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糧食,不餓肚子了,士氣就有了底子。當兵嘛,一為了糧,二為了錢,當然能掙點軍功衣錦還鄉更好。現在糧有了,缺錢!沒錢怎麼添置盔甲,怎麼添置刀槍劍戟?” “你們覺得這酒能賣錢麼?這煙能賣錢麼?” 種折二人連忙點頭。 “我是陜西人,冬天冷得能把石頭凍裂,如果在大雪天能喝上一碗這樣的好酒,多冷都能熬過去,這酒在北地肯定能賣出好價錢。”種虎很激動。 “我們來算一下賬,一壇子酒需要一石糧食,按照現在地市價,一石糧食得8兩銀子,加上釀酒需要的工錢,我賣個10兩銀子不過分吧。而且我如果用土豆來釀酒,本錢不超過1兩銀子。一壇子酒我能賺八、九兩。我把這酒賣到臨安,金國,西夏,甚至更冷的蒙古,回鶻,一天賣一千壇子不過分吧,一千壇子就能賺七千兩,一年我能賺兩百萬!” “我們再來算一下這煙,這東西抽時間長了能上癮,上癮了就斷不了了,一天不抽個十支八支的,就心裡癢癢,遇上癮大的,能一支接一支的抽,根本停不下來。一支煙的本錢估摸著一文錢,我賣兩文錢不過分吧,現如今宋人,金人,西夏人各種加起來萬萬人有吧,我算他隻有一成人抽這煙,就有千萬人,一天十支,我一天能賺十萬貫錢,哪怕隻有一百萬人抽,我也能日進萬貫!” “這麼多錢,養活十幾萬兵士問題不大吧,哪個皇帝都沒我錢多吧。” 種折二人都站了起來,特別是種虎,背著手急促地四處走動著。 “東西是好東西,可是這麼大的量怎麼弄出來,怎麼賣出去,若沒有確實可行的辦法,這些都是空談!”楊忠國俯下頭身子,盯著趙龍吟說道。 “這煙呢,是種出來的,酒需要糧食,也需要種,你問我可行的辦法?我需要土地!需要人!很多土地,很多人!” “你們是當兵的,應該知道怎麼在這亂世弄土地和人!” 種虎攤了攤手,苦笑著說:“山寨就這麼幾百號人,還缺糧缺武器,前幾日為了幾口吃食去你們李家坡叨擾了一下,弄得灰頭土臉的,即使在這房州,我們這點軍力都排不上號。” “現在單靠你們肯定不行,如果再加上狄家,房李二家,你們以為如何?目前這世道,要活下去不結盟是不行的。狄家那裡你們去說服,房李兩家我去,你們看如何?” 種折二人對視了一眼,站了起來,端起酒,對趙龍吟說道:“趙神醫,我們兄弟有個高攀的想法,想跟你結為異姓兄弟,不知趙神醫肯不肯屈就。” 趙龍吟見目的達到,哪有不肯的。但是答應他們之前,他有一事必須弄明白,否則這兄弟不拜也罷。他收起笑瞇瞇的眼神,刀鋒般地看著種折二人,說到:“小子我當然是肯跟哥哥們結拜的,隻是結拜之前,小子我有件事不明,擱在心裡非常不舒服,想問下二位哥哥。” “趙神醫請問,但凡我兄弟二人知曉的,自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五年前,東京城外發生了什麼?作為將門世家,說句不敬的話,皇帝受辱,你們就該死的。” 種折二人聽到此詰問瞬間紅了眼,種虎猛地向前一步,嘶聲吼道:“我們不想戰死?我叔翁戰死在太原,靖康之役,我翁翁統領二十萬大軍,負責東京防護,如果官家聽我爺爺的勸,我大宋怎麼會落此下場!翁翁當時七十六歲了,硬是累死在了東京。” “我也想死的,可是我們種家死光了啊。本來我伯父種洌活下來了,送我爺爺歸西安葬之後也自殺了。自殺之前托人給我來信,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說種家的香火不能斷,種家的武魂不能斷啊。”說完,偌大的一個漢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折忠國站在一邊,也虎目含淚。 趙龍吟靜靜地坐在那裡,等他們發泄完畢,給自己倒了半碗酒,輕輕地站起來,嚴肅地看著他們說道: “如此,是小子無禮了,二位哥哥端起酒,咱們敬種折兩家滿門忠烈!敬大宋戰死將士精忠報國!” 