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李勃回到後院自己居住的小屋,回顧起自己的戀愛過程,有感而發,找出紙筆,寫起詩來。 沒有迷人的月色 沒有清涼的晚風 沒有公園的靜謐 沒有清清的泛起漣漪的湖水 沒有晚風輕輕搖曳的垂柳 沒有戀人相依而坐的長凳 這是一個應該有月亮卻是陰天的夏夜 平淡、復又平淡 原野溫柔的風 帶著濃重的水霧 洗刷一天勞作的疲勞 蕩滌一天歡樂的喧鬧 沉寂 偶有村舍裡幾聲犬吠 田野裡 除了莊稼呢喃的話語和野蟲的低吟 一切一切都歸於靜默 相聚了 就在這樣一個夏夜 沒有狂熱的擁抱 更沒有發瘋似的親吻 有的隻是 親切的低語交談 時光一晃 五個月眨眼流過 情話寄托在花箋裡 成為一條滾滾東流的長河 無盡無休 相視無語 相對無言 默默聆聽大自然的語言 滔滔不絕 口若懸河 一展演說家的風采 纏綿的話語不需那麼多 多了織成網 怎麼能逃脫 靠彼此呼出的熱流 就能把連接滾燙的心兩顆 “天寶,孩兒,出來一下!”一個小老太太的聲音,打亂了李勃作詩的思緒。 李勃慌忙出來,微弱的燈光下,看清是村西頭的本家敬奶奶,十分驚訝地說:“敬奶,您老人家找我,啥事?” “啥事?好事!你拿去,快看!”敬奶遞給李勃一封沒有封口的信,轉身就走了。 李勃進屋,滿腹狐疑。信,誰的信?信封封麵是空白,不著一字。 掏出信紙,剛要細看,電燈突然滅了。 停電!又是停電!這農用電啥時後能持久供應? 李勃摸到火柴,點亮已經很久沒用的煤油燈,在微弱的燈光下,展開三張信紙細看起來。 信是他的戀愛對象馬鳳英寫的,東拉西扯的東西他不感興趣,結束語“我們就此分手吧”,讓李勃徹底懵圈了。 分手?多麼可怕呀,她怎麼能主動說出這樣的話!家裡人都在忙著乾農活,她不應該多體諒一些嗎?哪象她整天沒事! 李勃越想越不高興,出爾反爾,原先你乾什麼去了? 他剛想發火,不經意地看到最後一頁,跳了一大片空行,在底部有一行蠅頭小楷:看完後,請出來一下,我在橋頭等你。 這是玩的哪一出?李勃想,前麵拉拉雜雜地寫那麼多,不過是發發牢騷而已,她那個小孩子脾氣又犯了,想起來啥就說個啥。沒事!事情還不會發生什麼危變。 李勃把信放進床邊三鬥桌的抽屜裡,吹滅煤油燈,鎖上房門,沿著村中的小道,往西北方向的橋頭走去。 在村頭的打麥場上,李勃看到一老一少兩個黑影。走近,才看清是敬奶和馬鳳英。 “好!天寶,你來啦,我老太婆的任務完成了。你可要對鳳英好,要不,我不輕饒你!”敬奶說完,搖搖晃晃回家去了。 “鳳英,你不直接找我,還讓同學的母親鴻雁傳書,不怕泄密?”李勃看敬奶走沒了影,才開始說話。 “泄密?一個老太太,識字嗎?”馬鳳英沒好氣地說。 “有啥事,咱不能開誠布公地明說嗎?為啥還要這些中間環節?”李勃也沒有去哄她,反問了兩句。 “還能不能好好談?不談,馬上就分手!不要拖泥帶水!”馬鳳英氣還沒消。 “好好談,好好談,中吧!”李勃語氣緩和下來,陪起笑臉。 “沒正形!走,去橋頭。”馬鳳英照李勃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拉著李勃往柳公河橋頭走去。 麥場離村莊太近,讓村裡的鄉親看見,的確不美氣,難免有人說三道四。 柳公河裡的水比較多,河裡的青蛙“哇哇”亂叫,河風吹上岸,有一絲清涼。 兩人在引橋的水泥板上相鄰側身對麵而坐,互相沉默了一段。 “我就想問你,回來幾天了,為什麼不去找我?”馬鳳英先開了口。 “天地良心,那天我一下火車就去那個車站儲蓄所找你,可是一直沒開門,連找個人問一下,都找不到。” “你笨呀!我隻是在那裡臨時學習,學習結束了,我還能去那嗎?” “那我該去哪裡找?” “你死腦筋呀?不會去我媽學校找嗎?” “你媽的學校,是你的家嗎?” “我媽是公辦教師,流動到哪個學校,哪個學校就是俺的家!這個你不清楚嗎?” “清楚,清楚?你媽調動工作,我怎麼會知道?” “故意!你這純屬故意,你們村誰不知道,就在這河西岸的李錢莊小學,離這裡不到三裡地,我不相信你跑不到!” “是嗎?我真不知道,要知道,我早跑過去了。” “你這是找借口,沒誠意,壞家夥,看我不捶你!” “哈哈,就你這小拳頭,捶也不疼,全當保健按摩,來,多來幾下!” “你真是個壞家夥!我狠勁捶你。” “哎,親愛的,說句實話,我如果真要留在鄭州,不回來了,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滾!騙我,你不是要回咱縣農調隊的嗎?” “你別推我呀!我是說,如果,萬一!” “不準如果,不準萬一,你必須回來,給我結婚!” “可我爹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到農調隊還是半拉農民,學白上了。” “你爹,不,俺大爺,他老糊塗了。” “可我覺得俺爹說的有道理。” “啥道理?你說,你講,講清楚!” “我去縣農調隊打聽過了,隊裡提供地皮,個人建房、建院,至少5000塊,我去哪裡弄?” “你不會奮鬥,咱倆不能一起奮鬥,夫唱婦隨,不信日子過不好。” “你承認是俺媳婦了,來,親一口。” “誰承認了,我還嫌你口臭呢!” “那咱光談戀愛,不結婚,嘿嘿!” “你這是耍流氓,要是在前幾年嚴打,夠你吃槍子了!嗬嗬嗬!” “走,不聊啦。我送你回家。” “這還表現差不多,還有救!” 兩個人站起來,手拉手,在夜色中,跨過橋,向李錢莊小學走去。 李勃回家,本想清凈幾天,好愉快地走上工作崗位。 事態的變化,打亂了他的計劃。 馬鳳英這個時候提出分手,也許隻是對他的一次考驗。李勃並不怪她,知道她感情上受過騙,受過打擊,心有餘悸,承受能力不佳,成天疑神疑鬼,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勃不想傷害她,他也知道,她還是愛他的,隻是對他家人有意見。她的父母對她的選擇並不滿意,還要承受家裡人指責的壓力。 愛情能否走上婚姻,並不是兩個年輕人可以決定的,雙方父母的意見很重要,必須商量著來。 工作還沒有真正落實,愛情起了風波,也得等等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