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熊踏部的金銀銅三兄弟,陰部的夜羅剎女,與火靈部的第一把火,因為時間關係,與造成紅紗關陷落乃至一城掃蕩空的元兇,一前一後完美錯過了。 事實上,不是他們出發的時間太晚,或是四大部得知消息情報然後下判斷不及時,隻是單純的某人形饕餮,打掃戰場打掃的太快。 數百萬蟲獸連同茍延殘喘的紅紗城修士居民在內,一同被他包圓了。 出關後,一路上消化接近一個天文數字血能的張姓饕餮,感受著從體內源源不斷爆發的澎湃能量,對自己目前所處的境界,已經達到了怎樣一種程度,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 “主修的修真之道仍停留在第一氣境,雖然存入丹田處的各類精氣已滿溢,卻仍未有質變,尚未達到突破第二氣境需求的極致狀態” 一邊趕著路,張若瘋一邊沉思到。 “身處這個階段,丹田裡的海量駁雜真精,加上穴竅裡湧動的異種高階真炁,互相融合轉化,便稱呼現在的境界為‘半步化炁大圓滿’吧。” 張若瘋一邊回想著腦中的信息,一邊琢磨著:“按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隻要再多吞一些高品質的化炁修士,應該很快就會突破至第二氣境,初入化炁的化炁低階。” 步入化炁境界的標誌性特征便是,將一身汲取自天地真精的本源精氣,經由周身穴竅,通過手、腳等肢體運行路線,導入全身每一塊骨骼肌肉,使之更加契合一身所修道法。 最終直入丹田,將氣流不定縹緲的散精,凝聚化實為一顆顆蘊含龐大能量的炁液,如此方才是化炁之境。 所謂炁液,是修士將自身體內積攢多年,並隨著功法提升而不斷增加的磅礴真精,經過反復煉化和提純,最終量變引起質變,轉化而來的具有修士本源屬性,能夠隨著自身修為提升而改善自身體質,延壽長生的能量晶液。 這是化炁之後修士的根基。 修為越高,所轉化的流體真炁越多,壽命也就越長遠,生機愈旺勃。 而且,隨著修為的日益加深,這些蘊含著磅礴能量,足以令普通修士為之瘋狂的炁源,還會逐漸演變出各種妙用。 “個中奧妙,得進入此境之後慢慢體會了。” 張若瘋一揮衣袖,腳邊點點墨暈擴散,借助著它之力,他飛身禦空而起,朝著正北的方向疾馳而去: “距離那裡,那個人臨死前說的地方,還有大概十一二日路程,倒是不用著急。” 事實上,大概連張若瘋自己也沒有想到,吞人吞人還吞出個大驚喜來,時光的記憶再次回到那一幕,滔天黑浪淹沒整座關口城池之前。 一次小小的正餐前享用甜點的行為,隨手喚出的黑水中隱約傳來陣陣淒厲慘叫,就像有無數的冤魂在痛苦哀嚎一般。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隻是淡淡回了一句:“告訴我,你剛才在乾些什麼?” 然後,黑水的那人便見到了無比壯觀,幾乎將整座巨型關隘籠罩住的黑色洪流,是由無數細密如螞蟻的黑暗幽影組成的那一片漆黑汪洋,翻滾咆哮之際,帶給他的震撼簡直不能言表! 他的瞳孔驟縮,渾身毛骨悚然,下意識就想逃走,可惜,黑水已經將他牢牢鎖定,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眼看著奔騰前來的黑色洪流將他徹底湮滅,那人絕望的喊出了聲:“拜神宮!” 黑色的汪洋瞬間凝固,原本翻卷洶湧的浪潮平靜下來,一雙猩紅的眸子在洪濤之後睜開,冷酷嗜殺,冰寒的視線落在此人身上,仿佛在打量他的軀殼。 下一秒,眸子主人抬手淩空虛握,掌中憑空浮現出一柄漆黑的短刃,鋒芒畢露。 緊接著便是撕裂空氣的尖嘯,那黑刃劃出一道弧光,徑直朝著黑水被囚之人刺了下來。 黑刃在那人的眼瞳中迅速放大,然後,便見到那刀刃的末端,緩緩勾勒出兩條交織盤旋纏繞在一起,猶如黑龍一樣的詭異紋理。 紋理中間是黑洞般的空間,似乎能容納天地間的萬物。 那人瞪大了雙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刀刃刺穿了自己的頭顱…… “口桀,口桀,來一點一點全部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 時間回到現在,在黑水特別開發的,他前世裡專門用來針對一些意誌堅定之輩,負責從他們腦袋裡套出有用的,情報的特殊能力下,這人很快便吐露出了自己所知曉的所有信息。 再被他一口爽利吃了。 “沒想到,沒想到,我清空了紅紗關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隻是更令人意外的是,諾大五藏原上居然敢有陰謀計算著拜神宮的地下勢力,甚至不惜為此打起了借助「五藏六災」力量的主意,真是膽魄不俗…… 不過按照我搜索到的記憶,紅紗關的陷落僅僅是個開始,後麵的才是真正的大戲,我倒要親眼見證這一場浩劫是怎樣發生的。” 對浩劫,不,對樂子有極大興趣的愉悅某人輕輕撫臂: “如果我預料的不錯,那些有著各自心思的陰謀家們,不僅僅謀劃著,怎麼樣把拜神宮從這百萬裡蒼茫上抹除,同時也會想辦法聯係其他各方勢力,共同瓜分那一份巨大的好處吧。嗬,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趕路過程中,張若瘋於半空高處俯瞰著赤紅田野,他能感受到,那些隱匿在這次天災赤潮背後的野心家們,正蠢蠢欲動著。 “既然你們有你們的小心思,這麼迫不及待的送上門,我又豈會客氣呢?照單全收。” 張若瘋微微笑了,眼瞳中的猩紅卻更加濃烈起來,他忽然一甩衣袖,整個人倏爾化為一團黑霧,融入黑水當中。 剎那之後,黑水沸騰咆哮,化為無數條粗大觸手,橫貫天穹,每一條觸手都擁有著難以形容的恐怖力量與毀滅力,將沿途遇到的一切阻擋統統摧枯拉朽般撕碎粉碎,所過之處,山川河嶽盡皆崩潰毀壞,無數山石泥土化作煙塵碎屑四散飄舞。 “轟隆隆~” 千裡綿野劇烈搖晃起來,伴隨著巨響聲,一條條黑色巨柱拔地而起,沖擊波掀起無盡煙塵,將附近一切遮蔽起來。 等到煙塵散去,原地已經失去了黑水之主的蹤跡,唯獨餘下一個巨坑。 遠處的山林之中,卻隱隱傳來一陣陣驚呼與哭號。 那是一片狼藉之地,原先山林茂密蔥蘢,而現在則被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溝壑和裂縫取代。 而原本生長著參天樹木的森林早就已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 那些被夷為平地的大樹殘骸上還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燼,顯示著它曾經存在過。 一塊巨大石碑孤零零的佇立著,上麵寫滿了古老繁復的文字,在這樣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可辨。 石碑旁邊有一具屍體,身上插著一柄斷劍,胸腹之間被剖開了一條猙獰的豁口,傷口之處焦灼的皮肉尚未完全褪去,血肉模糊。 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他的脖頸竟被一根細長絲線吊在石碑之頂,懸掛在半空,隨風搖曳,就像是吊死鬼一樣。 並在他的身下,一個少年躺在地上,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嘴巴微張,鼻息均勻,胸膛上還留有血跡,但看起來並沒有受多嚴重的傷勢。 少年眉宇英挺,輪廓剛毅,膚色黝黑,一頭長發披散而下,襯得肌肉線條優美結實,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額間一朵金蓮印記。 蓮花印綻開在額間,妖冶而艷麗,仿佛蘊含著某種魔力,隻需看一眼,便忍不住被深深迷惑進去,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然而,此時那蓮花印卻漸漸的黯淡了下來,變得透明而薄弱,偏偏金色花瓣中央,有一滴殷紅如火的淚痣,宛如活物一般,鮮明而靈動。 那麼一人死,一人昏迷,是誰於廢荒林野裡驚叫哭嚎呢? 答案的答案是沒有答案。 在張若瘋步入現場後,那一聲聲慘嚎便戛然而止,至於殘嚎的源頭,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凝聚著周圍的靈魂之力,漂浮在半空中,緩緩轉動著,直視張若瘋。 在淚珠轉動的過程中,無窮的幻象在淚光之中湧出,化為各式各樣的畫麵,或悲泣,或歡喜,或怒吼,或祈求,或憤恨,或絕望,或怨毒。 而每一幅畫麵中,最終都匯聚在一個人影之上。 他身材高瘦而修長,身穿著寬大的黑袍,腰帶鬆垮,幾縷銀白長發垂落在肩膀上。他臉龐白皙而秀致,唇上塗著鮮紅蔻丹,雙眸狹長,卻閃爍著銳利寒芒,整個人看上去都充斥著一種莫名詭魅的味道。 可他的懷裡抱著一隻渾身雪白柔軟的狐貍,通體毛色純白無暇,連一絲雜質都找尋不到,它的爪子尖銳而鋒利,兩隻耳朵豎著,尾巴拖拽在臀部,看上去乖巧而可愛。當它睜開眼睛時,眼底卻泛著幽深的紫色光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瞳孔深處有一點猩紅,給人一種冷漠而危險的感覺。 透過光影交錯,這隻白絨絨的狐貍抬起頭來,朝張若瘋露出一排尖銳的牙齒,喉嚨間發出嗚咽聲,似乎在說著什麼,但張若瘋卻聽不懂。 “我家魅兒不喜歡你,你該死。” 幻象人影的話語冰冷而肅殺,帶著濃鬱到令人窒息的惡意與厭憎。 話音一落,他伸出手掌,輕描淡寫的往下壓,頓時一股沛然莫禦的恐怖威壓籠罩下來,仿佛整個天地都鎮壓了下來! 雖然幻象光幕中的白狐主人,與正饒有興致打量起對方的張若瘋,中間隔了不知多少萬萬裡,差不多將近正常天體宇宙裡,一顆星球前往恒星距離的三分之一,但即使是如此遙遠的距離,也依舊抵擋不住那跨虛空,強大而暴虐的氣息。 “假的。” 麵對它的人,從容的吐出了這三個字,旋即,他轉身背去,走向那塊石碑旁,背後便是塹海深淵,土壤因為重力而塌陷下去,可是再想往前推卻是千難萬難。 “引力這一塊,我才是老大,至於你這個不知道從哪旮瘩冒出來的家夥——黑色是我喜歡的顏色,我不喜歡別人穿,給我脫下來。” 張若瘋的腳步突然停滯了一瞬間,他轉過頭,眼瞳漆黑不再紅熱,而是深邃,像似一潭幽深的湖泊。 那雙眸子,仿佛是由無數冤魂堆積而成的地獄,又像是來自九幽冥府的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