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西行商隊(1 / 1)

數日之後,一支由十數輛馬車組成的商隊從南陽出發,奔西而去,陸方正在其中。   這商隊是南陽本地幾家商戶聯手拚團,往京兆府路(現在的西安,後麵為了方便,都稱為西安)運貨的隊伍。借著孫郎中的名義,陸方搭了個順風車。   等這隊伍到了西安,還會和其他各地商戶組成一個更大的商隊,繼續西行。   陸方正是跟著他們,前往西域。   雖說蒙古人殘暴無比,但對於商人,卻十分寬容。可能是遊牧民族生活在廣闊的草原上,日常所需,離不開行商走販,所以蒙古立國之後,中原的營商環境並未受到影響,商人本身反而比之前更受人尊重。   而且如今蒙古人疆域遼闊,西起中亞,東至遼北,幾千裡的地界,名義上都歸大汗所屬。   原來需要反復更換文牒,辦理手續的環節,被省了下來,雖然商隊途徑各處,該上下打點的好處沒少半分,但是所用的時間成本和對應的安全性,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正是如此,近幾年西域和中原的通商貿易,愈發熱鬧起來。   從南陽出來的這支車隊,除了在過潼關時,和守關士兵掰扯了幾天,其餘各處都是暢通無阻。   所以不到一個月,陸方便隨車隊,來到了西安城下。   車隊停在了一處驛站,陸方跳下馬車透透氣,正遇到此次主事的管家。   “陸小哥,我們得在西安多停留些時日了。”   管家連連作揖說著抱歉,不愧是經商之人,到哪裡都是一團和氣。   “哦,怎麼了。”   “本該與我們在此處匯合的山西商戶,聽說是黃河水大漲,沖垮了渡口,要繞路過來。誰也不知道還要多久。”   “不妨,我且等著唄,正好四處逛逛。”   穿越以來,陸方還沒有好好感受古代城鎮生活,所到之處,不是軍鎮,便是鄉村。趕了這麼久的路,來到這千年前的西安城,可得好好感受一下。   “陸小哥,我們也不多等他們,定了個期限。一個月後,不管這幫老西兒到不到,我們都得出發往西趕了。”   “好,那就定一個月後,我去驛站尋你們。”   陸方從馬車上拎下一個頗為沉重的包裹,這是臨走之前,小滿和她姨媽給他塞得家當,吃穿用度,齊全的很。饒是這一路已經用了不少,還剩下這麼一個大包。   十八歲的少年,半短不短,半長不長的頭發,穿著普通,肩上扛著大布包,滿臉的好奇,活脫脫一個從鄉下進城的傻小子形象。   陸方沒有著急先去找住處,而是一路和當地人打聽,找了一家最負盛名的食肆。來了西安,非得先來喋碗麵不可。   隻見那店家,在一口大鍋上麵加了個鐵盒子,裡麵塞了不知是什麼麵做的麵團。杠桿一壓,麵條就被擠進了鍋中。   煮好之後,淋上事先準備好的澆頭,再加勺麵湯,熱氣騰騰的一碗麵就端到了陸方麵前。   他挑了挑碗中澆頭,是些炒雞蛋,青蒜之類的平民食材,再看那麵,似乎是蕎麥麵之類的,順滑的很。   見周圍的食客有板凳不坐,都是蹲著吃的,陸方也有樣學樣,起身蹲在了長條凳之上,大口吸溜起來。   沒一會兒功夫,吃乾抹凈的陸方把碗一放,直起身來,正要付賬,背後街上卻是一陣騷亂。   “快去看,稀奇事啊,和尚和道士罵起來了。”   “西邊馬市街那,有外來的和尚,正與八仙宮的道爺吵起來了,都快動手了。”   “外來的和尚,哪裡來的?”   “哎呀,就是番邦來的,和大慈恩寺那幫高僧穿的衣服都不一樣。”   路上行人議論紛紛,一臉興奮的往馬市街趕去。離此處不遠,食肆裡有好熱鬧的食客,丟下銅板,捧著麵碗就跟上去了。   反正左右無事,陸方也發揮下華夏兒女的傳統美德,湊熱鬧去了。   隻是他背的行囊臃腫,行動不便,等他趕到,早就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陸方尋了顆歪脖子樹,爬了上去,剛好可以看見場中對罵正激烈的兩夥人。   西邊的是幾個光頭和尚,還真是番邦來的,衣服左衽,相貌也異於漢人,不過倒是都說了一口地道的漢話,至少吵起架來,絲毫沒有落於下風。   另一邊是兩個小道童,一看就是哪家道觀跑出來的小徒弟,個子矮矮的,都不過14歲。   兩人委屈得很,雙方吵架,提高音量之後,明顯不是番僧的對手。   淳樸的當地人見是兩個漢人小娃娃落了下風,紛紛打抱不平,也讓一旁的陸方了解了事情經過。   原來這八仙宮也是道教的傳承,供奉的是鐘離權、呂洞賓等上洞八仙,這裡的道士多念道經,並未修武藝。   兩位小道童的師傅前幾日被鎮守西安的蒙古守將給請去了,說是眼瞅著季節變換,自家在草原上的馬群要更換牧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請道長來占卜下,何處為吉,何處為兇。   這漢人道士哪裡接過這種草原業務,一時間也是蒙了,祖師爺教過占卜吉兇,那也大多數是定陰宅,觀風水,著實不知道馬兒吃草去哪裡合適。   慌亂之下,自然言語露怯,被那將軍府上供奉的密宗喇嘛嘲諷,結了梁子。   這一日在馬市街,雙方又打了個照麵。沒有蒙古將軍在場,雙方罵的更臟。   隻是老道長不在,兩個小道童,有些勢單力薄了。   “蒙古韃子也真是為難八仙宮的道長了,給人算卦都難,居然還給馬算,果然是狗肉包子——上不了臺麵。”   “可不是麼。”   圍觀群眾頗為樸素的價值觀,全部站在了自己熟悉的八仙宮道長一邊,那一看就非我族類的番邦僧人,定是仗勢欺人了。   陸方見場下的罵戰似乎持續了挺久的,小道童累的幾乎說不出話了,眼圈通紅,顯然是委屈壞了。   兩位道童自覺吃虧,打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可那喇嘛中有較真的,仗著人高馬大,拉住其中一個道童就不讓走。   眼看著言語沖突就要轉化為肢體沖突,喇嘛們得理不饒人,嘴裡開始辱罵起重陽先師等一眾道門大賢,人群中一道冷冽聲音傳來,   “放肆!”   再一看,一哥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俠客,出現在了場中,長袖一揮,扇倒了動手的喇嘛。   圍觀群眾紛紛叫好,可此人陸方卻認得,正是那日救回武九淵的全真教四代傑出弟子,徐清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