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鄉客棧逢仇敵(1 / 1)

韓江雪三人吃完飯,正在喝著茶。   客棧中走進一男子,“咚”的一聲將手中黑色包袱扔在桌上,大聲喊道:“店家,快給刀爺我上酒上菜!”說著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隻見他滿臉胡茬,塌鼻梁,左眼角下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黑斑,店夥滿臉堆笑著上前招呼。   韓江雪瞟了那人一眼,心下起疑,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佩紅聽得聲音,喝了一口茶,也抬起頭來瞟了那男子一眼。   “啊!”的一聲驚呼,佩紅圓瞪雙眼,指著那男子,道:“他……是他……”。   墨靈菲端著茶杯,看了那男子一眼,道:“他?誰呀?”   “他……他就是殺害老爺和夫人的兇手之一。”佩紅道。   “你沒看錯?”墨靈菲追問道。   “是他,沒錯!他臉上的塌鼻子和黑斑我記得最清楚。”   韓江雪聽佩紅一說,似乎也依稀想起:那晚來墨府尋仇的三人中確有此人,此人先是被師傅刺了一劍,在師傅與楊莊主手刃另外兩人後,此人在迷煙散中逃去。   “隻怕就是此人!”韓江雪直盯著那人,握緊了手中的白雪劍。   “惡賊!還我爹娘命來!”墨靈菲忽然站起,將手中茶杯扔向那人,同時,“唰”的一聲抽出黑墨劍奔了過去。   那人一驚,剛側頭避開迎麵飛來的茶杯,又見一道黑影直撲過來,忙拿起桌上的包袱一格,“當”的一聲,那人退開三步。   那人見墨靈菲咬牙切齒,氣紅了雙眼,目光咄咄逼人,不自覺的心下一寒,道:“小女娃自投羅網,今日送你去見爹娘。”說著從包袱中拿出一把彎刀。   墨靈菲更不答話,嘶吼著提劍又上。韓江雪見狀,也抽出白雪劍相助墨靈菲。   三人刀來劍往,從客棧中打到院子裡,又從院子裡鬥到門外的大路上。   墨靈菲鬥紅了眼,一心隻想著復仇,展開無量劍法,手中黑墨劍隻攻不守,完全是不顧一切的打法。   所謂:一夫拚命,萬夫莫擋!那人心下有虛,又因前幾日墨府中相鬥時,在吳龍劍下受的劍傷還未痊愈,再加之墨韓二人手中的墨雪雙劍乃是天下之利器。   劍來刀格,不一會兒彎刀已被墨雪雙劍削斷,那人隻得以一雙肉掌相抗兩把天下之利器,在兩人雙劍夾攻下已漸漸不敵,尋思著想施放迷煙散逃去。   韓江雪看破了他的心思,攻守有度,一招緊似一招,讓他無法騰出手來施放迷煙散。   那人渾身是血,腿上被黑墨劍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右胸上未愈的傷口因用力過猛而開裂流血,已漸感不支。冷不防又被韓江雪一掌打在後心上,隻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眼前一陣昏花,腿下酥軟,一跤坐倒在地上。   韓江雪收劍而立。墨靈菲握緊了手中的黑墨劍,臉上陣紅陣白,心下激動不已,一步步向那人走去,口中說道:“爹、娘,老天有眼,今日女兒為你們報仇了!”說著一劍向那人的心口刺了下去。   就在墨靈菲的劍剛刺下時,半空中的大榕樹上墜下一根長繩。長繩來勢迅疾,先是蕩開了墨靈菲刺下的劍,緊接著又繞向了地下那人的腰間,隻聽“呼”的一聲,長繩繞著地下那人已被拉向大樹旁。   墨靈菲沒有江湖閱歷,缺少應變之能,持劍呆站在原地。長繩從樹上飛來、蕩開黑墨劍、繞人、再拉向大樹旁,這些事隻發生在一瞬間。   在長繩飛來的瞬間,韓江雪也撲了上去,但他也快不過突然而來的長繩。   當他追到大榕樹下時,一道灰影落了下來,攜了受傷的那人隻一閃,便在十丈開外。   韓江雪又追了上去,卻隻見到灰色的影子在遠處閃了閃,便不見了人影。   此時,墨靈菲也追了上來,茫然四顧,隻見群山起伏、碧野森森、林海茫茫早已不見了仇人的蹤影。   “哐啷!”一聲黑墨劍掉在了地下,墨靈菲也坐倒在地下,哭道:“爹、娘,女兒無能啊……”   一直在旁的佩紅忙把墨靈菲扶了起來,說道:“姐姐你不要太難過了,我想老天一定會讓我們報仇的。”   韓江雪柔聲安慰道:“師妹不必傷心,現下我們已知道仇人姓‘刀’,還記清了他臉上的特征,來日方長,我們定會再遇到他的。”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墨靈菲心情漸漸平復,三人返回客棧。來到大榕樹下時,看到了一頂大大的竹編鬥笠扔在那裡。   韓江雪“咦?”了一聲,拿起鬥笠看了看,“難道是他?”韓江雪想起了剛才客棧中獨自坐在角落裡吃飯的人。   他忙奔進客棧,見四名生意人又添酒加肉,還在高談闊論(這些生意人平日裡走南闖北,打架鬥毆、江湖仇殺是見多了的,隻要事不關己,他們便也無所畏懼)。再一看,果然不見了剛才獨自坐在角落裡吃飯的人。   韓江雪三人付過飯錢,上了馬車,繼續馳往景東城。   茫茫哀牢山得天獨厚,肥沃的土壤孕育著一棵棵參天古木,形成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獸鳴鳥啼,果木花香,在這珍禽異獸生存的綠野森林中,一道灰色的影子在樹林中穿梭。   灰色的影子來到一座石壁前,將一渾身是血、滿臉胡茬的人擲在地下,那人勉強坐起身子,道:“多謝恩公相救,他日……”   “啊!”那人話沒說完就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隻見他蜷縮在地下,一隻左手已被齊肩斬斷,右手緊抓住左肩斷口處,血湧不止,痛得他額頭冷汗直冒,雙唇發白。   