位去鍛煉。為什麼獨此一崗,非要搞成終身製呢? 學生階段是學本領的,在一個方麵已經掌握了足夠豐富的知識,就該把精力轉向其他方麵,到另一個天地去徜徉一番。社會上各方麵都應為之創造條件,不要把一個人死死拴在一棵樹上。 內在的壓力,外在的壓力都壓迫著他。如果他不為班級著想,當初隻是逞能,管閑事。如今,體力、精力不能勝任繁重的工作,提出辭職申請,也是為班級包括自己在內的44名同學著想。倘若力不勝任,勉強為之,誤了大事,即便那時全班同學全罵他無能,自己又有何顏去麵對呢? 李勃的內心在痛苦地掙紮、掙紮。 如果有的同學認為生活委員的工作是輕而易舉的,那何不互換一下,讓他們也體驗一下,去鍛煉鍛煉呢? 如果隻為自己著想,他也可以萬事皆空,落得個清靜無為。 李勃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決定向張老師提出辭職。 夜自習不上了,立刻去,馬上就去。 辭職也是需要勇氣的。 “李勃,你這麼匆匆忙忙地,想乾啥!”剛從衛生間回來的班長姚星辰在教室門外攔住了李勃。 “姚班長,我受不了,我要辭職,我要向張老師辭職。”李勃說話象打機關槍。 “停,停,咋得啦,誰給你氣受了?”姚星辰伸手拉住李勃一隻胳膊。 “班長,與你無關,咱們合作挺好的,就是學生會近來老找事,可都是什麼鳥事?”李勃仍然憤憤不平。 “不能這樣說,學生會不是找事,是做事。”姚星辰勸慰道。 “做事有這樣做的嗎?簡直是吹毛求疵,禿子頭上找虱子。”李勃好像越來越有勁。 “學生會的事,我們管不了,咱認真做事就是了。”姚星辰也想盡力平息李勃的火氣。 “誰管得了,我去找誰,先去張老師那反映,不行就找科長、找校長,看有沒有說理的地方。”李勃的怒氣依然沒消。 “多大的事?你還找校長,估計到張老師哪裡,你就被滅了。”姚星辰被逗笑了,無意間鬆開了拉李勃胳膊的手。 “班長,你還真莫笑,我必須去找張老師。”李勃說完,閃身向學生科走去。 姚星辰望著李勃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不禁自言自語道:“書生意氣,揮斥方酋,不碰南墻不回頭。” 李勃快步走到學生科門口,踟躕徘徊了一陣,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鼓足勇氣,喊了一聲“報告”,還是進了門。 正在看書的張芙蓉老師抬起頭,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掃描了李勃一眼,問道:“李勃,你又有什麼奇思妙想?” “我——想——”李勃的心思好像被張老師看透了底,自信心和勇氣一下被打掉一半。 “有啥快說,別吞吞吐吐!”張老師突然嚴厲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想辭職。”李勃打消顧慮,也豁出去了。 “想都別想!我不會同意的。”張老師把手中的書本摔在桌子上,一雙杏眼瞪著李勃。 “張老師,你要體諒我,我真的身心俱疲了,很怕影響班裡的工作。”李勃看到張老師真的生氣了,緩和了說話的語氣。 “說公道話,你這一年做了大量工作,給我幫了不少忙,成績是突出的,大家是認可的,不要動不動就辭職。”張老師看李勃說話降調,也放低了音調。 “可是,我真的有委屈,總覺得做的不到位,滿足不了多方麵的要求。”李勃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 “人都有短板,我看你是自我加壓,壓力太大了。這樣吧,我再召集班委開個會,讓姚班長他們多給你足夠的支持。”張老師似乎也體會到李勃的難處,給出了解決問題的一種思路和方法。 “我還想找一下陳科長。”李勃心有不甘。 “你找陳科長可以匯報工作,提辭職,她也不會同意的。”張老師好像信心滿滿。 “那我先走了,等陳科長來了,我再過來。”李勃這樣說,實質上信心已經明顯不足了。 第二天,李勃找到陳田苗科長,隻是抱怨了一通,連辭職二字都沒有吐出口。 陳科長一改往日的嚴厲,滿嘴都是安慰、同情和誇獎,讓李勃碰了“軟釘子”,心裡覺得異常奇怪,但也覺得暖暖的。 辭職沒有被批準,鬧劇結束,風波平息,李勃還是得把生活委員的活乾下去,同學們時刻也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