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都的技術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我還以為天鎮局的士兵還要用刀劍與妖邪拚殺呢,沒想到已經有了銃這種東西。” “你沒見過的東西多著呢,下次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再去丟人現眼好嗎?” “我不就是第一下沒端起來嘛,後麵我還打了幾發。” “打中靶子了嗎?” “沒。” “那你說什麼?我盲射都比你射的準。” 回去的路上兩人又開始絆嘴,這熟悉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那幾個月。 “我下午回唐禹堂,你呢?” “我去找懂行的打聽一下毒煙。” “你才來幾天啊,能找到懂行的?” “嗬,你以為隻有你有線人,我也有。” “那好啊,你去查吧,我去收拾唐禹堂,順便看看小燕他們。逸柯那家夥也不回來,他要是回來了,我就不用管這些事了。” 雲墨傾聽說過唐逸柯,不得不說,陵都這地方還真是盛產天才,秦雪妍這個像是天神轉世一般的不說,她弟弟唐逸柯也是自幼覺醒法魂,而且這些年從未在賢山或太州修行過一天,全靠自學,按秦雪妍的描述,他的實力與雲墨傾已經差不多了。 當然這個實力並不是指能不能打,唐逸柯的法魂名為恢靈長生之法,規則性法魂,有操縱生命力的能力。 這是非常強大的力量,在他眼裡,任何生命都沒有生死,隻有生命力的高與低。 加上他喜愛研究植物與藥學,法魂帶來的便利讓他隨時隨地可以依靠一顆種子迅速產生果實,這也讓他的藥學研究非常順利,唐禹堂有在陵都醫藥界幾乎占據半壁江山的地位,他功不可沒。 雲墨傾在賢山上就經常聽秦雪妍提起他,說他是她見過的的最聰明的小孩。 一同提起的還有唐逸柯的親哥哥,名叫唐逸楓,他和秦雪妍的關係反而很不對付,兩人一見麵十句話內必定會吵起來。 這個人雲墨傾在賢山上見過,不過他對唐逸楓的印象很不好,因為這個人在他麵前羞辱過秦雪妍,用了很過分的話,涉及到秦雪妍早逝的母親,和關係幾近決裂的父親。 這些極度敏感的話題雲墨傾感同身受,因為他除了師父也沒有親人,所以那天他回到師父的院子時臉上還掛著血。 打了,沒打過,準確地說是被按著打了一頓。 之後唐逸楓下山了,雲墨傾想打回來的機會都沒了。 “話說,唐逸楓現在在哪?” “他?從唐叔叔手裡接班了,整個唐家現在都聽他的。” “哦。” “誒?你們兩個是不是還有梁子沒解開呢?” 雲墨傾黑著臉,看著車窗外不說話。 “怎麼?想和我一起去和他見一麵嗎?”秦雪妍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湊過來,在雲墨傾腿上拍了兩下。 “我們兩個再打一架你就開心了?” “當然啦,因為這次你肯定能贏啊,他在家裡天天養尊處優的,法術都忘乾凈了,肯定打不過你。” “那我要是真輸了呢?” “那我就再給你揉揉,吹吹,不哭不哭,嘿嘿嘿。” “好好好,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丟人,很丟人,非常丟人,那天打輸了不說,還正好讓秦雪妍看見了。讓她看見了不說,還被她追著問了很久。 本來打輸了就憋一肚子火,秦雪妍問起怎麼回事時他又不敢說,一來二去,小珍珠就掉下來了。 當時雲墨傾光顧著丟人了,現在想起來,還是秦雪妍像個大齡兒童一樣對他“揉揉,吹吹,不哭不哭”的樣子更恐怖。 “所以你跟我去嗎?” “不去。” “真不去啊。” “不去。” “那我如果告訴你,唐逸楓在追我呢?” “啊?” 雲墨傾不知道這句話要從那個角度去吐槽。 你們兩個之前關係爛成那樣就算了,你們兩個可還是表親吶。 “騙人的吧,他怎麼可能追你?他瘋了?” “那怎麼了,他現在改了很多,家世又好,對我也很好,我覺得考慮一下也不是不行。” “可你們不是……表親嗎?” “我又不是我爹親生的,我們沒有血緣的。” 啊?貴圈真亂。 “現在呢?跟我去嗎?” “去,不過我隻是去看一眼,不露麵的那種。” “其實吧,以你現在的樣子我覺得他應該認不出是你。” “那我也不露麵。” “隨你便吧。” 