那被他稱呼為“恩公”的人背他而立,身上一件灰色連帽長大披風直垂到地上,背部高高隆起,似是背了個囊包。披風下的一把彎刀上,鮮紅色的血一滴滴流下來,滴到黃土中。   地下那人痛得死去活來,已氣若遊絲,咬著牙道:“恩公既然救我,又……又為何傷我?”   “嘿嘿!”灰衣人冷笑了兩聲,笑聲中似是又悲又恨、又是無可奈何,道:“隻因我既要殺你,又要救你!”   地下那人驚奇道:“為什麼,我不明白。”   灰衣人麵壁而立,提起手中的彎刀看了看,反問道:“你是不是姓刀?麓川刀斯朗將軍是你什麼人?”   地下那人聽了驚奇更甚,尋思:他怎麼知道這些的?   “你最好說實話!”灰衣人看著彎刀,說道:“如果你還想留下這半條命的話。”   那人思忖了一下,道:“好,真人麵前無假話。在下刀明山,麓川刀將軍正是家師。”   灰衣人不動聲色的道:“這麼說藏北雙煞也是刀家的門徒咯?”   “正是!”刀明山道:“我們是師兄弟。”   “刀家一向隻在麓川轄地內活動,你們師兄弟前來景東府所為何事?”灰衣人問道。   “哈哈!”刀明山忍痛,勉強笑了幾聲,道:“不怕告訴你,我們來景東府是為刺探軍情民情的”頓了頓,神情激憤的道“主上和我家將軍早有計策,籌謀多年,不日將舉麓川大軍揮師東來,屆時景東府必將城破家亡、血流成河。”   灰衣人聽了慢慢轉過身來,刀明山看到了他的臉,忍不住一聲驚呼,道:“是你……你是墨……”。   灰衣人搶著說道:“現下你總該明白,我為什麼要殺你了吧?”   刀明山哼了一聲,道:“大丈夫生死何懼,今日不幸落入你手,你要報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灰衣人提起彎刀,惡狠狠的道:“你們殺我妻子,破壞了我苦心經營了二十年的墨府,現下你心中還是沒有一點懺悔嗎?”   刀明山不置可否,閉眼不答。   “哈哈哈!這就是你自己造的孽!”話音剛落,石壁後走出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隻見她雙眉斜插入鬢,雙唇紅若鮮血,臉色白如鬼魅,右手指甲鋒若刀劍,正是彩虹魔女羅紅依。   跟著她身後也走出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身體略微發福,頭上纏著老大一塊白布,正是墨府的管家常發。   “唉……”灰衣人長嘆一聲,道:“紅依,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挖苦我呢。”頓了頓,又自言道“難道真的是天意如此?真的是時機已到?”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彎刀。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救你?”灰衣人對刀明山說道。   刀明山本想說:你救我是為了要親手殺我復仇。但仔細一想又不對,剛才為什麼不和他女兒一起殺我呢?為什麼又要從他女兒手中將我救出呢?顯然剛才他並不想讓女兒見到他。   “哈哈哈!你不明白是吧?”羅紅依對苦苦思索中的刀明山說道,“隻因這是他自作自受,活該受的罪,隻因他和你本是同一路人。”   “同一路人?”刀明山茫然不解。   灰衣人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刀明山麵前,道:“見過此物,你自會明白。”   刀明山自灰衣人手中接過那物一看,卻是一塊由象牙雕成的腰牌。腰牌正麵刻著“麓川”二字,反麵刻著“思賈發”三字。   “這……這……”刀明山反反復復看著象牙腰牌上的五個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頭腦中紛紛閃過了十幾個念頭,臉上表情瞬間變化:吃驚、懷疑、歡喜、悲哀、痛苦,最後都變成了恐懼。   一種他平生從未有過的恐懼,哪怕剛才他的左手被齊肩斬斷、引頸就戮,麵臨生死之際也沒有出現這樣的恐懼。   刀明山已嚇得渾身微顫,雙手發抖,勉強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道:“你……你真是思……思賈發二王爺?”   “放肆!”隻見管家常發走上前來,指著刀明山斥責道,“無知小人,怎敢當麵直呼二王爺的名諱。你可知道你差點破壞主上和二王爺籌劃了近二十年的計策,你有幾個腦袋能夠擔當得起主上和二王爺親自實施的計劃?”   灰衣人向常發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從刀明山手中接過象牙腰牌放回懷中,嘆道:“本王若真的姓墨、真的是一個商人的話,就憑你們殺我妻子、毀我家庭,那晚在墨府中你便早已身首異處。本王救你,隻因我麓川大戰在即,留下你的性命對我麓川還有一點用處。”   刀明山聽了,直嚇得目瞪口呆半響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忽然“噗通”一聲跪在思賈發麵前不住磕頭,痛哭流涕的道:“小人無知,小人冒犯了二王爺,小人萬死難辭其咎……”   見思賈發向常發點了點頭,常發會意,轉身到石壁後拿出一隻藥箱,對刀明山說道:“起來吧,二王爺已饒你性命”說著替他包紮左肩上的傷口。   刀明山右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哽咽道:“謝……謝二王爺饒命,小人誓死追隨主上和二王爺,誓死效忠麓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