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一夫當關,萬夫莫抬。大英雄你是怎麼了?”詩人像陣旋風似的飛到大個兒的擔架前,他掀開床單仔細打量,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呃、這、這還真夠嚴重的。大個兒,你大腿骨呢?” 詩人一改聒噪的油腔滑調,兩條細且高的眉骨咯咯作響,好像正努力想要表達“擰在一處”的表情。 “別提了!” 大個兒羞愧難當,他拉起拚貼得極富藝術感的床單蓋住腦袋,發出悶聲悶氣的悔恨聲音。 “今天輪到我負責把迷路的冒險家引過來。現在那些掛名的豪傑越來越不像話,必須有人引路才不至於迷失在山腳下的碎石灘迷宮裡。”他猛一下掀起被單,激動的從擔架上坐起扯開嗓門吼道:“可誰知道,今天來的冒險家居然還帶著狗!狗對於咱們來說多可怕,就不用再多說了吧。” 大個兒提到到狗的時候,頓時周圍的空氣緊張起來,隱約聽見骨片發出瑟瑟顫抖的聲音,想來狗是身為骷髏的一生大敵。 “然後呢?”或許是聽到了足以作為段子創作的素材,詩人催促大個兒趕緊說下去。“你英勇的同那如同惡魔的小畜生殊死搏鬥,終於得以保全性命,勝利的負傷而歸。對不對,對不對?” “勝利!勝他個蛋利!對方可是狗啊!那些會汪汪叫,看見骨頭就流哈喇子的小畜生。我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幸好它隻叼走了我的大腿骨,而不是頭骨、手骨或骨盆什麼的重要部位。” 詩人點點頭。可能是因為狗的淫威,他沒有再挖苦大個兒的窘態。出於職業習慣,詩人順勢從盆骨裡掏出一把小巧的木弦琴,撥動琴弦發出淒厲的慘叫。 “能活下來就好。你比咱們隊裡的狂戰士強。你還記得他嗎,孤身誘敵深入,而後一去不復返。第二天我們才在山腳下的冒險家宿營地附近發現了半截腳趾骨。可憐的狂戰士趕上城裡寵物俱樂部一年一度的團建大會,相比之下你是個幸運兒。” 詩人唱道,試圖用歌聲撫平大個兒的悲傷。 “可我的腿骨怎麼辦,我是個廢人了!讓我以後還怎麼戰鬥!”大個兒說到動情之處,竟然裹著床單子嗚咽起來。 “哭嘛呢,跟個娘們兒似的。用這個吧。”骷髏老大分開群走進來,他抬手扔給大個兒一根發黃的粗壯腿骨。空洞的眼窩裡注滿對大個兒英勇作戰不畏犧牲的表彰。“是你劈死的狂戰士身上的零件,其他部分我拿去裝飾山洞了。一直留著它作為備件,看來保存下來是對的。” 在眾人的贊嘆聲中,大個兒手捧大腿骨,仿佛手持神聖法器的勇士。眾人手忙腳亂,過了好陣子才把它接到正確的部位。 大腿骨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打這以後,大個兒變成個跛子。他的崗位隨之發生了些許小小的變化——由沖鋒陷陣的戰士變成了躲在暗處突發冷箭的弓箭手。他正慢慢熟悉手裡的那件隻有他能拉得動弦的重弩,爬樹和躲藏的本事也需要精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