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地方,在會客廳,秦晉先是單獨見了馮迎秋。 “兩位上官,我家老爺死得蹊蹺,還請替民女做主。” 一進房,馮迎秋便梨花帶雨,做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 秦晉與杜淵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鄙夷。 “馮迎秋,我來問你,王慶死之前,可有與什麼人結過怨?” 時間緊迫,秦晉也顧不得用上套話,問話直指重點。 “結怨?”馮迎秋一愣,隨後美眉微蹙。 過得片刻,她突然目光一凝。 “還真有。” “誰?” “徐記的東家,徐從義。” “徐從義?”秦晉帶著一臉疑惑看向杜淵。 後者立即解釋道:“徐從義也是長安的富商,主營香料生意。” 聽完杜淵的敘述,秦晉轉頭看向馮迎秋。“如何結的怨?” “約莫半月前,我聽老爺說,他看中胡人手裡的一批香料,而且已經談好價格,就等付錢交貨,哪知徐從義半路殺出,截走了那批香料,老爺憤怒不已,揚言...揚言...” 說到此,馮迎秋止住話頭,眼神閃爍。 “王慶說了什麼?”秦晉逼問。 馮迎秋低下頭,小聲回道:“老爺說,要找人殺了徐從義,以泄心頭之恨。” “王慶要殺徐從義?”秦晉眼睛一瞇。 “不,賤妾想來,老爺當時隻是氣話而已,身為商人,以和為貴,斷不會做出殺人這等舉動,況且現在徐從義也平安無事,反倒是老爺他...” 說到這裡,馮迎秋再度低聲抽泣。 秦晉不予理會,徑自問道:“王慶平日裡待你如何?” “賤妾與老爺,相守十五年,一直相敬如賓,未曾有過麵紅耳赤,如今老爺出了意外,賤妾恨不得隨之而去。” 說著,馮迎秋縱聲哭泣,哭聲逐漸淒厲,讓秦晉有些心煩。 “夫人節哀。”無奈,他隻能強忍心中反感,出言寬慰。 “多謝上官。” 而後,秦晉再問:“王慶死的那天晚上,有沒有什麼異常?” 馮迎秋止住哭聲,皺眉思索。 片刻後,她答道:“並沒什麼異常,那日是老爺壽誕,賓客有近百人,壽宴從未時(13-15點)開始,直至暮鼓開始敲響,賓客方才逐漸散去,老爺高興,似乎喝多了,我記得大概酉時(17點左右)前後,他獨自一人回了書房,說還有事情,我記得當時還勸他先休息,老爺卻說事情緊急,必須馬上處理,我隻好吩咐後廚做了醒酒湯,命侍妾送過去...” “侍妾?哪個侍妾?”秦晉立即打斷她的話。 “就是老爺納的妾,名叫甄屏。” “那另一位妾室?”秦晉順便問道。 “另一位是偏房,名叫曲容音。” 偏房和侍妾都是妾,隻是偏房比侍妾地位更高,前者隻需要服侍王慶,後者不僅要服侍王慶,還要伺候馮迎秋,還得負責傳宗接代。 偏房和侍妾都得誕生子嗣,才能入得了族譜。 秦晉暗暗記下,隨後道:“你繼續說。” “甄屏拿了醒酒湯到書房門前叫喚,哪知老爺將自己反鎖在裡麵,怎麼叫門都不開。我隻好叫來管家,破門而入,就見到老爺橫屍在床了。” 說完,馮迎秋再度流淚。 “書房怎麼會有床?”杜淵搶先問道。 馮迎秋解釋道:“老爺平日裡忙於商事,一天總有三四個時辰都是待在書房,因此特意命人放了張床在房裡,累了也好隨時休憩。” 點點頭,秦晉不再多問,時間緊急,他無暇去深挖,隻能撿幾個重要的問題相詢。 況且具體細節,卷宗上也有。 “你先下去,把偏房叫來。” “是!” 馮迎秋退了下去,須臾,曲容音走了進來。 “小女子見過兩位上官。” 一見麵,秦晉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我來問你,你們老爺與馮迎秋的關係如何?” 曲容音略微抬頭看了秦晉一眼,而後迅速低下頭,眼神有些閃爍。 “老...老爺與夫人,感情自是極好的。” “你撒謊!” 秦晉突然長身站起,怒目相視。 杜淵會意,走下臺階,雙眼圓瞪:“我等奉旨查案,你若故意隱瞞,形同欺君,我當場便可斬殺你。” 一個弱女子,哪經得起嚇,一聽到杜淵的話,立刻跪倒在地。 “官爺饒命,小女子說便是。” “你說。”秦晉背著手,一雙眼不離曲容音臉龐。 “老爺和夫人,先前的確感情不錯,但壽誕前幾日,我偶然中聽到他們兩人在爭吵。” “爭吵?吵什麼?”秦晉再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像是老爺想再納妾,夫人反對,之後夫人說了一些抱怨的話。” “什麼抱怨的話?” “大概意思好像是...這些年老爺冷落了她。” 曲容音越說聲音越小。 “不止這些吧?”秦晉再度逼問。 曲容音身子已經不住顫抖,臉色有些發白。 見此,秦晉蹲下身子,輕聲說道:“今日你說的話,不會傳出去,放心。” 聞言,曲容音方才停止顫抖,戰戰兢兢回道:“我恍惚中,好像聽到老爺說了一句,別以為你那些骯臟事,我不知道...之後我怕人看見,便匆匆離開了。” 聽到這些話,秦晉和杜淵對視一眼,盡皆露出恍然神情。 之後,秦晉照例問了一些壽誕當晚發生的事,曲容音的回答和馮迎秋的一樣,並沒什麼出入。 輪到甄屏,秦晉一見麵便問:“詳細說說,王慶被殺時的情況。” “回官爺話,那晚夫人命我去後廚端了醒酒湯,去書房給老爺,怎知老爺將自己反鎖在房裡。書房是府中禁地,老爺幾乎所有生意上的事都在書房處理,除了夫人管家外,誰都不能進入,因此我隻能在房外敲門。” “之後呢?” “我敲了半天,也不見老爺應答,小女子尋思,興許是老爺喝多了,在裡麵睡著了,我隻好端著醒酒湯回房等候。但過了近一個時辰,府中賓客散去,夫人到書房去找老爺,可房裡還是沒有任何應答。老爺平常睡覺很輕,即使喝了酒,門外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