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作惡多端(3) 黃麗澄接到迎林警方發來的消息,案情又有了新的進展,迎林警方通過問詢和向有關部門申請,查到了被警方抓獲的魏某所供述的雇傭他們的“曾哥”的信息,經過核實,曾哥也是化名,真實姓名叫黎康,境外人士,長期活躍在境外的賭場,曾製造和參與了多起製、販毒品案件,還涉及敲詐勒索和綁架等案件,由於黎某長期活動在境外軍政府控製的地區,境外政府雖對黎某進行了通緝,但沒任何效果。迎林警方判斷,黎某所參與的部分,應該隻是招募殺手,策劃這起案件和這起案件的幕後主使,應該另有其人,想要通過省廳與境外警察機關溝通,請求境外警方協助,對黎某進行抓捕,申請已經發到了省廳。 黃麗澄也認同迎林警方的判斷,在和呂向前商議後,召開了案情分析會。會議在分局刑警隊會議室召開,由何沖復述了案情及警方掌握的相關證據及案件線索,孔林在車站被槍擊案,陳敏霞被綁架案,何慶斌被殺案及許在野供述的白芳芳被殺案。聽完何沖的復述後,分局刑警彭飛說:“這是四起案子啊,我們的工作重點在哪兒?四起案子都查的話,分局刑警隊這點兒警力,肯定不夠。況且,現在我們手頭還有別的案子呢。” 黃麗澄說:“別的案子,能放的就先放一放。” 刑警白瑞雨說:“就算要查這四起案子,也得分個主次啊,對社會的危害程度不同,我們投入的警力肯定也不同。” 黃麗澄說:“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局裡的意思。別的案子能放就先放一放,實在緊急放不了的,減少投入的警力。我跟局裡匯報過了,局裡的意思是將重點放在孔林被殺案上,因為孔林被殺不僅僅是一起殺人案,而且是在車站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公然襲擊火車及警務人員,網上各種說法都傳瘋了,居然還有人說是遭遇了恐怖襲擊,對社會危害極大。另外孔林還涉及到一起近百億的非法集資詐騙案,不僅涉案金額巨大,涉案人員也眾多,局裡的意思是讓我們重點先把這個案子搞清楚,尤其是查孔林背後的金主。孔林現在死了,我們就要在老董身上多下些工夫。” 眾刑警相互之間交換著意見,竊竊私語,呂向前敲了敲桌子,喝了口茶水,說:“你們就不覺得這四起案子,相互之間有關聯嘛?” 白瑞雨說:“要說有關聯吧,關聯不大,要說沒關聯吧,還有些關聯。我們掌握的現有線索,張文鐸母親被綁架,脅迫張文鐸去殺孔林,張文鐸為了救母親,就真的殺了孔林;張文鐸殺孔林的唯一目擊證人是何慶斌,是何慶斌肯定地說他看到了張文鐸殺了孔林;何慶斌又死在了許在野家裡,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是尋仇,是為了十幾年前失蹤的白芳芳報仇;白芳芳在十幾年前失蹤,現有的線索來看,大概率是死了,根據許在野供述,何慶斌在死之前,說出殺害白芳芳的是當時的乘警長金禹;金禹的弟弟金辰是孔林集資詐騙案的三號人物,在廣州被人當街槍殺,目前廣州那邊還沒有抓到兇手。” 何沖望著天棚思忖了半晌,說:“繞來繞去,這是一個大圈啊!” 黃麗澄說:“看起來是挺復雜,但就算再復雜,我們也得把所有線索給捋順了。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要解救張文鐸的母親,其次是對張文鐸的抓捕,再然後是抓緊時間審問,從孔林的同夥老董那裡,挖出孔林金融詐騙集團更多的利益相關方以及錢款的去向,孔林被殺,很可能也是與錢款的去向有關。火車是在迎林站被襲擊的,能抓到的迎林警方已經都抓了,線索也主要由迎林警方和鐵路警方掌握,這個案子主要由迎林警方負責,我們配合迎林警方和鐵路警方辦案。襲擊車站的人中,目前隻有陳友平在逃,他是普北人,很可能已經潛回了普北,通緝令已經下去了,發現其蹤跡,立即進行抓捕。何慶斌是證明張文鐸殺人的重要證人,其突然死亡,不管是誰殺的,案子發生在分局的轄區,都由我們來主抓。至於白芳芳被殺案,既然已經有了線索,我們也應該順著線索查下去。” 隨後,黃麗澄安排在座的刑警分頭行動,分成幾組,分別負責查陳敏霞被綁架案,何慶斌被殺案,白芳芳失蹤案,以及審訊老董和抓捕張文鐸。黃麗澄代理分局刑警隊隊長,幾件案子都壓在他身上,還都較為迫切,連續高強度的工作,頗覺疲累,但也勉力堅持。