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絲佩瑞爾故事集 火彩. 1510 字 2024-03-18

一陣惹人煩的嘈雜聲音鉆過肥沃泥土的縫隙傳進我的腦海,聽得出數把鏗鏘有力的鏟子勁頭十足,誓要挖出個完美大坑才罷休。   假如世上存在選坑大賽,或是垂直挖掘技術研究協會之類的組織,請務必聯係正在挖土的幾位。鐵鍬聲音整齊劃一,每一下深淺控製精妙,每一鏟的土既不多也不少,佩服他們能把鏟土如此枯燥的動作搞得有聲有色,且很有效率。   細究起事情起因並非源自這群挖土小能手。讓我如夢初醒般驚覺的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鉆心疼痛,好似剃頭手藝人拿把手鉆給人開顱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   伴隨耳鳴之聲隆隆作響,臨死前的走馬燈又為我重新播放了一輪。這次是倒著播,色彩艷麗得仿佛油墨未乾的新畫。   我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突然有了意識;喜嘛......就要看頭頂那群家夥到底是想埋人還是挖人了。   “咋樣!嗨,我就說這裡有個剛死不到一年的新鮮貨。”   隨著蓋在身上的土層越來越薄,我聽見了他們閑談的聲音。   “呦,不錯,看這大腳趾白的。還是個全屍,省的得爺們兒幾個重新拚了。”   從亂哄哄的談話裡我挖掘出兩個事實:其一、他們是來挖人的;其二、我是真的死而復生了。   我不錯神的盯著麵前逐漸透光的土層,想著自己為什麼會處於死了但又活著的尷尬境地。正當我快要給出一個能糊弄自己的答案時,一雙白岑岑、瘦骨嶙峋的手把我從土裡薅起來。瞬間大千世界的斑斕色彩湧進眼眶,大自然的味道充滿鼻腔,一隻蜈蚣從我的嘴裡爬出來,離開了它心儀的居所。   “怎麼樣,就問你們,這家夥怎麼樣。”   帶頭刨坑的是副年代久遠的骷髏,這我倒是不意外,畢竟在場的全是一副白骨模樣。   帶頭刨墳掘墓的家夥捧著我,他如獲至寶般把我輕輕插在土坑邊挖出的鬆軟泥土裡,隨即發出品酒時才有的貪婪語氣,弄得好像我是瓶封存年代久遠、品相上乘的佳釀。從他——出於尊敬請允許我假定這位好心骷髏是位紳士——泛黃的骨架以及開片極具裝飾效果的紋路看,這人當骷髏有些年頭,而且身經百戰。   他把“身經百戰”這四個字當做軍功章刻在第七根肋骨上,還特意用彩色墨水滲線處理。   由於這位好心的骷髏紳士習慣發號施令,因此我推測他是“爺們兒幾個”裡的帶頭老大。   烈日當空,緩慢攀升的氣溫使得潮濕土塊板結,我像根柱子一樣戳在土堆上等著曬乾。偶爾吹過林間的乾燥東風抓過一把乾土,沙土仿佛麵旗幟迎風招展。期間定居在腔子裡的土著小蟲拍拍翅膀,發出咒罵般的嗡嗡聲搬離故居。   日頭漸漸升高,幾副新舊程度不一的骷髏手持工具聚過來,他們敲敲這,掃掃那,把多餘土塊從我僵硬關節裡摳出來。   別說,這項服務還怪舒服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