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淒淒慘慘戚,孤苦伶仃斷人腸。 月雨憂愁的灑落,給一座時刻上演屠殺與進食的地獄之城,裹上了一蹭薄薄的遮羞布。 城為,紅紗。 外百花齊放,雨潤方物,美麗得令人炫目,紅紗中血腥彌漫,殘肢碎肉遍布。 這一切,仿佛在嘲諷人類的靈魂。 站立於城樓之上,看著下方如蟻群般湧入的低階蟲獸,蠶食著那些被分割成塊塊的殘破軀殼,就像一朵朵嬌艷的鮮花盛開在這座充滿死亡與血腥的紅紗中。 “你怎麼還沒有死?!”一聲尖銳刺耳的叫喊響徹雲霄,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披頭撒發的女子站在高臺之下,手持長劍直勾勾盯著他,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 “為什麼要死?因為殺了你的丈夫嗎?對了,你叫什麼來著?”淡淡回答,似未曾有什麼東西可以放於他的心上。 “我叫楚韻夢,丈夫是韓氏一族的族長,韓淩峰!”女人自報家門,吐露出的一字一句裡皆浸滿了海般眼睛裡更有一種難言的悲愴,“他去了,我怎能活繼續眼睜睜看著你還活著!” 她說,他掛符,他禦器,他揮拳第一位向殺人兇手搗來! 一時間,三大韓家供奉紛紛暗中同時偷襲出擊。 “你們的族長是化炁中階修士,都毫無疑問死在了我手上,啊,真是美味。你們三個不過初入化炁的老芽菜,又那麼著急趕上來送死乾嘛?我可是原本再打算養養的呢~~” 連對方身形也沒有看清,三大供奉既瞧得於此人周身五步之外,迅疾溢散出一股股濃實黑煙,瞬息之間,將他們包圍住。 緊接著,那三道人影便憑空從天地之間消失,再無蹤跡。 那人搖了搖頭:“不行,不行,無論是真炁的數量還是質量來說,三個加起來皆遠遠不如先前那個,什麼,對了韓氏家主,讓我體內的真精品質高高提上了一大截,日後化炁的時候,必是一味厲害手段。” 張若瘋有些懷念到剛剛進關之際,安頓好那棵看上的韓姓小樹苗後,運氣好到爆棚的,在韓家一處宅院外不遠,直接碰上了一條大魚——紅紗關防守失利,準備轉移整個韓家出逃往北的韓淩峰,韓家家主。 也是一身金屬性炁力的第二氣境中階修士。 被他當即看上,並且一舉拿下。 記憶中,他們是分多批小股部隊轉移的,這樣不容易引起大量聚集蟲獸的注意力。 而結果嘛,“你是何人?!”望著僅相隔數十步距離的錦袍男子,那股透體怎麼也遮掩不住的濃鬱兵戈之炁,張若瘋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動起了手。 剛吃完一堆駁雜不純血能的白骨突刺兵,正好換換口味,進食一下高級一點的金道真炁。 韓淩峰不明白,今天為什麼會一次性接連發生那麼多變故?先是關破,後又有城守軍不戰而逃舍棄他們,他韓淩峰好不容易帶領自己韓家的上下修士擊退了幾波,入城屠殺嗜血的惡蟲。 結果偏偏在家族轉移時,竟又遇上了這尊煞星,他到底是什麼來歷?怎會出現在這種鬼時候?難不成是專程為了阻撓韓家遷徙?! 這個念頭才冒出腦海,卻又很快被他否決掉。 不對,如果是為了阻止韓家遷徙的話,為什麼不趁著自己等受襲的時候再動手,而偏偏要等自己一行高度防備警戒時,才行? 這不合理。 不對不對…… 韓淩峰越想越覺得詭異莫測,這尊煞星出現的時機和出現的地點太蹊蹺了。 但,管它什麼緣由,既然已經撞上,敵人又已出手,他唯有迎戰! 怒喝一聲,韓家家主渾身迸發出一陣耀目光芒,金光四射,宛若黃鐘大呂震蕩四方,那雙漆黑眸孔裡閃爍著冷靜狠辣之色,他抬手一揚,兩道金光朝著張若瘋激射而來! 兩柄半寸長,造型獨特,通體金白,泛著森森閃芒的短劍脫手而出,劃過虛空,在空中留下一串細密的軌跡,眨眼便至了張若瘋跟前。 這是韓家的獨門法訣——「庚煞破空斬」,需要耗費大量礦石金鐵,從裡提取金石之氣,再融於自身的炁力中,凝結出威力巨大且極具穿透力的飛劍。 雖然攻擊範圍小、射程短,但是以近距離速度奇快且殺傷力驚人出名,在韓家內部的法訣排行之中,這「庚煞破空斬」乃是穩居前三! 但麵對飛撲而來的短刃,張若瘋臉上仍舊一派淡漠,隻是緩緩伸出右掌,一把握在兩柄短刃的末端。 