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長斧狼筅(1 / 1)

太寧元年九月,隨著司馬勛揮師北伐,後趙以麻秋為帥率精兵兩萬南下禦敵,與此同時,鄴都的石遵還命以王朗為將率羯胡精騎二萬西去增援。   當然,王朗的入局究竟是為了抵禦司馬勛,還是為了借機幫助石遵奪取關中的控製權那就很難說的清楚了,不過這兩萬人算是石遵的老本,他們的西進,讓石閔在鄴都的權勢更加炙手可熱。   也是在麻秋開拔之時,石苞便遵從麻秋的計策將來嵩棄市。   據說來嵩死時為了避免他張嘴亂咬,石苞還使人割去了他的舌頭,沒了舌頭自然無法說話,來嵩就在刑場上對著南方嗚嗚咽咽了半天,然後被一刀斬掉了首級。   來嵩的死,對於關中的士族而言無疑是個極好的消息,定時炸彈就這麼拆除了,不少原本打算鋌而走險的家族又重新進入觀望狀態。   當然,長安中的變故楊翀此刻卻還是不知情,自從楊渠決意起事過後,楊翀便一門心思跟著楊集去征兵練兵,以求日後戰場上能夠萬無一失。   而楊渠自然也樂得楊翀遠離楊府,這個他素來瞧不上的兒子,經過之前兩次“表演”,風頭隱隱有些壓過了他,這讓他心中大為不悅。   楊集對楊氏的情況了如指掌,僅僅半個月就動員了五百多人起來,其實所謂的動員也就是挨家挨戶去搜丁,不要指望這些托身在楊氏名下的農戶有多少“忠君愛國”之心,對於兵役依然是能逃則逃,能躲則躲。   在動員期間甚至還出現了為了逃避兵役而自殘的情況,楊渠得知消息也是勃然大怒,當即下令若是再有自殘者就沒收田地,逐出塢堡,這才讓自殘之風稍止。   楊氏的部曲大體上是由兩個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來自於由於戰亂、自然災害或者豪族兼並而失去土地的流民,這些人一邊逐食一邊還要與朝廷和郡縣派去驅離的軍隊作戰,死的人多了,戰鬥經驗也就喂出來了。   因此這些人算是極為善戰,但是作風卻很差,為禍鄉裡,抄掠地方那是家常便飯,最典型的便是如今風頭正盛的乞活軍。   而另一部分則是由兼並的士家、軍戶構成,自漢末為了補充兵員搞出了質任製後,到曹魏“世兵製”正式定型,而兩晉延用曹魏做法也大搞士家、軍戶,甚至到了晉末時因為兵員的短缺還做出了將農戶改為軍戶的缺德事情。   這個時代“軍戶”可絕不算什麼好詞,否則“老兵”、“兵”也不會是罵人的詞語,後世被黑出翔的明代軍戶跟兩晉軍戶士家比起來那簡直是良政善政,兩晉時期一日為軍戶,子孫後代便永遠是軍戶,直到絕戶不能免。   明代軍戶尚且還能通過科舉出仕,從而獲得功名實現階級躍升,還能夠為大明培養不少的軍政雙料人才,如孫傳庭等,而兩晉則是嚴禁士家、軍戶做官,便是連做尋常農民都是奢望,地位說是形同奴隸也不為過。   在苛政之下,這些軍戶士家寧願托身豪門為部曲私兵也不願意為朝廷賣命,原因無他,豪門將他們視為資產,尚且知道愛惜,而在朝廷那裡他們就真的是耗材了。   在這種背景之下可想而知,楊氏便吞並了數量不少的士家軍戶將他們轉化為了自己的私兵部曲,而楊集此番動員的主力便是這些人。   塢堡之中,喊殺聲震天動地,在楊集的指揮下,部曲們已經開始有序的進行軍事訓練,兩晉的一個好處就是百姓很多都是有過軍事經驗的,楊氏的部曲不少就參加過石虎對西涼的征伐,甚至還有在遼東對抗鮮卑的老兵。   楊翀沒有乾涉楊集的訓練,他並不熟悉這個時代的戰爭,雖然在後世他看過一些關於古代戰爭的科普和介紹,但卻也不敢跟楊集這種實打實做過軍官的人相比,因此他隻是坐在馬紮上仔細的看著楊集的安排,並從中學習經驗。   楊集也是有辦法的人,他充分總結了當初在梁犢軍中的經驗,命人收集百姓家中的大斧,然後以長木摜之,一柄長柄戰斧就成型了。   當初梁犢起兵的時候便是以這種辦法武裝了大量的長斧步兵,這些人在戰鬥中有著相當出色的表現,長斧破甲的威力至今讓楊集難以忘懷。   