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盡頭總是歡愉,那歡愉過後呢? 數次釋放肆虐傾瀉欲望的男人,赤著上半身自黑暗裡走了出來,留下一具令人窒息卻又誘惑至極的軀體。 失去了靈魂的軀體。 楚韻夢死了。 張若瘋把整座城池的風景盡收於眼底,毫不在意那一點點渺小的消逝。 “我隻需要我得到的,強扭的瓜解渴就行了,至於瓜本身什麼樣,我不在乎。” 天明,晨曦破曉,他強行扭瓜“解渴”了一整晚。 步入光明當中,被初升的第一縷晨輝籠罩,他抬起頭,看見了高懸在天幕上的那輪妖日,猩紅的火焰在它周圍燃燒跳躍。 “休息完了,開始繼續尋找那些剩下的美味甜點吧。” 獵人如此發言到。 前提是,先解決掉迎麵飛來的大批七彩虹蛾,才行。 這種通體剔透晶瑩,雙翼七彩的虹蛾形態很奇特,翅膀輕扇便會有大量的細密羽翼從其背部展開,像一朵巨大而絢麗的花兒,但是它卻擁有著極度鋒利的爪子和尖刺,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它們最大的殺傷性武器並非銳利的爪和尾刺,而是背部展開的大量羽翼,每隻艷麗至極色彩的細羽交雜在一起,借著上空映照下來的道道紅光,折射出五色迷離的光芒,仿佛帶著毒素般,一旦觸碰到,便立即會腐蝕肌膚,讓人血肉橫飛,連皮帶骨,一塊不剩,連神魂也逃脫不掉。 看著這群七彩斑斕的蛾蟲飛舞,在自己的視野中鋪成一片華貴的彩霞,在地平線上拖曳出一條長長的痕跡,朝遠處蔓延開去,百萬隻匯聚蟲群遮天蔽日,聲勢浩大,氣象驚人。 此乃二階聚集性蟲獸,七彩虹蛾,單體的實力不過煉精中階,有些發育不良的甚至在煉精初階以下,不如一些一階蟲獸。 但是,它們的優勢卻非常明顯。 一來,繁衍迅速周期短,且一次就可上百成千隻的孵化,成活率極高。 二來,虹蛾的天賦異稟,是可以通過族群數量的疊加而不斷增強的。 所以,哪怕是同等數量的二階蟲獸遇見七彩虹蛾,也必須選擇避讓。 更不用說眼下,聲勢大到差點覆蓋一小半個空穹的規模,其天賦「光毒」威力暴增級的增長,簡直是恐怖如斯。 自朝陽東升起,一路發散著迷離光彩的七彩大軍,把那些夜晚屠殺過後,仍舊處於頑強生命力狀態的紅紗城民,再一次置入了危險境地。 光芒是無處不在的,它們透過光而折射發散的「光毒」,自也是無法躲藏的。 二三十位煉精修士報團組成的互救會,幾乎是剛與虹蛾接觸,就陷入苦戰,死傷慘烈,不少人甚至因此丟了性命。 “你怎麼還呆站在這裡!” 一名光頭修士怒吼。 他打出的幾道雷符,完全對七彩虹蛾造不成多大的損害。 反倒是他身邊幾位年輕修士,一不注意便遭到虹蛾的毒手。 光化下,體內淺薄精氣根本阻止不了毒性的蔓延,僅僅是眨眼功夫就已經毒發,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眼球脫落,皮膚青紫潰爛,渾身發抖,不過數個呼吸後就全身溶解而亡。 “該死!” 這位光頭修士罵了一句,手持雷鞭狠狠一揮,將兩隻靠近他的虹蛾掃落,於呼嘯風聲中帶出一連串劈裡啪啦電火。 光頭修士本名李文山,是一名煉精高階修士,主修符法與煉器,原是紅紗關內有名的散修。 往日裡憑借製低級符籙,打造一些法禁不多的無品次法器這兩樣生財手段,日子也算過的瀟灑。 誰成想平穩的生活會被打破,還是以如此激烈殘酷的方式,赤潮降臨了! 接著不到五天裡紅紗關便宣告關破,守備長毛裡大人親自率領一眾高層撤退,城內有名的家族也是第一時間轉移了。 留下他們這些泥腿子,無根基散修,以及一幫老弱婦孺成為了紅潮入城時的犧牲品。 雖說不講什麼狗屁大愛慈悲,可是這麼多條鮮活的生命,一瞬間消弭於無形,他們也難免感受到深深的悲哀與痛苦。 不甘與憤恨充斥在每個人心中。 可惜的是,麵對赤潮,和隨它而來的無盡夢魘——漫山遍野的惡蟲,他們根本沒有抵擋的餘地,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然後在絕望和痛恨中,死無葬身之地。 紅紗關淪陷了,他們這些人又能跑到哪裡呢? 李文山催動丹田之中為數不多的雷係精氣,咬咬牙,發誓死也要拚下更多的虹蛾下來,夠本! 像這樣的場景,紅紗關中幾乎每一處都接連上演著。 在災厄降臨的那一刻,處於社會底層的人類終究是太渺小,太不幸了。 他們的命運早就定好,無論如何都逃脫不得這樣的結局。 這就是他們的末日。 ……………… 荒涼山丘,土壤貧瘠乾裂,四周環繞一圈山崖,隻有頂部有一小塊石頭露出,像是一隻豎瞳,冷漠無情的觀察著這裡。 山丘正中央,有一株樹苗,粗壯而筆挺,枝葉繁茂,綠蔭掩映間偶爾閃爍著微弱熒光。 樹冠之中,竟有一顆碩果累累的靈果,金燦燦的果實,散發誘人香甜的味道,讓聞到的人都忍不住想吃一口嘗嘗。 樹苗下坐著一位少女,她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滿臉疲憊的看著眼前的金色果實,嘴唇蠕動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突然,她猛的抬起頭,雙目圓瞪,眼中充斥著巨大的震撼:“怎……怎麼會……這是什麼?” 