對於黃麗澄來說,幾件案子中,她最關心的是偵破陳敏霞被綁架案和抓捕張文鐸,在與呂向前商量後,黃麗澄主要負責這兩起案子,呂向前和邊業鋒分別主抓另外的案子。呂向前為了避嫌,申請去調查白芳芳的案子,被黃麗澄拒絕,黃麗澄仍相信呂向前不會徇私。呂向前逐向黃麗澄提出要調閱老何和許在野在迎林時做的筆錄和監控視頻。二人在迎林的時候,黃麗澄和呂向前審問的是被警方抓獲的襲擊車站的疑犯,迎林警方問詢的老何和許在野,審訊後,呂向前在回普北的車上,看了問詢筆錄,當時就覺得有問題,但由於是迎林警方主抓這起案子,呂向前又不是十分肯定就一定有問題,又覺得當務之急是抓捕張文鐸,就暫時將疑惑放下了,同行之間又有所顧忌,也就隻將他的疑惑跟黃麗澄說了。如今他來負責調查老何的案子,便想先從對老何的問詢筆錄和問詢視頻上探究。黃麗澄與迎林警方聯係協調,兩地距離不遠,兩個多小時後,迎林警方專程派人將電子版的筆錄和復製的問詢視頻交到黃麗澄手上。黃麗澄和呂向前一起對照著筆錄,看了問詢時監控的視頻。 呂向前操控著遙控器,不時的快進和慢放,時而按暫停,對著畫麵凝視良久,黃麗澄知道呂向前是想從監控中的人的細微動作和表情判斷其是否在說謊,也就沒有打斷。監控中,當警員問老何為何會出現在廠房時,老何說:“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看劉警長在追人,就見他一個人在追,黑燈瞎火的,擔心他被歹徒暗算了,就跟了上去。我雖然隻是一個乘務員,但也在鐵路上乾了快一輩子了,和小劉也挺熟,車站出事了,那麼大動靜,我也害怕,但我見小劉追上去了,就想著去幫他,盡一個乘務員,一個普通公民的職責和義務,就跟他一起追上去了。到了那個廠房後,裡麵黑咕隆咚的,基本上啥也看不到,不知道咋的,就聽到了槍聲,我不知道咋回事,就躲到了機器後麵,我也不想送死,這叫啥來著?對了,本能,……本能的躲在了機器後麵。然後就又看到有人進入了廠房,借著門口的光亮,我看到有人趴在門口,穿著我們乘務員的衣服,我看不清是誰。後來你們警察來了,我才知道趴地上的是我的同事小許。” 呂向前按下暫停鍵,問黃麗澄:“一個乘務員,明知道有危險,而且還涉槍,還要去追?” 黃麗澄想了想,說:“我覺得也說得過去,他是乘務員,在車站幫警察緝兇,雖談不上是見義勇為,但也算得上是對工作負責。” 呂向前皺著眉頭,說:“一個乘務員,有那麼高覺悟嘛?” 黃麗澄白了眼呂向前,說:“你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 呂向前瞥了瞥嘴,說:“在車上和這個姓何的乘務員接觸過,感覺他不像是這種人。” 黃麗澄說:“不能因為老何在廠房,你就懷疑老何與孔林之死有關吧?許在野也在廠房,你應該也懷疑他啊?” 呂向前說:“我確實懷疑許在野,審訊的視頻你也看了,明顯的慌亂,或許是害怕,或許是緊張,或許是在說謊。” 黃麗澄說:“要是懷疑他,再把他叫來問問不就完了。” 呂向前說:“他咬定進去後就被人打暈了,能問出來什麼?是慌亂,是緊張,還是在說謊,我們沒有其他證據,就算再問多少次都一樣。” 黃麗澄點了點頭,看了眼筆錄,說:“筆錄裡寫著許在野說是你讓他去追人,他才去追孔林的。” 呂向前說:“我是說過讓他去追人,當時他就在我眼前,我看孔林鉆車底下跑了,就讓他去追,他就去了。” 黃麗澄問:“這有什麼問題嘛?” 呂向前說:“我讓你死,你就去死嘛?” 黃麗澄瞪了呂向前一眼,說:“你這不是抬杠嘛?視頻你也看了,許在野說他去追人,還有個目的,合計著如果能幫警方抓住疑犯,就會受到表彰。他現在是合同工,沒有編製,如果能受表彰,或許就能有個編製,所以他才冒著風險去追的。” 呂向前說:“是表彰重要,還是命重要?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假如你是乘務員,車站有人在持槍行兇,我讓你去幫忙抓歹徒,你會去嘛?並且表彰能否換來編製,隻是他一廂情願的事情,你會為了不確定的表彰,而賭上自己的性命嘛?” 黃麗澄思忖良久,說:“我會去,即使我不是警察,我也會去。幫助公安機關打擊犯罪,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如果讓壞人逃脫,就意味著將來的某一天會有好人受到傷害。” 