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捉襟見肘(1 / 1)

鍋邊糊,是閩南和閩東地區的特色小吃。   有傳是當年戚家軍抗倭時,沿海百姓感念戚家軍恩德,不忍其挨餓,做出來的一種小吃。   其食材多種多樣,可用蝦仁、蟶、花蛤,乃至於豬下水等等。   一般配著油條食用,屬於早點佳品。   朱怡炅此時便在這王宮裡,一手舀著湯匙,一手就著油條。別說,味道確實不錯。   這早飯,卻是吳阿蘭做的。   吃了幾口,朱怡炅這才看向眼前之人:“你剛剛說,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那人抬起頭來,卻看到今日的朱大王既未著盔甲,也未穿龍袍。隻一身輕便勁裝,兩隻胳膊外露,唯在衣領處繡有金絲龍頭,以顯不同。   雖看起來頗為簡單,但或許是先入為主的錯覺,這人隻覺得眼前的朱大王,威嚴越發深重了。   隻是看了一眼,這人便低下了頭,拱手應道:“回稟大王,確實如此。原來應是夠的,但之前被杜國公支取了一半。眼下又新增不少軍需口糧,餘下存糧,恐怕支撐不到七月底了。”   到不了七月底,現在已經六月底了,那就是不到一個月了。   糧食耗的這麼快嗎?   現在朱怡炅動用的糧食,基本都是府城太倉裡的存糧。   其中,還有之前官府從百姓身上搜刮,以及貪墨的民脂民膏。   這些加起來,看似極多,供養原來的大軍,倒是勉強足夠。   可問題是,先前朱怡炅為免沖突和損耗,將杜君英部驅離府城。作為條件,除卻官職封賜以外,還被其帶走了府城近半的糧草,以為軍資。   如今,又驟然擴軍兩萬,還都是正兵。且,不能說頓頓有肉,但也每日有著油水,飯食更是管飽。   如此巨量消耗下,饒是府庫糧食再多,也撐不了多久。   捉襟見肘,也隻是時間問題。   至於地方上的賦稅,清製,朝廷賦稅分兩季來收,分別為夏糧和秋糧。   其他時節糧食都沒熟,也收不上來。   夏糧,自五月十五起收,至七月底收完,秋糧為十月初一開征,到十二月底收完。   也就是說,去年的秋糧已經收過了,除卻府城儲備,剩下的都已運抵閩省,由福建方麵轉運京師。   現在他們吃的,有部分便是去年征的秋糧。   而夏糧,就更不用提了。   剛到收糧的時間,府城就落在朱大王了手裡。   這還收個屁?   下麵的鄉間小吏收沒收不清楚,就算收了,那也肯定不在他朱大王手上。   嘶……這擴軍擴的,竟忽略了糧食這般嚴重的問題。   可不擴軍又是不可能的。   朱怡炅問:“你既來稟報此事,是否已有方略?”   那人聽罷,臉色一振:“回大王的話,卑職以為,眼下咱們既然糧食不夠,那何不直接提兵去搶……”   啪……   話沒說完,朱怡炅直接一巴掌打斷了他。   行吧,果然就不該指望這些個武夫們。   都不用說完,朱怡炅就知道這家夥在憋著什麼壞屁。   無非就是搶糧唄?   這在古代軍隊裡,都算是基操了。   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說的就是這幫人。   搶糧,虧這家夥能想的出來。   這不等於是在砸他朱大王的飯碗嗎?   不論是搶的百姓還是地主士紳,都是如此。前者,你敢搶,人家就敢跑。   搶的多了,整個府城怕是都得給他搶成篩子。   後者,更不必多說,搶完你就基本算是跟這個群體說拜拜了。   在目前這個關鍵時期,跟地主士紳群體說拜拜,那不等於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嗎?   朱怡炅連忙讓這人退下,表示糧食的事自己來想辦法,並嚴令,絕對不可再提搶糧之事,否則軍法處置。   這人聞言,竟還頗有些遺憾。   待其走後不久,又有一名親兵走了進來,拱手稟報:“稟報大王,那王禮一直吵嚷著要見您,還說什麼有法子能解決大王您的燃眉之急……”   “王禮?不必理會……等等,他怎麼知道孤有甚燃眉之急?”   朱怡炅眉頭微挑,“他說了嗎?”   親兵一愣:“額……那老家夥隻說,若是大王您問起,就提他來見,他自會當麵告知。若不問,就當他沒講過。”   “大王,要不,小的把他直接給您綁來?讓他再硬氣。”   朱怡炅一笑:“嗬,不必,直接帶他過來吧!孤倒要看看,這老貨要搞什麼名堂。”   ……   少頃。   一身清廷同知官服的王禮,亦步亦趨,頗為恭謹的來到了王宮。   “罪臣王禮,叩見吾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謔,這次倒是比之前還不要臉。   之前好歹還是罪官,加了個大明中興王。   這波倒好,直接罪臣,連大明中興王都省了。   要不是這廝還穿著清廷同知官服,外人見了怕不是真以為這貨是朱大王手下的官員,隻是犯錯了而已。   “王大人起來吧!”   朱怡炅麵不改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手都沒抬。   “罪臣不敢!”   聽到這聲王大人,王禮心中一咯噔,但很快又恢復,厚著臉皮起身。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常言道,這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王禮亦是深以為然,先前朱怡炅起義,他因為怕死,選擇跟著知府王珍一起,攜家眷逃跑。   大清律法,官員有守土之責。   一旦有叛軍破城,要麼自盡,要麼被殺。棄土而逃者,那都是要滿門抄斬的。   本來,王禮想的很簡單,那就是聯手其他同僚,把責任全推給王珍父子。   再等朝廷收復了臺灣,或許還能掙紮一下。   但誰想到,這賊首朱大王也忒能打了。   福建水師和南澳鎮全軍覆沒不說,連他們也給賊寇抓了過來。   這事兒早晚會被朝廷知道,朝廷接下來會怎麼做,他王禮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現在回去,不是滿門抄斬,就是一家人挨個砍頭。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還不如投了賊軍算球。   反正他們如今連人帶家眷全在臺彎,除非朝廷發兵滅了賊軍,否則,那是拿他們毫無辦法。   而根據他這些天被軟禁期間的觀察,賊軍除了剛到澎湖時,誅殺了王珍之子,又在府城斬了歐陽敏、許萬度和羅世正三人。   然後,便似乎並沒有要他們這些原府城逃官性命的意思,隻是將他們軟禁。   這讓他看到了一個信號。   如此,這才有了現在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