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夢半醒,渾渾噩噩。囚困於牢籠之內,超脫世俗塵緣之外。 還有什麼來著? 孤單一人。對,這一點尤為關鍵和重要,重要到我沒法確定自己是否已經瘋了。 外麵世界發生的一切事情與我再無瓜葛。 平心而論,其實我挺喜歡如今安逸的狀態。沒有人唐突而至叨擾我,更沒有愚蠢的家夥出於愚蠢的理由主動送上門。 非要說有什麼不好的方麵,唯獨無人陪伴,因此我隻能靠做夢打發時間。在夢裡自娛自樂,在夢裡緬懷曾經輝煌的時光,在夢裡重溫凡子對我的敬畏。醒來對孤獨的我來說太過殘忍,每每凡子的身體觸手可及之時,注定是夢醒時分。 因此,我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嘮叨。受害者們曾抱怨我話太多,七嘴八舌說啊說的,仿佛永無止盡。直到他們精神崩潰、大小便失禁,我依然還沒有結束話題的打算。 孤獨相伴的日子裡我認真反思過,而且深刻的進行了一番自我批評。回顧曾經沉湎於輝煌之中的我,對比當下跌入生命低穀的我,並非那時候話太多,恰恰相反。 與現今比之,那個我簡直惜字如金。泡在孤獨的空氣中,順便還養成了我在內心加戲的壞毛病。 記得有位凡子在他臨終前發自肺腑地感謝我。 他說寂寞使人發狂,孤獨麵前,死亡隻是通往彼岸的交通工具。人們從不同的門走進來,闖進你的生活裡自顧自扮演著種種角色。幾場悲歡洗盡鉛華,哪怕是塊石頭投胎,歷經歲月洗禮後他也會發現自己仿若墨色山水間的一葉孤舟。而那些以你為主角的劇目裡登場的角色,他們終將毅然決然的絕情分別、離開,獨自踏上通往下一場狂歡現場的獨木橋。他們會戴上新的麵具和陌生的老友團聚,而後再度決絕分別......他的感謝詞太囉嗦,文縐縐的聽著頭疼,我沒忍住失手捏死了他,錯過了結尾部分。花花綠綠的東西粘在他的絲綢衣服上怪惡心的。他的表情十分逗趣,眼球砰的一下彈了出來。 打那之後上百年的歲月裡,每逢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我就會想起他吐著舌頭翻白眼的誇張模樣。別說,還挺符合他自我介紹時給自己的定位:一個家道中落的不入流搞笑吟遊詩人,我記得他似乎叫斯諾·賽樂瑞。 我想說什麼來著? 瞧瞧,這就是囉嗦,伴隨給內心獨白加戲的晚期癥狀,我常常忘記想說的主題跑到哪去了。 哦,是孤獨。對。 每每醒來的時候,我就深刻體會到了那位搞笑藝人“一葉孤舟”的心境。談不上感同身受,我隻是覺得我們倆境遇差不多。孤獨折磨他的心靈,而虐待的則是我的肉體。 現在的我正極為不光彩的被強行流放在一個瓶子裡。此時此刻此地,除了我,就是孤獨。 我努力往好的一麵想,盡可能避免觸及內心由善良包裹住的惡意。要是戳破了自己內心那份稀薄的善良,難以駕馭的怒火會將我徹底吞噬。 關禁閉沒有讓我變得憤世嫉俗,我反而努力利用這段時間修身養性。對於把我關起來的家夥,看著他得到應有懲罰,這就夠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