敬完了英烈,結拜還是要繼續的。 酒已經不多,趙龍吟給每人倒了半碗,說:“要不要殺個雞宰個羊什麼的?” 種虎又尷尬起來,囁嚅道:“這會兒山寨沒有雞羊。” “沒事沒事,咱兄弟聯手,以後別說雞羊,就是金國的神鹿咱們也能弄來,補全今天的缺憾!”趙龍吟故作豪邁地跟種折二人碰了下碗,拉著二人對著一輪明月跪下,念念有詞了一番: “為了族人!為了部落!!” “嗯?”種折二人狐疑地看著他。 “為了不落後於人!”趙龍吟連忙補上幾個字。 “為了復仇!殺光黨項狗!”種折二人漲紅著臉吼道。 “殺光金狗!日了金國皇帝老母!” 三人此時早就喝得跟畜生沒啥兩樣,如癲似狂。 第二天趙龍吟在種折二人的吵吵聲中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卻不怎麼疼,這就是蒸餾糧食酒的好處,雜質少,不怎麼上頭。在以前,趙龍吟能喝得起的都是勾兌酒,重點是你不知道兌了啥。 種虎和折忠國不愧是武人,昨天二人一人一壇子酒,每壇至少有二斤,現在看上去卻紅光滿麵,精神奕奕。 當即三人敘了下年齒,種虎今年三十有一,最大,成了大哥,楊忠國二十六歲,是為二哥,趙龍吟才十二,理所當然地成了小弟。 二甲送糧食來的時候,非常驚訝於三人勾肩搭背,相濡以沫的樣子,心想,小郎君果然是世外高人,這降妖伏魔的手段不是一點二點的高明。昨天回去,差點沒被家主撕了,尤其是小酒兒,哭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的,內疚得他差點煮個荷包蛋一頭撞死。 等交割完糧食,二甲拱手朝趙龍吟和種虎說道:“小郎君,不知山寨受傷的兄弟救治得怎麼樣了,如無大大礙,就交給昨日來的兩個婦人料理,請小郎君今日就隨老漢回去,族人們很是掛念,也請仲首領行個方便。” “哈哈!好說好說!”種虎得意地牽起趙龍吟的手,“昨日我和折兄弟已經與阿吟結為異兄弟,這山寨也是阿吟的,阿吟自是可以來去自由。” 二甲震驚了,剛想說趙龍吟與黃龍山結交咋沒跟村長請示,轉念一想趙龍吟隻是村子的客人,跟誰交好是他的自由,村子原也管不著的。 當即陪笑著說道:“小郎君既已與二位首領結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後李家坡與黃龍山必當親如一家了。此時天色已不早了,小郎君咱們這就回吧。” 趙龍吟來山寨的目的已經達到,隻是不知道李仲達對此事的看法,急切地要回去跟他商議,心裡也掛念著地裡的土豆和煙草,不知道破土了沒,就跟二甲說道:“我這就跟你回去。” 走之前,去看了一下傷患。照看的婦人告訴他死了一個,昨天一個發燒的沒挺過去。趙龍吟嘆了口氣,沒有青黴素之類的消炎藥,這些外傷真的很容易造成死亡。何況這些兵士們平日裡營養不良,抵抗力太差。 他轉身對種虎說道:“兵士們常年沒肉吃不行的,你們咋不養些雞鴨什麼的?平日裡閑著沒事,打打獵也行啊。” 種虎苦笑道:“周圍幾座山的活物都被我們打光了,至於養雞鴨,人都沒糧食吃,怎麼養?” “養雞鴨不一定需要糧食的,既然周圍的野獸被打光了,那就可以散養在山裡,一樣可以養肥的,肉質還更鮮美,我回去跟村長說說,看能不能送些雞仔鴨仔過來。” “另外,兄弟們如果沒事,就開幾塊荒地出來,種種菜,都不知道你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你們種家在西北一向以屯田見長,怎麼,祖傳的手藝丟了?” 種虎臉紅的像塊大紅布,朝趙龍吟拱了拱手,“哥哥馬上去辦!”,轉身就朝各屋子怒吼道:“都他媽別躺屍了,給老子爬起來刨地去!” 趙龍吟苦笑了下,隻怕他們連農具都沒有,用手刨?跟兩個婦人又交代了些護理注意事項後,就跟二甲離開了黃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