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毛記得,這天早上,媽媽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個小籠包和一個杯子羔。 然後叮囑道:“三毛,帶弟弟玩,媽去挑灰了。” 劉三毛還記得自己乖巧地點了點頭。 因為害怕,惶惶不肯前,他哇地一聲哭了,叫嚷了一句:“媽媽。” “哥,爸爸,爸爸……”身後劉四毛高興地叫著。 馬路上沒有車輛過往,下夜班的劉凡,路過軌道天橋下麵,聽到叫聲一抬頭,猛地看到二小子的身影,猛地意識到了危險。 “別動,劉三毛,劉四毛。”劉凡喊了句,拔腿就跑。 跑過水泥階梯,跑到了天橋端頭,走上天橋,抱起劉四毛,放回平地,又急忙上去抱回劉三毛。 劉凡的臉色極難看,紅得像猴子屁股,他象牛一樣,喘著粗氣,象牛一樣,瞪圓雙眼,瞪著兩小子。 劉三毛犯怯,他知道犯錯誤了。 劉四毛卻說:“爸,我們敢爬過去這裡。” 劉四毛手指鐵軌天橋,軌道中間搭了水泥預製板,但,每道預製板中間的隔空,都能掉下去一個劉三毛。 劉四毛的天真,沒能喚起劉凡的笑容,他板著臉,一邊拉一個,一路沉默的,走了十幾分鐘,進了單身宿舍。 呯地一聲關了門,還反扣了彈子鎖。 “說,誰的主意?”劉凡說著,抓起了角落的一枝乾竹枝。 竹枝,就是執行家法的工具,他也是第一次認真地用。 兩小子互相望了望,都開口爭道:“我的主意,我的主意。” “好,好樣的。”劉凡說著,拿了掛在門後的一根繩子,粗魯地,將劉三毛綁到了木床端頭的床架上,狠狠地,用竹枝抽打劉三毛。 這是初冬,衣服替劉三毛擋了許多疼痛,但裸著的手沒逃過這劫,抽出了一道道血痕。 “劉三毛,我就兩個兒子,你是想絕我後嗎?”邊抽,劉凡邊重復著這句話。 劉三毛忍著痛,一直沒哭,聽到這話,他覺著委屈,覺著被錯怪了,他哇地一聲哭了。 他哭了,劉凡覺得差不多了,他的怒火,也平息了許多,於是,他大聲問:“下次還敢去爬軌道嗎?” “不敢了,不敢了。” “你呢?”劉凡對著劉四毛揚了揚竹枝。 “我?肯定敢啊。”劉四毛並沒被嚇壞的樣。 “好,都不敢了,爸爸原諒了你們這回。”劉凡說著,將竹枝丟到角落,又解開了綁劉三毛的繩子。 他家搬到北區後,沒有那樣的鐵軌和水管爬了,劉三毛乖巧的樣,也不像個愛爬水管的小孩,住他家隔壁的鄰居,第一次見到劉三毛,便對何英說:“你小孩長得真白凈,和我家二兒一樣,像電視裡的唐僧。” “哎呀,哪有你家二兒那麼俊。”何英笑著回。 “唐僧?”劉三毛聽著,開始琢磨唐僧是誰? 他家這棟蓋著瓦的平房,一共住了五戶,卻沒有一家買了電視的,所以,劉三毛還不知唐僧。 上學前麵兩天,葉春每天準時約他同行。 到第三天,走到半路,劉三毛突然對葉春說:“明天你不用叫我了,我認識路了。” 葉春聽著,錯愕地愣了愣,聳了聳鼻子,將兩道鼻涕聳進了鼻腔,才說:“啍,狗咬呂洞賓,好多女同學約我一起走呢。” 說完,葉春生氣似的,快步往前走去,看也不回頭看一下。 看著她走遠,劉三毛才慢慢地往前走。 葉春不跟他一個班,但她名聲挺大,因她鼻涕雪亮,象兩根晶亮的紅薯管粉,劉三毛幾次聽班裡同學說起她。 葉春不僅鼻涕雪亮,還是個降班生,整個年級五個降班生,就她一個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