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境的研究(七)(1 / 1)

和我想象中的情況不太一樣,並沒有人回應我剛才的話。我隻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猜測,兇手應該是突然遇見了什麼狀況,有了什麼不得不把頭切下來的理由。不然的話,不管是切頭時的不適應,以至於砍了很多刀,還有沒有事先準備袋子,隻能用衣服來包裹都顯得太過於草率了。”   “那兇手究竟是遇上了什麼事才不得不把死者的頭給砍下來呢?”鬆田警官雙臂環抱在胸前,靠在墻上對我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遇上了什麼事。對於這一點,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了。而我說出的這種,隻不過是我想象中最能使人信服的一種了。畢竟我現在的任務並不是找出來真相,而是說出一種能夠讓警察想象的推理。   “以下隻是木場的猜測,但在我看來應該八九不離十。兇手在刺傷了日高之後,以為他已經死亡,便打算離開。可是沒想到日高用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把一樣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嘴裡。而兇手害怕這件物品會暴露自己,想從死者嘴裡把這件物品掏出來,卻發現物品已經滑落到食道,卡在了喉嚨處。為了把這件物品取出來,兇手不得不把脖子給砍下來。但如果隻把脖子給處理了的話,就太容易被人發現自己的目的。於是,兇手選擇了把整個頭連帶著一段脖子砍下,這樣的話大家的關注點就會放在失蹤的頭上,而不會在意那一小段脖子。”我一口氣說出了我剛剛才編撰好的推理。   “請等一下,”我剛剛說完,還沒來得及欣賞眾人驚訝的表情,鬆田警官就說道,“木場的推理確實很精彩,可是他有證據嗎?”   “對啊,你有證據嗎?”盡管自己已經搖搖欲墜,站不太穩,但鬆田警官的話給了小倉重政一絲信心。隻要我沒有證據,那麼我就沒有辦法確定他就是兇手。   可惜,我有證據。不如說,正是因為我有了證據才會想到這樣的一番推理。我用微微發麻的舌尖舔抵著上嘴唇,我發現,自己正在享受著這份狩獵的愉悅。而現在,獵物已經被我發現,隻需要向他開槍射倒,我就在這次狩獵中獲勝。“狩獵愉快”,這句埃勒裡奎因在自己推理小說中的經典語句,我今天第一次理解了他的含義。   “我當然有證據。警官,你們注意到了擺放在茶幾上的那些古玩嗎?”我暗示鬆田警官道。   “你是說那些排成一串的小古玩?”看來鬆田警官並沒有領會到我的暗示。   “沒錯。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它們並沒有排成一排,中間有一個縫隙。這難道不可疑嗎?平常我們擺放物品,如果是排成一排的話,是絕不會讓它中間出現一個縫隙的,這樣不美觀。可是這裡卻有一個很紮眼的縫隙存在。所以木場推測,這裡原本是有一個古玩擺放在那裡的,隻不過因為某種原因,而移動了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說,”鬆田警官終於反應了過來,用棒棒糖指著我說,“死者把桌上的小古玩放在了自己嘴裡?”   我點點頭,回應了鬆田警官的猜想。   “那你說,日高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小倉重政還不願放棄。   “桌上的古玩的大小都很小吧,小到能夠讓人吞下去。這個‘小’字,就是死者想告訴我們的暗示。也就是說,哪怕你把頭砍了下來,隻要是注意到缺少了的古玩,一樣能注意到你就是兇手。”我給了小倉重政最後一擊。   “啪啪啪”,我聽到有人拍手的聲音,轉過頭看去,是木場青樹正靠在門上閉眼聽著我的推理。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從哪裡聽起?不,這些都不重要了,有了他的能力,自然可以知道我的全部的推理。盡管那些東西大多都是瞎編的,但看來這次我正中靶心。   “哇!”小倉重政不堪壓力,遮著臉蹲在地上,“我就說我不會殺人,可他們偏要我來。我就知道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們?”木場即刻向小倉重政走去,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拉起來,使得自己能正視他的眼睛。“你說的他們是誰?難道說你被日高威脅也是和‘他們’有關?”   “是他們叫我來的,也是他們讓我把公司裡的錢轉出去,他們.....”小倉重政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崩潰了,木場問什麼他答什麼。可我卻注意到他不對勁的地方,他一直不肯說出他口中的“他們”究竟是誰。   突然,小倉重政口吐白沫。木場連忙放開他,他卻再也沒有力氣支持自己的站立,直直地倒下,渾身抽搐。   “他怎麼了?”鬆田警官問向木場,隨即又向其他警員喊道:“趕緊叫醫生!”   木場看向我,搖了搖頭,“他被植入了一個暗示,一旦他想說出‘他們’是誰時,這個暗示就會觸發,攪亂他的大腦。我也因此什麼都沒看到。”   這是怎麼回事?我看向地上止不住抽搐的小倉重政。明明不應該是木場做的事,可我腦海裡卻第一個跳出來他的名字。   我看向木場,他突然間像是憔悴了四五年一樣,抿著嘴唇,同樣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小倉重政。“這下我知道為什麼剛才在死者的回憶裡會有信息汙染,為什麼我無法深入兇手的思維了。關口,看樣子這個世上會潛入別人思維的不止我一個人。”最後的那句話仿佛抽乾了他的所有靈魂,隻留下了一具空殼一般。木場呆呆地站著,雙眼無神。   很快,小倉重政被送往了醫院,目前警察懷疑他是服毒自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木場,他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很久,久到像是要重新構建起自己的世界觀一樣。   過了很久,看他恢復的不錯,我走上去,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去問他:“為什麼你不阻止我?”   “你說什麼?”木場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你為什麼不阻止我的推理?你知道那是我瞎編的吧。”   “可是你猜對了不是嗎?而且,隻要是能抓住兇手,我不在乎你用什麼手段。隻是在我看來,推理實在是一件多餘的事情。”   我呼出一口氣,“可這是必要的一步。話說回來,我的麵試成績如何?”   “你覺得呢?”木場反問我道。   “應該是順利過關了吧。”我也找了根椅子在他旁邊坐下,“畢竟我們合夥順利找到了兇手不是嗎?”   “那麼,合作愉快?”他向我伸出了隻手。   “合作愉快。”我緊緊地握住了它,就像是握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那麼,現在是時候來談談工資了。”   在我的視網膜上,木場的臉瞬間僵住了,而我的笑容也即刻褪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前路可能並不怎麼美好。   時間回到現在,我和木場還在喝著果汁。   “所以你後來還遇到了最開始那種情況嗎?”盡管喝的是果汁,我卻感覺有點醉了,開始和木場聊起了我們的過去。   木場搖搖頭,“那個會心靈感應的人自那之後就沒有出現過了。不過,”木場的表情瞬間堅毅起來,“如果再讓我遇到,我一定要讓他或者他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