至於其他訓練便是陣法陣型,楊集沒有讀過兵書,不懂什麼陣法戰法,他所使用的也是當初在梁犢軍中慣用的陣法,也就是以大盾為先,然後長斧隨後,等推進到一定的距離再以長斧進行突擊,這一招可謂屢試不爽,直到後來遇到了氐羌的精銳才被大敗。   看著楊集赤裸著布滿傷痕的上身指揮著士兵排兵布陣,楊翀若有所思。   這陣法確實是實用,但問題也很明顯,長斧是雙手武器,雖然在肉搏戰中無論視覺沖擊還是破甲效果都是相當不錯,但作為揮砍兵器其攻擊距離顯然是遜色於長矛和長戟。   梁犢兵敗他也有所耳聞,大致是因為被氐羌的騎兵不斷的騷擾整的人疲馬乏,然後被姚弋仲、苻洪聯手以長戟大破。   畢竟長斧犧牲了對士卒的防禦便是致命的缺陷,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靈活的使用長斧進行攻擊,長矛相比而言就簡單的多了。   “叔父,長斧雖然好用,但若是對上騎兵或是弓弩手,隻怕就要吃大虧了。”楊翀有些擔憂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楊集卻比較樂觀,笑著說道:“關中的騎兵都被麻秋帶著去南邊了,如今長安城中隻有石苞的三千人,這些人莫說是騎兵,便算是長矛都沒幾根。對付這些人,以長斧正當其用!”   說著楊集還抄起一根長斧使勁揮了兩下,似乎回憶起了當初在沙場劈開胡人頭蓋骨的快意。   “叔父,你可想過,長斧破甲雖利,但太耗體力,部曲非是久經沙場之師,若是久戰則必潰。”楊翀看著已經開始陸續有部曲丟下長斧喘著粗氣休息的士卒,緩緩說道。   楊集聞言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無奈的抓了抓腦袋,對著楊翀說道:“當初我跟著梁征東的時候,便是以長斧破賊的,那時倒不覺得有多損體力。”   這不是廢話嗎?梁犢帶的什麼部隊?那是太子石宣的親兵!這些人平時大魚大肉伺候著,身體素質豈是這些天天喝稀粥的部曲能比的?   楊氏再富裕也不可能給部曲吃肉,這樣練出來的兵從力氣和耐力上都是不如那些吃肉的親兵和胡兵的。   想到這裡楊翀突然靈機一動,一件兵器的影子突然沖入了他的腦海,當即大聲呼喚道:“拿筆來!”   很快楊翀便在一塊木板上大致畫出了那兵器的輪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見一根長一丈五六尺,器首尖銳如槍頭,節密枝堅,附枝九至十一層不等,以竹節為乾,鑌鐵做刃的武器赫然躍於木板之上。   狼筅本就是明代起義軍設計的武器,後來由戚繼光發揚光大,而於此時正當其用!   楊翀仔細研究過,這個時代的兵刃多是環首刀,而環首刀本就是倭刀的原形之一,以狼筅克之正當其用,而且狼筅長度很長,正是克製騎兵和長矛兵的絕好利器,甚至狼筅頭部分支交錯的枝節還能有一定防箭的作用。   “速造此法設計,無論如何趕製幾百桿出來。”楊翀喚來幾個楊府豢養的兵甲鐵匠耳提麵命道。   “郎君,此物形狀古怪,從未見過這般兵刃啊。”鐵匠看著木板上的兵刃和楊翀親自手寫的製作方法有些不解,此物似長矛又不是,也不是戈戟,著實怪哉。   “無須多問,隻消造此去做,若能做成便賜金授田。”楊翀慷慨許諾道,不要小瞧工匠的創造力,隻要他們能夠做出狼筅楊翀也絕不會吝惜賞賜。   果然聽到有賞賜,工匠們眼睛都亮了,在塢堡做工,那都是打白工的,主家能管飯都算是仁慈了,如今還給賞賜,那真是亙古未有的奇聞了,於是工匠瞬間就沒有問題了,著急忙慌的回去研究如何製作去了。   狼筅工藝並不復雜,就算不能完全還原,想必還原個個十之八九還是不難,以狼筅為開端,楊翀霎時間意識到雖然自己不通陣法戰術,但卻對武器有些心得,若是能搞些什麼火藥火箭出來,那不是直接將那些胡人嚇都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