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假胡氏(1 / 1)

大晟提刑官 俞觀南 2905 字 8個月前

紀昀狠狠瞪了紅玉一眼,揭開了胡氏臉上蓋著的白布,卻發現她身上的皮被完整剝了一下,隻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軀,現場卻有反抗的痕跡,床鋪上被褥淩亂,紀昀檢查了她的指縫,發現拇指和食指的指縫裡有皮屑和血跡。她身上穿著一襲居家的紫衫,頭上鬆鬆挽著一個留仙髻,腳上一雙素絲履,和那日見到時一模一樣。   紀昀仔細端詳著她的手指,卻發現指節和關節處都有一層薄繭。他的腦海中驀然閃過胡氏的麵容,她一身孝服,給自己奉茶時,分明有一雙纖細潔白的雙手。雖然因為皮肉腫脹所以很難摸到骨頭,但他用力的一寸一寸試探著捏下去,最終還是摸到了骨骼,紀昀摸了摸自己的手,由於長期做粗活,他的手比一般女子骨骼更大,骨節分明,但這雙手比他的骨頭更大,且關節處布滿了繭子。   紀昀心頭微動,頓時有了計較。他一間間打開屋裡的衣櫥櫃子,又蹲下身檢查床娣,卻在床娣下發現了一條男子腰帶。腰帶上的刺繡十分精致,料子卻平平,紀昀試著係在身上,發現尺寸比他的腰身足足寬了一半多。他去張玉房中拿了腰帶比對著,發現尺寸果然和張玉的一致。   “第一個看到屍體的人是誰?”紀昀回頭問道。一個丫鬟壯著膽子回答:“是碧桃。她本來要給夫人送茶,敲了門沒有反應,一推門發現夫人已經遇害了。”   “把碧桃叫過來。”   碧桃見到紀昀便跪下了:“回大人的話,夫人近日夜間常常失黽多夢,晨起也困乏不已,大夫便開了寧神的湯藥,早晚各一劑。我煎好藥來到夫人房中,卻看到夫人房門開著,就叫了一聲,屋裡卻沒人應答。”   “你記得是什麼時辰嗎?”   “應當是辰時。”   “在此以前,有沒有其他人進入過夫人的房間?”   碧桃猶疑道:“有,管家說有事找夫人商議,吩咐我們別來打擾,我就……”   紀昀閉了閉眼睛,深悔昨日沒有直接把張玉帶去衙門,而讓手下盯著他。現在看來,張玉定是發現了衙門的人盯著他,知道紀昀已經對他起疑,才會帶著胡氏一同遁逃。她來到張玉的房中,屋裡一片狼藉,好像被暴風席卷過,張玉逃走得匆忙,隻帶走了銀票和身契,紀昀還在床底下的暗格裡還有不少現銀,都是沉甸甸的雪花銀,看的蘇城眼睛都直了。   張玉圖財,胡氏圖兒子的名分和繼承權,兩人勾搭成奸,為了私吞祝府的財產,一合計便除掉了礙事的祝崇文,這一案情似乎明明白白的擺在麵前,動機似乎昭然若揭,但紀昀怎麼也想不通,他手上的證據隻能證明兩人有私情?為什麼張玉這麼急著逃跑?怕她刑訊逼供嗎?   紀昀輕輕按揉著眉心,卻注意到炭盆裡還有未焼完的紙張。她蹲下來,撿起一張紙張,殘缺的紙片上記錄著名字和生辰八字:“許仙娥,壬年寅月卯日戍時生,料月英,癸年辛月壬時……這是什麼?”   “看樣子是女子的出生日期和生辰八字。”   “他收集這些東西做什麼?”紀昀皺眉道,“用來算命嗎?”   她把府上眾人都叫過來,細細打探了張玉素日裡的習慣,張玉侍奉祝崇文已三十餘年,但二人不睦已久。   “祝老爺原先不是本地人吧?”紀昀問道。紅玉道:“我也是之後才進府的,不過聽說老爺和管家是舊識,兩人都是逃避兵災來到了蜀中。”   “祝老爺白手起家,創造偌大一份家業,想必管家在當中也出力不少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   “誰在這府裡待的時間最久?”紀昀開門見山的問道。紅玉一愣,頓時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兩月前才開始服侍老爺,很多事都不清楚——”   “那你認得這是什麼嗎?”紀昀把張玉房中找到的紙張遞給她,紅玉搖頭道:“大人,我不識字。”   紀昀看她小腹微隆,身軀卻異常消瘦,青白的臉頰也凹陷下去,整個人抖得可憐,便不再逼問下去:“行,我明白了。把夫人早上喝的藥給我拿來瞧瞧,再把她的屍體送去縣衙。菊芳,你能送我出去嗎?”   “我來送您出去吧。”紅玉連忙道。紀昀卻攔住了他:“不用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說府上少爺患有舊疾,難以管家理事,你一旦誕下腹中胎兒就是祝家的繼承人,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這我就不清楚了。”   回到衙門後,紀昀解開披風遞給小廝,隨口問道:“南風呢?我有事要問她。”   “在牢裡。但如果您再把他這麼關下去,衙門就要成集市了。”   “什麼意思?”紀昀愕然道。她來到關押南風的牢門口,卻發現門口門庭若市,停滿了馬車,看馬車的形製多是顯貴人家,紀昀一露麵就被包圍了。   “你這狗官,無憑無據,憑什麼關押平頭百姓?當心我上知州府上告你!”   “對,南風姑娘犯了什麼錯,連招滬都不打一聲就把人關起來,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紀昀被一群貴胄子弟圍在當中,噴了一頭一臉的唾沫,領頭的一位穿金戴銀的公子更是義憤填膺,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區區一個知縣,我明兒就讓叔父給皇上遞折子,摘了你的官帽子!”   紀昀見他們不肯罷休,忽然往身後一指:“南風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眾人齊齊回頭,紀昀立刻逃命似的竄進了牢裡,她心頭有氣,徑直走到牢房門口,這間牢房乾凈寬敞,墻上開了幾處小窗,采光也很好,桌上竟然還放著酒菜和乾凈的詩集,幾個獄卒看到她進來頓時慌了神,連忙站到門口訕訕道:“紀大人。”   “這是怎麼回事?”紀昀冰刀似的目光刮過他們臉上,獄卒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您交待過我們不得為難南風姑娘,我們隻是遵照了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