陵都的馬車不同於瑤楓的,車軸上安裝了緩沖簧,乘坐的體感十分舒適。 馬車不知不覺地停在了唐禹堂後門。 平日裡唐禹堂正門絡繹不絕,兩人隻能從後門進去。 “我已經叫他來了,先去探望一下小燕和他爹,應該在護理區,你找得到嗎?” 秦雪妍還沒記全唐禹堂的布局,她擔心雲墨傾這半個路癡能不能找到路。 “雪妍,你終於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了。” 一個淺綠色衣裙的少女掠過雲墨傾麵前,在他手中搶過秦雪妍的手,然後抓著秦雪妍的雙臂仔細地上下檢查起來。 “你昨晚在哪過夜的?摔了嗎?有沒有遇到壞人?你出門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我,我有點急事,就,沒來得及……”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 “我是……” “他是路人,我在街上認識的,比較熱心,還特地送我回來。” 我成路人了?雲墨傾心生疑問,但秦雪妍這麼做必然有她的理由,算了,我現在是路人,路人不多問。 那綠裙少女用尖刀一般的眼神直視著雲墨傾,雲墨傾頓時感到莫名其妙地心虛。 “你真的隻是恰好遇到雪妍了?” 雲墨傾點頭。 那綠裙少女顯然不太相信,秦雪妍趕緊岔開話題:“阿萱,你知道今天早上送到護理區的一對父女在哪嗎?幫我找找,我要看看他們。” “那好,我去找。” 那少女又看了雲墨傾一眼,轉身離開了。 “她是誰?” “我爹給我安排的仆從,叫靜萱,你是鎮靈師的事她要是知道了,我爹也得知道,到時候他又該找我麻煩了。” “你爹監視你?”雲墨傾頓覺秦雪妍的父女關係有點離譜,與燕霜飛父女竟然完全相反。 秦雪妍嘆了口氣,情緒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變化,很平淡地說:“我爹監視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娘走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盯著我,我到賢山都是背著他去的,還不是為了躲他,這剛回來沒多久,他就在我身邊安排了這麼個仆從。” 這麼看來,這個仆從是什麼意思就非常明確了。 可是為什麼呢?秦雪妍值得被這麼監視嗎?再怎麼說也是沒有血緣的父女吧。 “嘿,我有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不會的。”秦雪妍回答的很果斷。“我爹監視我應該有別的原因,他對那種下三濫的交易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有些過分清高了。” “哦,那是說,他有些看不上你在做的事?” “可能吧,他也可能是不想讓我死的太早,不然對不起我娘。” 話題沉重了,雲墨傾也不想繼續談下去。 他倒是沒有這種煩惱,但是也很容易與秦雪妍共情。 被家人反對的感覺很難受吧,反而是師父一直在支持她。 所以秦雪妍才和師父那麼親是嗎,原來是這樣。 秦雪妍靠在窗邊,雲墨傾過來和她並肩靠著,窗外是唐禹堂的後院,有些病人在院子的空地上做著康復訓練。 雲墨傾靜靜地看著那些病人彎腰,蹲下,又緩緩站起身,可無一例外,他們身邊都有至少一位家屬陪著。 秦雪妍看不見,她在用手感受陽光,像是要牽手時那樣一下一下地抓。 “為什麼一到白天你就看不見了?因為太陽嗎?” “太陽是天座神赤皇的化身,他要周期性地用自身的力量遮蔽其他天座神的光,當遮蔽天象的光時我自然就看不見了。” “赤皇為什麼這麼做?” “我怎麼知道,私人恩怨吧。” “有什麼辦法才能遮住赤皇的光呢?” “你想做什麼?” “我想讓你變成正常人的樣子。” 正常人…… 你在說什麼笑話,覺醒法魂的那天開始,我們就都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我感覺現在也挺好的,不就是白天看不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沒來的時候我都是白天睡覺晚上出門,一點都不耽誤。”