金屬的鏗鏘摩擦聲驟然響起,伴隨著兩道短刃的錚鳴之音,張若瘋右手微動,隻見得他伸出的右手手心處一片漆黑,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其中翻滾蠕動一樣,一團烏黑濃厚到幾乎凝為液態的霧靄,在其手掌心裡翻湧不定。 下一剎那。 轟隆!! 張若瘋手上的漆黑濃霧猛地炸開來,霎時,刃上金光和黑焰,交織糾纏在一起,互不相讓。 “再來。” 張若瘋一邊吞食著手裡這兩柄短劍,一邊示意他待會要享用的大餐再使使力,他吃勁。 他的語氣平穩而鎮定,似乎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他的表情,已經漸漸染上了幾絲興奮與殘酷,像是一匹饑餓已久的狼終於嗅到肉香的味道。 回應他的唯有數十把殺氣瑩瑩的飛刀,從各個方向呼嘯而來,每一把都夾裹著銳利的寒光! 然而這些飛刀尚未觸及到他的衣角,便統統在空中停滯住了,像是陷入泥沼般的,無法繼續向前移動半分,更別說靠近張若瘋了。 “這是什麼法術?從未見過的詭異炁道!” 韓淩峰眼瞧著一圈圈擴散開來的灰黑漣漪,在半空中凝聚成形,擋住了那鋪天蓋地射去的鋒銳刀斬。 他知道,他這是碰上狠茬了。 不過,縱使此時他的狀況不佳,依舊咬牙硬撐著,試圖尋找反敗為勝的辦法。 “可是最終,到嘴的鴨子它飛不了,你丈夫在我手裡,死得極慘,慘無人道,慘不忍睹啊,啊哈哈哈,口桀口桀!” 記憶回到現在,麵對著血色全無,可依然滿臉死誌的紅衣女人,目光上下打量起她。 她是個即將要死的女人。 也是一個死之前能讓男人難以忘懷的女人,成熟女人。 或許因為死亡,決死氣質下她變得格外具有魅力,眼角眉梢處皆帶著一種情挑。 尤其那胸口高聳入雲的雪丘,隨著她呼吸的起伏,就如同山巒起伏般,充斥著難言的魅惑。 男人總是喜歡漂亮的皮囊的。 張若瘋也不例外。 他甚至比普通人更加貪戀美麗的事物,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所謂美貌,就是一種致命的誘惑,當一個女人的容顏足夠傾國傾城,並且還懂得如何勾人心魄的時候,哪怕是男人,也絕對無法抵抗這種誘惑。 張若瘋的視線從那飽滿挺立的雪丘,滑落到那雙筆直纖細的腿上。 這雙腿非常迷人,筆直修長,肌膚白皙緊致,看起來就令人恨不得把玩把玩。 然後是那腰肢,盈盈一握,柔軟纖瘦,曲線優美,簡直堪稱藝術品。 張若瘋的眼睛逐漸瞇了起來,眼底深處,隱約閃爍出某種危險的訊息。 ——他突然感到自己體內蠢蠢欲動起來。 ——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邪笑,伸出舌尖輕舔白皙的牙齒。 ——喉嚨發出低沉沙啞的笑聲,仿佛野獸在咀嚼獵物的骨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臨動手之前,他出於某種目的問了一句:“你認識韓千塵和韓木覺嗎?” 楚韻夢,那一刻不該發愣的,畢竟殺父之仇人便在眼前,作為一個女人,她也能感覺到對方作為雄性,對自身肉體絲毫沒有掩飾的,赤裸裸的原始欲望。 ——偏偏就是那麼不應該,她愣了一愣。 ——為的不是前者,而是後者。 ——一個曾經讓她在丈夫冷落,獨守空閨時一顆寂寞芳心,重新火熱填滿起來的名字。 ——明明那麼不該,有悖世俗人倫。 ——畢竟,說到底,他可是她的義子啊! ——她是他的義母! ——有那麼一刻,出於僅一次的放縱。就一次的疏漏,楚韻夢,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韓木覺的邀請。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她真的做了一件,連自己都覺得荒誕不羈的事。 “看來,你的丈夫應該不止一個,我也殺了不止一個。” 張若瘋看出了楚韻夢的那一愣,說出了上麵那句話。一句話後,楚韻夢,不,女人為她的男人落淚了。 不是為光明正大,嫁進門的聯姻丈夫。 而是為了一個說不出口,應該帶到墳墓裡去的秘密情人,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