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純緩緩收手。 他鼻孔大張,喘著粗氣。 握拳,對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道士嘲笑道:“不堪一擊 原來是小癟三 我這一拳後天境界第一重練皮境65%的功力,你擋得住嗎?” 接著,他再也無法維持站立的姿勢,虛脫一般地坐了下來。 而一旁的道士,已經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周希希小美女一看沙純坐下了,趕緊來到他的身邊,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吧?現在感覺怎麼樣?” 沙純看到小美女關心的樣子,憨憨地笑道:“我沒~” 一句話還沒說完。 沙純的右眼的眼中一陣恍惚。 右手中突然感覺出現了一個把手。 左臂被一個人挽著。 沙純低頭一看,他的右手拉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 他再往左一看。 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正用右手挽著他,左手提著一個裝水果的塑料袋。 正是他的母親。 他們兩個此時正一陣又一陣地晃動。 卻是站在綠皮火車的車廂連接處。 空氣中傳來廁所的臭味。 沙純媽媽此時正在嘆氣。 最近沙純不知道怎麼了。 動不動就在家裡做一些怪模怪樣的動作。 他以前雖然也會做一些怪模怪樣的動作,但一般頻率不大,也沒有傷人的動作。 但最近的動作,卻是有一些掄拳的動作。 這讓人無比擔憂。 要是在癔癥中打到人了怎麼辦? 他們家也賠不起啊~ 雖然前一陣子,沙純帶回家5萬元,但都拿去還債了。 他們的家底,還是經不起一次打人的賠償。 “媽~”沙純嘿嘿笑道:“你有兒媳婦了。你兒媳婦可漂亮了。” “而且,你完全想象不到你是怎麼有兒媳婦的~” 沙純激動地轉過身子,隨手鬆開了右手的行李箱的把手。 沙純麵對著自己母親,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道:“她是我打到一個大BOSS爆出來的獎勵。 那個大BOSS好壞,好像爸爸藏起來的光盤裡的日本人。 你的兒媳婦真的很漂亮,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小嘴肉嘟嘟的~” 在沙純的描述時,行李箱隨著綠皮火車的晃動,開始滾動。 順著走廊。 越滾越遠~ 越滾越遠~ 沙純媽媽看到兒子又清醒了過來,隻是驚喜了一下,便看到越滾越遠的行李箱。 她趕緊去追。 至於兒子口中的兒媳婦? 估計隻是看別人打遊戲之後,自己臆想出來的。 聽聽,什麼大BOSS。 這是現實世界中會出現的嗎? 沙純看見母親完全沒仔細聽自己說完話就跑了,連忙去追。 他一邊追一邊描述著當時的情景。 然而沙純母親眼中隻有滾動的行李箱。 好不容易追回了行李箱,沙純母親又回到了火車連接處,繼續站著。 沙純眼中滿是單純明亮的光芒,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臉慈愛地聽著沙純的描述。 配合地時而發出驚呼,時而咬牙切齒,跟著沙純怒罵。 雖然她完全聽不懂沙純口中的話。 那些什麼後天、什麼拳法、什麼練皮、煉骨的。 她猜,沙純可能是套了個玄幻小說的皮,做了一個隻有自己能理解的、長長的、無法醒來的夢。 她沒有辦法進入到沙純的夢中。 她隻能好好照顧好沙純的現實的身體。 在他醒來的時間裡好好陪伴他。 一直陪伴到她和她的老伴閉上眼睛。 他們夫妻二人,能照顧沙純多久,就會照顧沙純多久。 就像其他照顧自己患病的孩子的夫妻一樣。 一直照顧到死。 至死方休。 至於他們都走了以後,沙純怎麼辦呢? 他們夫妻兩個會在活著的時候努力掙錢,快點把債還了,在老家的鄉下村子裡買一套房子。 讓他在廣闊的鄉下盡情做夢吧。 老家村裡的那些老人,都有些血緣關係,能管的,他們會管一管的。 一邊想著,沙純母親一邊應和著。 對於她來說,死並不是什麼值得擔心的事。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死後沒有人照顧自己的孩子。 讓自己孩子孤身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般想著,沙純母親一邊迎合著沙純的話語,笑著,卻又有悲傷和擔憂無法掩蓋地傾瀉出來。 站了幾個小時,火車到了站。 沙純母親牽著將這幾天的經歷不知道講了多少遍的沙純下了火車。 出了火車站,沙純母親對著殷勤上前拉客的出租車司機露出歉意的笑容,拉著沙純到公交站臺下麵等著。 雖然有地鐵直達,但是地鐵按裡程計費。 而公交車,隻要拿著公交卡,刷一次後,兩小時內隨意換乘。 家裡不富裕,讓家裡每個人都習慣了精打細算。 哦,對了,不包括沙純。 但是,你能對這種小孩要求什麼呢? 這些小孩能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地長大,過日子,就已經很棒了。 就已經很讓人欣慰了。 等了很久,才等到公交車。 沙純母親拎著大包小包,和一個大齡兒童,不斷地上車下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斷倒車。 總算是到了沙純的學校。 沙純母親牽著沙純,弓著腰,露出廉價的微笑,不斷問著路上的學生,怎麼走。 雖然半年前才來過,但她還是記不住沙純所在的學院。 雖然沙純已經呆學校半年了,但放了一個寒假、過了一個年的功夫,沙純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他的情況甚至比放假前更嚴重了。 好在此時的沙純還是很乖地亦步亦趨,跟著他的媽媽。 終於,在一個熱心的小姑娘的指引下,沙純母親拉著沙純,來到了他的學院。 “你也是這個學院的嗎?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沙純母親對著眼前這位圓臉的小姑娘連連道謝。 在社會上習慣了冷漠和惡意,於是進入校園,遇到一些學生純凈而又溫暖的善意,就會尤為感動。 “沒關係的阿姨,我剛好也是順路來報到。而且他還是我們一個學院的同學,我更應該幫忙了。”圓臉小姑娘笑著道。 雖然她和沙純算不上認識,但對沙純的情況有所耳聞。 而且他們一起上過幾次公共課,打過幾次照麵。 所以,當看到一個矮胖的、滿臉風霜的中年婦女,拉著沙純到處問路的時候。 她不經考慮地就主動地跑上前去,為沙純媽媽指路。 其實她已經報好到了,但她為了避免這位母親不好意思,特意說剛好她也要來報到。 所以演戲演全套,她並沒有直接返回,而是繼續引導著沙純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