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木場青樹已經把整個案件的過程告訴我了。” 其實我猶豫過一會兒,究竟應該把功勞歸給誰。不過我並沒有猶豫太久,既然真正的兇手是木場找到的,而我隻是在他的指引下畫了一個靶子,那麼最大的功勞肯定非木場莫屬。 我看了看三名嫌疑犯和鬆田警官,並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於是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在這起案子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兇手將死者的頭殘忍地割下。這不可避免地使我們去想象,為什麼兇手會這麼大費周章地辦事。” “這麼說,你知道兇手切下死者頭的動機了?”鬆田警官不知何時又叼著一根新的棒棒糖,雙手環抱在胸前,向我問道。 我搖搖頭,攤開一隻手說:“這個問題我們先放一放。其實我有更在意的東西。”我特意停頓了一下,等著看他們的反應。不過和我預想的不同,沒有人來問我,於是我隻好繼續說道,“大家難道不會覺得奇怪嗎?兇手切下了頭,按道理來說應該流出大量的血液才對。可我們都看到了,案發現場隻有一灘凝聚的血汙,這不符合常理。” “你說的有點道理。”這次說話的是下地滉一,他的香煙已經抽盡,隻剩下一個濾嘴還夾在兩根手指中間。“但不是還有這樣的可能性嗎?兇手剛好在那攤血汙那裡砍下了日高的頭,隻會日高的血液也剛好流進了那攤血液中。” “這是不可能的。”我否定了下地的猜想,“人的脖子上有太多血脈了。如果在人剛死不久後就砍下頭,血液應該呈現飛濺狀,而不是匯成一灘血汙。” “所以你的意思是,”鬆田警官跟上了我的節奏,喃喃自語地說道,“兇手不僅帶走了死者的頭顱,還把現場的血液也擦乾凈了?” 我雙手合十,交疊在胸前。我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接近我心目中偵探的形象了。“沒錯。或者說,兇手在帶走死者的頭顱的同時,還帶走了現場大量的血液。” “先等一下。”鬆田警官掌心對著我,伸出了手,製止我接著說下去,“無論是在這個房子裡,還是整個小區,我們都沒有發現帶有血液的紙巾或者類似的物品。兇手是怎麼帶走了那麼多血液的?而且他帶走血液有什麼意義?” “其實嚴格來說,兇手並不想帶走血液的,這隻是一個動作的副產品。”趁著他們都還在疑惑時,我接著說道,沒有讓任何人來打斷我。“請大家想象一下,你切下了一個人的頭顱,並且出於某種原因,你需要將它帶離現場。那麼這時,為了方便攜帶,你最好的方式是——”我拖長了尾音,留了點時間給他們思考。 “把它裝進包裡?”渡部雄太嘗試著說出自己的推理。 這我可沒想到,我皺了皺眉毛,“這確實是一種可能性。不過兇手並沒有帶包,因為他在決定殺人的時候並沒有想要割下死者的頭,這點我之後會證明。” 渡部雄太並沒有完全相信我說的話,他向我投來了懷疑的目光。我咳嗽了一聲,選擇了無視掉。 “我想說的是,為了方便攜帶兇手會選擇用一樣東西把死者的頭包起來。而當時由於事發突然,兇手找不到合適的東西來包裹,隻能選擇自己身上的東西來使用。沒錯,兇手選擇的就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片啞然。 我環視四周,等待著他們說出自己的疑問。 “你是說,兇手用了自己的衣服來包裹著死者的頭?”果然,第一個提出疑問的是鬆田警官。聽了我說的話,她驚訝得差點將嘴巴裡的棒棒糖掉到了地下。 “這怎麼可能。”小倉重政失笑道。 “不,這就是事實。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盡管兇手砍下了死者的頭,血液卻沒有呈現飛濺狀。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在砍頭的時候用衣服遮住了屍體的頭部。”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鬆田警官繼續問道。 “當然是為了不讓血液飛濺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身上有血液,那麼很快就會被警察發現是自己殺的人。” “可是他們三人都好好的穿著衣服啊。” 我搖搖頭,反駁道:“當然不是,鬆田警官。下地滉一和渡部雄太分別穿著一件風衣和大衣。如果他們脫下了一件衣服,那麼我們應該能輕易地看出來。況且,能夠遮住整個頭部與脖子的衣服應該很寬大才對。所以,兇手就是現在隻穿了一件襯衫,而外衣不見所蹤的你,小倉重政!”最後這個人名,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 等我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小倉重政,在他身邊的兩人也有意無意地遠離開來。 “就憑這個你就說我是兇手?”小倉重政壓低了嗓音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的表情看起來陰雲密布。“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要把日高的頭砍下來?” 我笑了起來,從一開始,我就在等待著這個時刻。兇手拚死掙紮,而偵探道出了一切的真相——盡管我所知道的真相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編的,但好像意外地命中了靶心。這讓我對接下來的“推理”有了更多的信心。 “一般來說,在推理小說裡如果有人被砍下了頭,那麼多半是和身份替換的詭計有關。可事實上,在這起案件中,死者的身份我們可以確定,不存在有借屍還魂的可能性。” “沒錯,憑借現在的科技我們警察完全可以做到這點。”鬆田警官略到得意地說道。 “那麼我們就不得不想到另外的可能性了,例如兇手是否對死者懷有巨大的仇恨,以至於必須砍頭泄憤呢?” “這一點我覺得不太現實。”說話的是下地滉一,他依舊夾著煙頭,看樣子是不知道該把它怎麼處理才好。“如果是為了泄憤,那麼屍體上應該有更多的傷口才對,而不是隻有胸口一處傷痕。” 我攤開雙手,做出一個“你說對了”的樣子。 “很顯然,兇手這麼做也不是為了泄憤。我們可以注意到,兇手在做這件事時十分冷靜,甚至會在意是否有血液濺射到自己身上。如果當時兇手處於失控的憤怒狀態,他根本不會在意這些。”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下,讓我乾燥的舌頭重新濕潤起來。 “所以,兇手為什麼要砍下死者的頭呢?”我環視四周,等待著他們提出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