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把作息反過來了。” “除非你想一直牽著個瞎子到處走,不然就跟我一起反過來。” “嗯,好,那就……” 雲墨傾話說一半,走廊的一端傳來另一個聲音:“秦雪妍,叫我過來什麼事?” 站在那的人棕發褐眼,一身華貴的暗紅色長袍,雙臂環抱胸前,從臉色看心情不是很好。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還沒躲呢!雲墨傾一愣,趕緊把臉扭到一旁,裝成一副“你們聊,我不打擾”的樣子,抬腳就要走。 “讓你走了嗎?你是誰?”唐逸楓的語氣滿是目中無人,他叫住想走人的雲墨傾,接著毫不掩飾怒意地瞪著秦雪妍。 “我是聽說有急事要談才抽身過來的,秦雪妍,你不是在耍我吧。” 唐逸楓走過來,帶著一股問罪的氣場,就是這股囂張的氣勢,讓雲墨傾的心中感到一絲異樣。 為什麼,除了秦雪妍,所有這些所謂的上層社會的人都是這般高高在上的嘴臉,你們到底以什麼資格在這裡傲世輕物,你們究竟在跋扈什麼。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雲墨傾才剛轉過身,就看見唐逸楓竟然一把抓住秦雪妍的衣領,粗暴地把她拽到自己麵前。 秦雪妍看不見唐逸楓的手,根本不知躲閃,身高又與唐逸楓差太多,被唐逸楓拎著衣領,隻剩下腳尖能勉強碰到地麵。 “放開。” “沒你事了,滾!” “我說……”雲墨傾一隻眼中溢出滾滾黑霧,整條左臂都被墨煞環繞著,死盯著唐逸楓壓抑住怒火:“放開。” “哦,我想起你了,賢山上那狗崽子,叫什麼來著?你還沒死……” 話音未落,一股巨力自下而上擊在唐逸楓腋下,他手臂一麻,抓著秦雪妍衣領的手自然而然地鬆開了。 雲墨傾把秦雪妍拉到身後,接著前踏一步,一擊迅如疾風的推掌,把還沒從酥麻中緩過來的唐逸楓仰麵擊飛了出去。 “等一下……” 唐逸楓從地上艱難的舉起右手,像是要求饒,雲墨傾絲毫不給機會,既然唐逸楓也有法魂,那對他使用法魂就不違背宗訓。 禦譴八荒,群魔降首,諸山萬靈開! “諸將得令,滄青出陣!” 我不會再有任何猶豫了,敢動他們,我管你是人還是神!都給我死! “把四肢斷了,留他一命。” “遵命。”身高足八尺之高,全身覆滿黑甲的邪神隻回答了兩個字,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可這兩個字帶來的壓迫感勝過千言萬語。 它拖著一把散發著黑煙的長朔,踏著沉重的腳步逐漸靠近,渾身散發的兇煞之氣連妖邪見了都要四散奔逃,更何況是個連法魂都忘了怎麼用的人。 “等等等一下!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秦雪妍!秦……” “醫院重地,切莫喧嘩。”充滿邪性地嘶啞嗓音回蕩在唐逸楓耳畔,滄青俯下身,一把握住了唐逸楓的腦袋,讓他完全說不出話。 “那就,從這隻手開始。”滄青丟下長朔,砸在地板上一聲悶響,然後像捏一根筷子一般攥住了唐逸楓的左臂。“就是這隻手碰了我的小星星吧,你要還能留著,白嵐和朱珩會看不起我的。” 隨著力度逐漸加大,唐逸楓僅露出的雙眼都已經翻白,渾身都在掙紮不斷。 “好了,到此為止吧,我滿意了。” “不。” “可以停了。” “我不。” 滄青聽到情況有變,於是停止用力,唐逸楓也緩了緩神,伸出手對著秦雪妍一陣猛揮。 秦雪妍拽住雲墨傾的手,很嚴肅地說:“我玩夠了,你可以放開他了,都是我安排的,和他沒關係。” 夕陽穿過窗口照在雲墨傾半張臉上,在秦雪妍的角度看,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可那張臉上的猙獰的表情卻與此番朦朧美好的畫麵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雲墨傾怒目圓睜,眼中的墨煞幾乎翻湧著溢出眼眶,給滄青帶去源源不斷的能量,似乎是為了助力它把手中之物撕成碎片。 “我說了,我不。”
第10章:你最好別沒事刺激我(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