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暗入(1 / 1)

石苞的辦法確實有效,楊渠的手指送回楊府後,楊氏中人果然乖乖的就帶著一車車金銀珠寶來了,這讓石苞都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智謀,既拿捏了楊氏,還能順勢從楊氏身上榨取油水,簡直是一石二鳥!   楊渠的手指當然有作用,楊翀麵無表情的看著使者送來的手指,不說毫無波動也是暗自幸災樂禍,若非是有個“孝”字壓在頭上,隻怕楊翀當場都要大笑出來。   當然,在眾人麵前楊翀還是要裝成一副孝子模樣的,當即就跪在地上哭天搶地,指天畫地的發誓一定湊夠錢財將自己爹給贖回來。   楊翀的表演確實迷惑了不少人,便算是連楊集都覺得楊翀既有能力,又是“純孝”之人,楊渠不喜愛這個嫡長子屬實是沒有道理。   等在眾人麵前演完孝子,楊翀反手便讓人將這節手指給王氏送去,美其名曰:“安能欺瞞嫡母?”   聽著後宅傳來王氏看到斷指後被嚇得昏厥的消息,楊翀還麵露戚戚,頗為自責,內心確實覺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王氏雖然不敢再乾涉楊翀行使權力,但是小動作卻是不斷,楊翀可是很清楚王氏這幾日往京兆王家去了多少封信,既有求父親救楊渠的,也有指責楊翀“不孝”的。   當然,如今弘農楊氏自身難保,京兆王氏又如何會為一個嫁出去的庶女出頭?石苞的行為雖然讓士族對其觀感更惡,但楊渠畢竟沒有人頭落地,石苞收拾楊渠後便也再無動作,關中士族雖然惶惑不安,但也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這也是麻秋計謀毒辣的地方,便是算準了這些沽名釣譽的世家門閥的軟肋。   既然石苞這麼貼心的為自己的謀劃送來助攻,楊翀自然也就笑納了,當即便吩咐左右準備財帛,往長安送去,當然在財帛之下裝著的卻是一件件露著寒芒的兵刃。   ......   “止步!”   一聲斷喝,羯兵攔住了楊氏入城的車隊,如今晉軍北伐,關中儼然已經進入戰備狀態,長安之民往返出入都要仔細盤查,生怕讓晉人的細作混了進來。   為首的是楊集仔細挑選出的家臣,為人最是大膽心細,被羯兵攔住也不慌亂,堆著笑容就迎了上去:“將軍容稟,我等是弘農楊氏的人,此番入長安是為樂平王送賀禮的。”   “哦,弘農楊氏啊。”羯兵聞言略微放鬆了警惕,目光露出些許玩味,拿著長戟繞著家臣邊走邊說:“某是知道汝等的,沒幾日好活了,你們的家主勾結僭晉已經被殿下所囚,等征東將軍回來就要砍頭,嘖嘖嘖,倒是有這般多的財帛,不多時便是我輩的了!”   周圍守城的羯兵聞言都大笑了起來,不時還傳來幾聲怪叫。   家臣聞言目光微微一寒,主辱臣死,作為主戰派自然極為剛烈之人,聽到一個小小的羯兵都敢辱沒主家心中自然是殺意頓起,但旋即又壓製了下來,大事在前,容不得意氣用事。   “將箱子都卸下來,我等要仔細盤查!”   羯兵見家臣沉默不語心中頗為無趣,旋即用長戟捅了捅馬車上的箱子命令道。   聽聞此言,幾個押送的部曲都悚然變色,這些箱子隻有三成是財帛,其餘裝的全是刀槍劍戟,隻要一開箱,一準立馬露餡,念及如此,已經有部曲以手按劍作戒備狀,隨時準備與這幾個羯兵火並。   “怎麼?不行?”   羯兵見幾人不動,甚至還有些人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自己,殺氣已經溢於言表,瞬間警覺起來,周圍幾個羯兵也都紛紛將長矛放平,笑容也收斂了起來,儼然已經是準備廝殺,氣氛一時緊張到了極點。   “將軍說笑了,如何不行?”   家臣反應很快,立刻臉上堆笑拉住了渾身繃緊的羯兵,然後露出了“和藹”的微笑解釋道:“將軍是知道的,這些財帛都是奉送於樂平王,這開箱盤查自是無妨,就是怕萬一短了斤兩,樂平王怪罪下來......”   “爾是覺得我等會拿你財帛嗎?”羯兵聞言大怒,周圍的羯兵也都目露兇光,仿佛隨時要撕碎這些漢兒一般。   “將軍言重了,仆自是相信將軍,就是怕到時候樂平王追究下來牽連將軍受了無妄之災啊。”   家臣立馬開口緩和氣氛。   羯兵聞言這才神色稍緩,緊繃的氣氛才有所緩和。   “將軍是知道的,殿下素來喜愛奇珍異寶,這次我等奉送的不少頗為脆弱,若是盤查時磕碰到,以至於珍寶損壞,殿下難道不會以此罪將軍嗎?”   家臣循循善誘的說道。   果然聽到此話,羯兵頓時一震,作為石苞的麾下他是太清楚自家這位大王是個什麼鳥德行,可以說凡是能想到的缺點都可以往他身上走一遍,貪財好色,吝嗇殘暴幾乎就是他的寫照。   在他麾下當兵,稍有不順意就是重罰,或是笞杖加身,或是吊起來凍餓,更有甚者直接斬殺的也大有人在,在這一點上,羯漢倒是難得平等,石苞殺人可不管你是胡是漢。   此番楊氏進奉財物,若是不經他們手出了問題,那是楊氏的責任,萬一經了他們手出了問題,楊氏到時候倒打一耙,按照石苞的性格隻怕不問青紅皂白先殺兩個經手士卒再說,想到這裡,羯兵心中頓時毛骨悚然。   “行了行了,汝等進去吧。”   想清楚利害,羯兵便如同看瘟神一般生怕碰著楊氏車隊一下,連忙催促著楊氏快些進城。   “記住了,汝等可沒有碰這些財帛,若是出了問題,那是爾等一力承擔,自與我等無關!若是膽敢攀誣我等,便殺爾全家!”羯兵著急忙慌的放楊氏入城,還不忘警告道。   “將軍寬心,自不會有紕漏的。”   見羯兵放行,家臣也是送了一口氣,他是生怕這些羯兵一根筋非要盤查,到那時隻怕也隻能魚死網破了,如今羯兵既然放行也算是有驚無險。   經過這一次波折,楊府的車隊不敢怠慢連忙催趕著馬車往長安城中去了,一進長安便快速駛入楊翀安排的落腳的地方,將武器甲胄以最快的速度卸下進行藏匿,幸虧石苞兵力不足,城中守備極為空虛,也讓楊氏眾人得以從容卸貨。   卸下刀劍武器後,便又立即再將財帛裝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朝著長樂宮駛去。   看著楊氏奉送的財物石苞很滿意,沒想到一根手指的功用倒是這般大,聽說楊氏如今主政的是楊渠的大兒子,一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隻怕看到他爹的手指尿都被嚇出來了吧,難怪這次辦的這般利落。   石苞甚至還充滿惡意的想到,不若再剁楊渠幾根手指下來送回去,或許還能提高一下自己斂財的效率,當然最後石苞還是沒有這麼做,就楊渠現在的情況,再剁兩根手指怕是人就沒了,這顆搖錢樹可不能倒啊。   石苞很滿意,楊翀也很滿意,這次送禮可謂雙贏。   得知城門口的驚險過後,楊翀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懸,若是當真被發現,隻怕計劃頃刻就會破產。   也幸虧家臣的機智才讓楊氏躲過一劫,對於這種能辦事的家臣楊翀當然不會吝惜賞賜,當即命人取來楊渠平素最喜歡一株珊瑚贈給了他。   家臣見禮物貴重本還想推辭,楊翀卻執意要送,不僅送財物,還選了兩個容貌姣好的侍女一並送給了那家臣。   這既是送禮也是拉攏,家臣若是收了,那便是楊翀一條船上的人了,就算楊渠日後回來,家臣也隻能跟楊翀站一邊,在豪門待的這一年楊翀在暗中學習他所看到的一切,手段自然也變得愈發毒辣了起來。   家臣推辭不過,他也清楚這是楊翀的拉攏,不過看如今的形式,就算楊渠回來了,隻怕想要拿回楊氏的控製權都是在癡人說夢,於是隻能咬牙叩首,接受了楊翀的贈予。   看到對方這麼識時務,楊翀也滿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