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大地的西南腹地,貴州七砂集團曾經繪就過一幅輝煌的工業畫卷。昔日,它如一顆耀眼的明珠鑲嵌在滾綠山川之間,撬動過一方經濟的大門,砂輪生產曾創亞洲之最。新中國的爐火純青在這裡閃耀,幾代七砂人鏖戰在社會主義建設的最前線,為國家的富強添磚加瓦。 但歷史的長河奔流不息,一切終將被時間清洗。舊時輝煌如流金歲月般漸行漸遠,七砂集團在時代浪潮中未能乘風破浪。如今隻剩下片片砂石在陽光下灰暗無光,成片的廠房、住所樓人去樓空,院內的鬆樹卻常綠長青,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繁華故事。 項目梁場就坐落在七砂集團廠區下方,項目駐地緊挨著七砂集團已經廢棄的宿舍樓,可能是裝修成本太高,亦或是太久沒住人怪嚇人的,反正我們又另起爐灶修的板房。 一起來項目的3個同事,來自不同背景的同事卻親如兄弟。小欣,是我們當中唯一的貴州本地人,出身於一個公務員家庭。蕭雲和國慶則來自四川—蕭雲出生在一個經商的家庭,而國慶則是小型服裝作坊的主人,家裡產品主要出口到中亞。 蕭雲是我們之中的花花公子,他言辭犀利且迷人,特別擅長逗女孩子開心。我們來項目不久,他就和材料室的晴晴美女關係非常親近,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經常一同前往鎮上吃飯、玩耍。另一方麵,小欣自大學時期便開始談戀愛,閑暇時間大都在與女友長談。 至於90後的國慶,他更喜歡利用休息時間玩DOTA遊戲。我是團隊中最忙碌的人,因為我過去專攻文科,麵對技術問題力不從心。項目總工堅持要求所有見習生都必須掌握技術知識,其他成員都有工程技術背景,但我卻連圖紙都看不懂。因此,我隻能利用一切可以抓緊的時間深入學習技術知識,在白天帶著圖紙到現場核對的同時加速自己的進步。 這種情況大概持續了3個多月就發生了改變。 隨著公司派來眾多專家對我們的梁場項目進行認證指導,工作強度進一步加劇。在我連續忙碌於5天工作加2天加班,日夜顛倒的繁重項目中,一個平常工作日,我突然間身體不適,在梁場測試保護層時暈厥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已毫無印象。我的同事們立刻將我緊急送往了七砂醫院。 清醒過來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插著輸液管,麵部還覆蓋著氧氣麵罩。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輸液治療。據他們告訴我,我是因為肺炎而病倒的。 在我被診斷出患有肺炎後,醫生告知我至少需要接受為期7天的治療療程。開始的三天中,我的三個兄弟輪流來照顧我。但後來忙,領導沒有要他們繼續來了,之後的日子裡,我得自己照顧自己。在這期間,辦公室的副主任,林姐,來看望了我一次,她轉達了項目領導對我的關心,並囑咐我要保重身體,爭取早日康復。 在我住院的後期,一天晚班工作的一個膚色稍黑,但五官清秀、身材高挑瘦削的女孩對我展現了特別的關心。得知我是附近項目的管理人員之後,她偶爾會向我了解一些工地相關的事務。她向我透露,七砂醫院原本是七砂集團下屬的機構,在集團衰落後醫院依舊保留下來。 最終,我在醫院住了總共9天才出院。在我住院的最後兩天,那位女孩都會幫我到食堂打飯帶給我,而且每當晚班時,她都會帶來水果供我享用。 我想,也許是在工地,透過那測量儀器的鏡頭,我曾遠遠望見她的身影。不確定,但好像是那樣。盡管如此,命運似乎早已安排了我們的相遇。我繼續在項目中日復一日地重復著既定的節奏,但在下班後,當大家紛紛往鎮上走去散步時,我卻總喜歡獨自一人踽踽獨行,朝向七砂醫院的方向。 在某個巧合的日子裡,她的同事看見了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我是不是來找張欣蘭。我隨口否認,隻是隨便逛逛而已。她卻賊笑著,仿佛透視我的心思,直言不諱地說,我應該抓緊機會,因為張欣蘭對我並非無動於衷。她還透露給我一個小秘密:張欣蘭比我大三歲,是個很不錯的人。 意想不到的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有一天,當我買完彩票準備回家時,意外地與她相遇了。毫無尷尬,隻有自若,我們自如地交談。我陪她走到醫院,直至她上晚班之前才分別,那一次,我們互留了電話號碼。 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她休息時,會抽空來到我們的工地。她和我們幾個兄弟一起出去吃飯已經成了常事,她特別喜歡吃酸湯魚時燙些鮮嫩的豌豆苗。 這些簡單而樸實的日子,像是夢中的情節,悄然綻放在現實的土壤中,我們的關係在不言中,慢慢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