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緊了緊懷中的小六趙顏,一時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既有作為母親的,也有即將作為婆婆的。 趙茂、趙盛卻是聽得激動不已,攻城掠地,多少青蔥少年的夢想啊! 更何況衛霍盛威不減,趙繁之舉在趙茂、趙盛眼中就可與衛霍比肩,而且這可是自己的兄長呢!看向趙繁的眼神愈加的尊敬。 而趙華、趙容心中所想的卻是,自己兄長好像已經給自己找了好幾個嫂嫂了,不知道那幾個嫂嫂漂不漂亮,溫不溫和? 趙華已經十六歲,趙容也已經十五歲了,二人得知長兄有了嫂嫂之後,也若有所思。 在漢朝,對於女子的婚姻有嚴格規定,到十五歲必須結婚,凡是到了十五歲還沒有結婚的就要上繳稅費,也就是“單身稅”。 漢朝漢惠帝時期,規定女子十五歲之前必須出嫁,如果沒有出嫁,那麼就罰你家多出五倍稅收,這一政策出臺,讓漢朝人數倍增。 幸而如今朝中紛亂,官府沒人去理會她們,不然這“單身稅”就要收到她們頭上了。 以前還可以用阿耶離世長兄離家理由遮掩一二,如今大兄已經回家,那麼離她們結婚的日子也就快了。隻是自己的夫君是何方人氏呢?是否和大兄一樣溫和呢? 姑娘家家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多。 隻有小趙顏眼睛滴溜溜看著趙繁,這個大兄怎麼都不給自己好東西吃呢? 趙繁說完自己的事之後,看著廳中眾人不由疑問道:“阿母,您是如何來到雒陽?” 趙母見趙繁疑問,遂拋棄腦中的思慮,沉吟片刻說道:“我等本在隴西躬耕樂道,怎奈羯族不顧大漢多番劫掠,數個縣城都化作了礫石。上邽縣城也被多次羯族騷擾,幸得族中精壯及城中將士死命,方才得以存活。吾與族老商議欲投長安,又聞長安也是戰亂不堪,又不敢前行,族中之人惶惶不可終日。 月前,有京兆長陵趙氏子弟來到族中,與族老攀談,言稱有隴西上邽趙繁者晉吳郡太守,特來恭賀!問及其人身材樣貌,吾便知是汝,當即宴請來人。 席間,族老與來人請教何處安身,來人對吾笑曰:汝兒身為一郡之主,途雖遠,可投之!族老大喜,與吾議之,吾自無不可!故此,除數位看守宗祠的族老,隴西上邽趙氏五百多族人欲相投江東。” 趙母一口氣說了許多,眉宇間有些暗淡,看似累了。她示意一旁的二弟趙茂續言,於是趙茂思索片刻,說道:“我等行至右扶風,長陵趙氏遣數百子弟相迎,休整數日後,長陵趙氏又相送渡河。 渡河之後,本以為一路可到了雒陽。怎知行至河東垣縣時,竟與匈奴劫掠之伍相遇,我等避之不及,便帶領族兵奮起相搏;我等雖有長陵趙氏贈送兵甲,無奈匈奴有五百之眾,而我等隻有二百族兵,久持之下族兵傷亡過半。 我等正要率族人敗退之時,忽然匈奴後方殺入一隊人馬,為道之人威猛無雙,隻數個回合便挑落匈奴頭人,著又對匈奴展開殺戮。我等也追隨其對匈奴廝殺,隻片刻間便將匈奴殺退。 殺退匈奴之後,那人便要離去,族老央其護送老幼至雒陽,幸好那人也是到雒陽行事,便一起到了雒陽。不曾想到了雒陽之後,那人在城門與叔父相見,竟也是熟人,也是姓趙,如今便在叔父這裡作客。” 趙茂說完之後,趙母順過了氣,又說道:“與汝叔父相見後,汝叔父言此次搬遷乃明智之舉,今日見汝,吾心方安也!” 趙繁立刻拜伏於地,說道:“孩兒不孝,令阿母置於險地,擔驚受怕,實乃不當人子也!” 趙母扶起他,嘆了一口氣道:“我兒不必如此,吾雖婦道,卻也是歷經困苦之人。且隴西羯族之兇殘不輸匈奴,這大漢是如何了,兵事四起,民不聊生?” 趙繁苦笑道:“朝中傾軋,罔顧百姓生死,吾輩徒喚奈何?今吾隻得綿薄之力,護一方百姓安穩便好了!” 趙母聞言,竟然笑了起來,說道:“吾聞汝叔父言汝在吳郡安百姓興民事,可是當真?” 趙繁答道:“此乃吳郡政意,諸公所持耳!” 趙母滿意地點了點,說道:“吾一路所見,百姓苦不堪言,汝為政一方,當護一方百姓安穩,我趙氏亦當受益無窮也!” “兒,謹遵母親教訓!”趙繁肅然應道。 接下來,趙繁與弟弟妹妹侃侃而談,更多的是弟弟妹妹在詢問趙繁的情況,趙繁把能說的一一都說。 當趙繁說起與華佗一起為人開膛破肚時,嚇得弟弟妹妹們臉色慘白,小趙顏更是嚇得往母親亂鉆,捂住自己的肚子說怕怕。但聽說後來救了那人性命時他們又不禁地舒了一口氣,各自拍了拍胸口為那人感到慶幸。 趙繁看著弟弟妹妹那臉色慘白之後又慶幸的神色,哈哈大笑起來,被母親佯怒的抽打幾下也不以為意。 