在距離她約莫三丈遠的地方,一朵妖冶的粉紅色花朵靜悄悄的盛開著,搖曳著,綻放。 在那花蕊之間,竟盤踞著一條足有嬰兒胳膊般粗細的灰白色蜈蚣。 那蜈蚣身上的每一寸鱗甲都晶瑩剔透宛如玉質,背後的八條肢節上更是布滿尖刺,仿佛隨時準備著發動致命襲擊。 少女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心臟不由跳動的愈快起來。 不行,得趕快稟報師父。 她立即站起身來,轉身就走,可才邁步走了兩步,忽的聽到身後傳來“嘶嘶”聲響,緊跟著便是“咚”的一聲悶響,她回過頭去看時,隻見那花朵中心的蜈蚣竟然直愣愣的墜落下來,落到了樹根之旁。 然後它的屍體迅速腐敗萎縮,最終化為飛灰,飄蕩在了空中。 她驚疑不定的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株妖艷的植物。 隻見在那粉色花蕾正中,赫然有一枚拳頭大小、通體晶瑩透明的珠子。 珠子之中,似蘊含著某種極為奇妙的能量,隱隱的,似乎有一絲淡紅色的煙霧從其中裊裊升騰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條蜿蜒曲折的細線,順著那花瓣的紋理緩緩遊走,最後匯集到花芯之處。 “玉兒,快遠離此物!” 耳畔驀然響起師尊焦急萬分的喊叫。 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就看到師父他老人家已沖到近前。 “閉眼!” 師父伸出一隻寬厚而蒼老的大掌,蓋住她眼睛,並同時喝令。 她下意識的依照吩咐閉上了雙眸,片刻後,隻覺師尊的手掌從她眉心收回,然後便聽到了耳邊師尊鬆了一口氣的話語。 “還好,沒事。” 她輕輕推開師尊遮擋視線的手掌,眼中有著疑惑不解,問道:“師父,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師尊沉默良久,最終長嘆一聲,緩緩說道:“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蠱。”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玉兒,你可知赤潮已起,四處災殃,這惡蠱便是隨著赤潮而來的。 此蠱名為,人有黃花時,取自人生短短幾十載,好比一朵嬌花有鮮嫩的花蕊,待得黃花老去,卻仍舊是凋零,化做塵埃。人的壽元,總是有盡頭的。 可是這蠱毒卻是將一人之壽元,如火燒草梗點燃,直接將無論生機有多旺盛者,帶到枯彌老昏際,如比黃花。 方才那灰白蜈蚣便是引子,與你對視時偷了你的精氣,待它以身為養料灰灰了去,引動此蠱真正的殺招,那顆蕾上花珠就能通過二次對視,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應玉兒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師父,那現在怎麼辦,這花……” 她看向眼前這棵妖艷的花卉,心中忐忑。 這種毒蠱,在此之前她從未聽說過。 “毀了!不能遺害人間!對不對,老金頭?” 突兀的,有人插嘴到,卷起陣陣氣流,應玉兒聞聲望去,原是師尊金莫真的老相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千鴉上人來了,駕馭著一頭巨鳥。 那頭巨鳥形狀酷似烏鴉,身長近三丈,雙翅展開有九十尺長,通體青黑,羽毛堅硬如鋼針,頭顱高昂,眼眶深邃,嘴喙尖銳,渾身散發著冰寒的殺意。 “老朋友,別來無恙啊?” 千鴉上人笑瞇瞇的看向金莫真,語調怪腔怪調,再搭配上他本就又瘦又高的身材,套上一層油膩不知穿了多久的黑袍子,乍一看,活脫脫的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哼!有屁快放。” 金莫真雖然與麵前之人是多年相識,百年前甚至曾經一度拜入同樣的師門下,但是當初的情誼早已在歲月的洗禮下漸漸磨滅,唯獨留下的,隻有厭煩。 千鴉上人也不惱怒,嘿嘿冷笑兩聲,貪婪的目光掃視過應玉兒這朵孕育的極為出彩的花苞,從頭到腳,從標誌五官到明顯發育過頭的胸脯,暗地裡多了幾分算計,一些小心思。 年芳十六,身段卻如此婀娜窈窕,皮膚吹彈可破,身具絕佳的修煉資質,尤其是這元陰未失,若能采摘,倒不失為美味的滋補品。 想到這兒,乾屍般恐怖模樣的上人,眼眸深處升起了不該有的念頭,卻是越加熱切的盯著應玉兒,話題轉到了前不久的赤潮上: “嘖嘖,老金頭,你說咱們這次可有得忙咯。” “什麼忙?” “紅紗關破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