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的路上老驢把吳行夜馱的四平八穩,吳行夜喝著酒,想著事情。 關於修行一事吳行夜有著自己的想法,這也是為什麼前期吳行夜很抗拒修修煉那本承神訣的原因。如果自己沒有失憶,過往十八年的感覺沒有消失,定是給自己的心境夯足了基礎,下了某種決心,待到時機成熟,修煉這承神訣,定是進境一日千裡。 可惜的是自己失憶了,承神訣依然可修煉,進境依然可一日千裡。但是壞就壞在,承神訣殺意太盛,自己心境夯足的基礎隨記憶一同消失了,唯有剩下了某種模糊的一閃念。 自己貿然修煉,到最後不過是:容易殺人更容易殺己。 如今承神訣有了一些變化,功法運行路線不變,但是卻有“一線生機”隨之運轉,最後和一往無前的殺意以及提煉過的靈氣一同墜入靈海。 正思索間驢子已經把自己馱到了那片河灘,吳行夜下驢,到男孩發現冊子的那塊大石上,盤腿坐下。 翻開冊子,吳行夜細細地研讀了起來。他讀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反復斟酌其用意。 他沒有對阿水撒謊,這確是一部了不得的功法。從接手這本冊子時開始,吳行夜就冥冥中感受到了冊子中蘊含的無形的“道。” 如今來到這片河灘,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因此他才打算來此“風水寶地”靜心細讀,看能否偶有所悟。 隨著時間的推移,吳行夜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周圍已悄然發生了變化。如果他細心感受,會發現這似乎就是所謂的“圓潤如意”。 不過此時他已進入了某種天人合一的神妙狀態,對於周遭的變化未曾察覺。 他一直想要的不過是可以有“殺”,但是可不殺。而不是要有殺,才有“殺”。說到底他不過是想要擺脫承神訣的控製,做承神訣的主人,做“殺”的主人。 這原是無比困難的,吳行夜做了許多嘗試,發現其難度猶如登天。而這登天路,他是連一步都跨不出。也許沒失憶前的自己,可以走到這登天路的中間,而後麵路程,也唯有仰天長嘆而已。 而在這天人合一的狀態中,吳行夜失掉的心境回來了,同現在新生的自己一起,在這大水訣的意境中,一同走這登天路。 下方萬丈深淵,唯有往上還有一線生機。吳行夜不敢懈怠,亦不敢有猶豫,唯有往上,再往上…… 終於在不知經過了多久,這登天路終於來到了最後一步,但是這最後一步卻如何都跨不出了。 就在這即將功虧一簣之時,那白光中浮現出一個女孩,七八歲模樣,穿紅裙。她說:“殺了我吧。”吳行夜淚流滿麵。 “我們已經見過無數回了,你替我感受了許多,我已經不再有悲傷,不再有痛苦了。殺了我,放我走吧。” 吳行夜不再猶豫,輕輕揮手,像是在作別。在無形的殺意中,女孩的模樣就這樣漸漸地抹去了。 吳行夜淚流滿麵。 氤氳界。 一座雲氣繚繞的山巔上。 “安,你感受到了嗎?她不在了。”女子說道,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靜,相信我,是錯覺。”名喚安的男子說道。其實他亦心有所感,隻不過是不想承認罷了。 “不,這回她真的不在了,我感覺不到她了。”此時她已眼含淚水,泫然欲泣。 “難道這就是樹母所言的變故嗎?”男子自語道。 “變故?如果是這樣,那女子還會因他而死嗎?”女子看著男子到。 男子正在沉思中,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誰?” “那個給行夜種下情種的君家小姐。”女子說道。 “變故已起,那部神訣想是有了變化。按照樹母原本的推衍,行夜殺意弒天,修為進境一日千裡。這一往無前的氣勢,身邊桃花大都因他而死。這和他關係特殊的君有道,更是載著大業力。大抵不是死於行夜之手,就是為他殞命。”男子頓了一下,一番思索後又道:“如今行夜真的做到了‘勝天半子’,當初他與我說時,我隻覺得不可思議。現在他真的做到了。這往後如何,樹母怕是推衍不出了。畢竟他都已勝過天了啊!” “勝天半子,好大的氣魄!”女子雖痛苦,但臉上卻不免有驕傲之色。 “是啊,且看吧。”男人看著遠方,遠方是一片煙氣繚繞,看不真切。 這一對男女,一個名安,一個名靜,想求安求靜,卻無安無靜。 馱福鎮 金縷看著門前的赤簫肉。 “怎麼樣,這小子對你不壞吧。先幫你殺人,再幫你殺豬。”麵容和善的老者看著自己的小徒弟,調侃道。 老者繼續道:“還有啊,你花大風險給他求的藥,他現在用不上了。你走的時候,這小子引來的天地異象,不僅鞏固了他的境界,傷還全好了。現在活蹦亂跳的呢。” 金縷沉默不語。 “你說你也真是,非要自己一個人去截殺那個雜碎。你把師傅帶在身邊,你心上人也不至於受傷不是?還有我,也真是的,徐記酒鋪的酒少喝一點,我早到一點,那小子也不會受傷。現在好了,如今你一番走動求藥,那幫濁修肯定有所察覺。”老者說著嘆了口氣。 “乖徒兒啊,我們得趕緊動身去那個地方了。” 金縷終於不再沉默,看著老者道:“好。” 老者心中一聲嘆息,心道:“這傻孩子,還是擔心著那小子,不然也不會這麼爽快的答應。” …… 吳行夜下山的時候,見著一個麵容和善的老者,看樣子應該是來上山下套或采藥之類。想著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於是翻身下驢,攔下老者。 “阿翁,向你打聽點事。”說著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碎銀。 老者看著吳行夜掏出的碎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子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吧。” “阿翁可知這山裡的那條河叫什麼?”吳行夜問道。 老者答道:“似乎是叫走劍河來著。” “走劍河……為何叫走劍河?阿翁可知?”吳行夜有些好奇的問道。 “據說是從前有個仙人,在河中拋劍,劍卻不沉,隨水而走。人們見著神異,這河就因此得名了。” 兩人又聊一會,吳行夜問了些山中那頭羆熊的事。從老者口中得知,大概是:還從未有上山人殞命熊口,那羆熊對上山人也不大感興趣。隻要不是不要命的跑到上遊去擾那頭羆熊清凈,大抵不會有事。 吳行夜想著自己方才對那頭羆熊的一番嚴厲教誨,心裡有些悻悻。於是想著,下回來的時候,大不了讓那頭羆熊喝點自己的鮮血,再給它點小機緣,然後再一番嚴厲教誨!這頭羆熊大概就能變成一頭好熊了。 吳行夜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於是準備告辭。臨了,吳行夜看著老者手中的柴刀,對老者說道:“阿翁這把柴刀可否借我看看?” 看著老者遞過來的柴刀,吳行夜伸手接下。 “恩……好刀。”說完把柴刀還給了老者。 老者接過一看,柴刀下麵的木頭手柄中,已被悄悄打入了一塊碎銀。 碎銀沒有破壞到手柄半分,仿佛天生就生長在手柄中一般,不像打入其中,倒像是融入其中。 打入其中的這份對靈氣的精妙運用,自己尚可做到,隻是這“融”,自己卻是做不到的。 此子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