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袁祁所贈毫針,緣何有這一番奇異感應。 但憑此變化,徐行便好似早前借助此物尋得四時殘袍多半,隱隱卻察覺這江心水底之下,或許另有玄虛。 此刻江底水域,經過鬥法餘波席卷,正是渾濁時候。 四方渾迷,別說尋個逃生方向,胡亂鉆走,不定就得與那些怪蛇碰到一處去,又遭了烏跋羅術法襲殺。 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念頭。 徐行心下一狠,乾脆催了法訣,循著毫針感應,直接朝著泥沙積淤的水底方向沖去。 許是他命不該絕,又或者這段時日得來機緣不少,正是運數生發時候。 這一探去,他竟發現,這江心水底所在,原還有一層奇異屏障阻隔。 仿佛下頭別有洞天。 ‘莫不是什麼水府秘藏之所?’ 徐行心神一振。 他在沅江做了兩年統領,沒少聽說天下水脈,大江大河之中,多見前人遺留水府。 當世修行,更不乏得了其中機緣,修成幾分功果的人物。 渾天江本就是天下四瀆之一,自古以來的江河之祖。 千年萬年以降,不知多少仙家上士,留跡江中。 便是被他意外發現一處水府,實也不足為奇。 他不知道自家猜測是否為真,也不清楚為何是他激發了毫針玄通之後,就引發了此地感應。 可眼下也沒功夫細去琢磨。 倘若底下真有什麼水府別藏存在,這般隱秘之所,保不齊就是他此番活命機緣所應。 想到這裡。 徐行念頭微動,著眼手中毫針所放靈光,細細感應其中變化。 忽生計較。 轉瞬捏著此針,便朝那水底無形屏障撞去。 隨著他這一撞,毫針靈光又見微湧,竟引得那水底無形屏障,莫名散來玄光。 驚鴻一瞥之中,徐行隻看到那屏障所放玄光,龍文鳥篆交織,頗具玄妙,隱隱好似一方陣圖形製。 隻是尚未來得及看清其中變化,整個人便已經如同撞入水麵的石子,頃刻消失在了江心水底。 下一瞬。 伴隨身子一空,一陣地轉天旋。 又有莫名法訊為他感知。 ‘天狐別府?是此處府藏之名?’ 接收此道訊息,徐行心下一驚。 卻也忙自定神,四下看去,果然就見一處奇異洞室映入眼簾。 而也就在徐行闖過那無形陣勢,進入神秘府藏的當口。 數條金芒怪蛇,卻是穿過渾濁水域,來到了他原本所在之地。 幽碧瞳目四方掃視,仿佛搜尋徐行身影。 與此同時。 渾天江上方,身裹黃雲之中,手中瓔珞寶傘寶光依舊大作的烏跋羅,麵上卻現驚疑不解之色。 “不見了?這道人不過入竅修為,雖不知憑借什麼寶貝,擋住了七寶烏羅傘玄光,本質氣機卻是法力初成不假,哪裡來得這般藏形本事?” “除非他還有什麼厲害遁術,能避開我的感知,逃遠了去。” “可他若真有這般遁法,早就帶著虞冰雲逃了,哪裡還有如今?” 那水底異蛇,乃是烏跋羅豢養道兵靈蟲。 他本身就是菩陀寶蛇成道,練得功果之後,也不忘提攜自家同族。 這些年沒少回到祖地,覓來同族後輩,煉成靈蟲驅使。 因有幾分血脈相連,入羅浮派後,又學得了一些邪門術法。 卻將這些菩陀異蛇,煉成了一支金蛇道兵。 憑著道兵法門聯係,他卻能借著靈蛇之目,看清水底情況。 這也是烏跋羅看到虞冰雲帶著徐行遁入渾天江內,卻沒急著追入水中的原因之一。 因為在那之後,他便遣出了數十金蛇道兵,截住了渾天江上下遊。 如此不僅能讓不善水法、且對虞冰雲手段尚有幾分忌憚的他,可免去中了陷阱的可能,還不會失了徐行二人行蹤。 方才他陡然催動法寶,刷落玄光,正是借助靈蛇之目,瞧見了藏身水底的徐行身影。 豈料在他眼中修為微末的入竅小修,不僅使來異寶,破了他的法寶神通,如今還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消失無蹤去了。 麵對如此突發情況,烏跋羅心情自然難好。 之前還在江畔幽澗之時,他不急對付虞冰雲,先追徐行。 便是覺得虞冰雲已是砧板上的魚肉。 相比之下,徐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野道人,若是逃走,去沅江報了口信,反而才是麻煩。 如今徐行在他眼前直接不見蹤影,保不齊便是走脫,難免讓他想到其中麻煩,心緒如何能好? 除此之外,他還擔心虞冰雲是否像徐行一般,得了這等來去無蹤的手段。 倘真如此。 他此番辛苦追截,便是白費功夫了。 甚至於日後免不了還要被沅江劍派追殺,難得安寧。 想到此節,烏跋羅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好也就在這時。 江水之中,另一邊同樣在幫他探路的靈蛇所傳來的消息,卻叫他神情微緩。 感應中。 一臉焦慮的虞冰雲,正勉強借助渾天印之力,朝著徐行原本所在方位趕來。 ‘虞冰雲還在江中?看來隻是這野道人有些保命脫身的玄奇手段,旁門修士,道法奇術本就千奇百怪,這野道雖然修為微末,有些護身逃命的手段,倒也不足為奇。’ 烏跋羅麵色陰沉,暗自忖道:‘眼下事成定局,那道人多半尋之不得了,如今也隻能趕緊打殺了虞冰雲,拿到沅江至寶為好。如此就算那道人果真會去報信,招來沅江修士對付於我,大不了日後遠走海外去。有了沅江至寶在身,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 想到這裡,烏跋羅眸光漸定。 可還不等他出手。 麾下靈蛇所見畫麵之中,虞冰雲身影陡然消失,卻又叫這頭陀不由瞪大了眼。 “這是怎麼回事?!” 麵對這突發情況,他再顧不得多想。 雲光一卷,果斷遁入水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朝著二人消失之地而去。 …… 烏跋羅見徐行二人在自家眼皮底下,生生不見了蹤影,一時難以接受,忙慌入水查探。 有何所得,且不細說。 隻說虞冰雲這邊。 本身尋摸過來,乃是見著徐行離去方向,有鬥法動靜,擔心徐行被烏跋羅所害,這才強借渾天印之力,匆忙趕至。 豈料還沒來得及觀察情況,便覺身下一空,好似踏在了虛處一般,身子往下沉去。 若是法力尚在,她自然不至於做不出反應。 可她早前強催渾天寶印,本就法力盡消,此刻又是借助寶印之力,勉強駕馭水脈來尋徐行。 麵對這突發情況,已是沒了抵禦之能。 一時失重之下,未免就有些應對不及。 好在跌落不過一瞬,虞冰雲便發現自己踩在了實處。 反應過來,她勉強定住心神,緊握手中渾天印,便要借了最後精血真力,催動這件寶貝護身。 隻是她剛站穩腳跟。 便在一片明光之中,意外見著了徐行身影。 她心下驚疑,下意識呼道:“餘道友?” 還未等來回應,卻又被徐行身後一方景象奇異的洞室引去注意。 她四下打量,頓生驚詫:“這裡……?” “仙子情況可還穩妥?” 徐行聲音這時湊近:“此處是我之前為躲避烏跋羅截殺,胡闖之下,意外發現的一處水府,似乎是一位前古高修曾經修行居所。” “仙子沅江高徒,不知可聽說過天狐夫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