和家人在一起,就是讓人感到輕鬆,就好比一個人農村人無論他在城市中生活多久,卻怎麼也比不得在農村來得自在。 “岐,見過嫂嫂!”在趙繁與家人歡談之時,隻見趙岐已經進入廳中,向趙母見禮。 “邠卿有禮!”趙母趕緊起身,對趙岐了一禮。 “見過叔父!”趙繁與弟弟妹妹紛紛與趙岐見禮,連小趙顏也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 “好好好!”見到趙繁與弟弟妹妹禮儀周到,也很是高興。 轉接著他對趙母說道:“簡之已回,府中備下宴席,嫂嫂可有其他事宜,若無則使其與兄弟隨吾赴宴可否?” 趙母聽了很是高興,作為主家,特意宴請自己兒子,這是很有 麵子的事情,讓她怎麼能不高興呢?於是對趙岐說道:“勞煩邠卿了!” 趙岐笑道:“自家子侄,何有勞煩之說?” 趙母亦是笑道:“邠卿所言甚是!”說著便讓兄弟三人跟隨趙岐赴宴。 告別母親,兄弟三人跟趙岐來到正廳。 趙繁跟隨趙岐進入廳內,廳中已有數人在等候,其中兩位是隴西趙氏族老,他自然認識。但趙岐是主家,他就沒有冒然的目前見禮。 見趙岐到來,廳內眾人紛紛起立相迎。 剛剛進入廳,趙繁就感到二弟趙茂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感覺有些失禮,正要出聲嗬斥於他,卻見到趙茂暗暗的指了指廳中的某一人。 趙繁順眼望去,隻見二弟趙茂所指的那人,身長八尺有餘(三國時一尺約24.2cm),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一觀即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好一位壯士! 趙繁的目光同樣也觸動了那人,那人立即跟著打量趙繁,他隻見得趙繁身量與自己仿佛,麵帶微笑,儒雅中透著一股猛然的氣勢,是沙場戰將獨有的氣勢,暗道:此人定然是歷經沙場之輩。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兩股凜然的氣勢在廳中產生碰撞,令廳中的氣氛驟然冷卻了幾分。 然而隻是片刻,二人微微一笑,氣勢就立時撤去,眼中又立刻產生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意。相互致意一下,然後等待主家的介紹。 二人的異常自然瞞不過趙岐,不過見二人此時麵帶笑意,相互間並沒有交惡便放下心來。 趙岐把過趙繁的手臂,將他帶到那人麵前,對趙繁說道:“簡之,這便是營救隴西族人的趙壯士。” 趙岐話音一落,趙繁立即長揖一禮道:“繁!謝過壯士援手,大恩不言謝,當有後報也!” 那趙壯士見趙繁長揖作禮,連忙的擺手說道:“胡虜作亂,漢家子弟當驅之,吾不過順勢而為耳!” “俱是趙氏子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二人何必拘禮,今日且飲一杯,便是兄弟也!”趙岐哈哈一笑,說道:“簡之,這位是趙雲趙子龍,常山真定人。” 趙繁一聽,不覺失聲問道:“他是常山趙子龍?” 聲音十分的失態。 趙雲驚愕了一下趙繁的失態,又打量了一會趙繁,思索了一下怎麼也沒有印象,便疑問道:“吾為常山國真定趙子龍!名聲不顯,簡之兄緣何識得吾?” 趙繁暗道:真人當然不認識,但對你的名聲卻是如雷貫耳,哪怕是千年後,你的威名仍然在傳誦,而且人們一旦提到三國就必提渾身是膽趙子龍,都不知道多少人成了你的迷弟。 在三國武將中你趙子龍就是最靚的崽! 趙雲的疑問也讓趙繁有些措手不及,幸好在他見過劉備,這是一個好借口,便說道:“吾曾在徐州小沛玄德公處盤桓,也與雲長、翼德飲酒論武,曾聞其等在幽州公孫贊處結識一義士趙子龍勇武無雙,心向往之,故此多有留意此人蹤跡,不想竟在此間有緣與子龍相見,實乃繁之幸耳!” 說完便偷偷地看向趙雲,看看與劉備分別六年的趙雲是否對劉備仍然記在心上。 卻聽得趙雲高興地問道:“原來如此,玄德公、雲長、翼德可安好?” “月前,張翼德橫奪呂布馬匹,奉先怒而興兵攻打小沛,玄德公不敵,逃遁而去,今不知所蹤也!”趙繁照實說道。 趙雲見聽了隻是臉色稍暗,並嘆了一口氣說道:“莽張飛耳,玄德公乃仁厚君子,今被呂布所破,殊為可惜!”說完就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