呂向前看了看黃麗澄,說:“可惜,你不代表所有人。” 視頻裡審訊的警員拿著照片讓老何辨認,老何在看過幾張照片後,十分肯定地說:“對,是他,就是他手裡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好像是棍子一類的東西,砸那人腦袋上了。” 警員問:“你確定,你看清楚了?” 老何點了點頭,十分篤定地說:“對,確認,我看清楚了。” 警員問:“你確定你看清楚這個人殺人的過程了?” 老何想了想,說:“是不是殺人沒看到,就看到他拿手裡的東西往那個人腦袋上砸。” 警員問:“廠房裡沒有燈,又是黑天,裡麵光線那麼暗,你怎麼看清楚的?” 老何不假思索地說:“能看清楚,我當時就離他幾米吧,他當時站的那個地方,是在進門口不遠的地方,有光亮從門外照進來,廠房上邊也有外麵的光照進來,我離得近,就看清楚了。我看他把人打倒後,也不敢出去,就一直貓在機器後麵,直到你們進來。” 警員又問:“你到了廠房,為什麼不報警?” 老何說:“槍響的時候我手機在車廂裡充電呢,沒顧著拿就從車上下來了。” 黃麗澄按下暫停鍵,說:“我跟迎林警方核實過了,對於老何所說,迎林警方也十分懷疑,便在農歷的臘月二十九號晚上,在相同的時間,帶著老何去了相同的地點。還原現場環境,按照老何所說的他和張文鐸的位置,反復進行勘驗。迎林警方勘驗的結果顯示,在老何所說的他當時所在的位置上,是能夠看到他所說的張文鐸當時所在位置上,在勘驗時換成了與張文鐸身形相似警員的五官輪廓。迎林警方甚至進一步勘驗,讓不同的警員站在老何所說的張文鐸當時所在的位置,然後讓老何站在他當時所在的位置,讓老何辨認警員,老何都辨認了出來。迎林警局還調取了相應的氣象信息,根據氣象信息顯示,農歷二十九那天天空雲層較厚,而案發時間是農歷臘月二十八的淩晨,根據氣象臺提供的數據,那天淩晨天空幾乎沒有雲層,在室外路燈、空間光,反射光等客觀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可視條件要比二十九號夜好很多。” 呂向前思忖片刻,說:“何慶斌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就是有了老何的指認,張文鐸又有殺人動機,兇器上又有張文鐸的指紋,張文鐸才成了殺害孔林的重點嫌疑人。可除了老何的指認,另外兩條證據,都可以被推翻,張文鐸有殺人動機,但不代表就一定會去殺人。兇器上有他的指紋,不代表孔林頭上的傷就一定是他造成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黃麗澄說:“現在如果抓到張文鐸,將我們所掌握的證據提供給警方,張文鐸大概率會被判刑,人證物證殺人動機都有,證據鏈齊全了。我不相信張文鐸會殺人,到現在仍不相信,可現有的證據擺在這裡,想要推翻,除非發現新的證據。” 呂向前想了想,說:“如果老何是構陷呢?” 黃麗澄反問:“那他為什麼要構陷張文鐸呢?” 呂向前說:“是啊,他為什麼要構陷張文鐸呢?” 黃麗澄說:“現在人死了,如果真的是構陷,為什麼就隻有問鬼了。” 呂向前說:“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是想讓張文鐸成為殺人犯呢?” 黃麗澄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我當然不願意相信張文鐸是殺人犯,但要為他洗脫罪責,就得推翻所有證據,還得要發現新的線索和證據,為了應對檢方,還得把所有證據落紮實,讓檢方找不出疑點。” 呂向前又和黃麗澄商量一番,還是由黃麗澄負責偵辦陳敏霞被綁架和抓捕張文鐸,呂向前負責偵辦老何被殺一案,順帶著偵辦白芳芳失蹤的案件。派去外省的兩名警員打電話過來,向黃麗澄匯報案情,說在外地警方的配合下,他們已經問詢了沈暢,未發覺異常。沈暢在過年期間,始終待在外省,未曾離境。警員查看了沈暢的手機,未發現異常,調取了沈暢的通話記錄,發現沈暢在大年初一的時候與許在野有過通話,據沈暢說隻是朋友之間的拜年。黃麗澄無法排除沈暢雇兇殺人的可能,就讓那兩名警員在外地,圍繞著沈暢,繼續偵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