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1槍,可夠狠?(1 / 1)

李晉的左手,在金水河邊,被那細長的天理軍所放的飛鳶灼傷,一直都給服備營的醫師用白巾裹簾包紮著,可偏偏,就在今日,這包紮手腕的裹簾,出現在了玄醫局。並由公孫熒親自交給了太子。   這一幕全被剛從後院走到中庭的李晉看得清清楚楚。   他第一反應是異常的錯愕,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一切。   看看太子手裡的裹簾,又抬起自己光禿禿的左手,委屈、憤怒都還沒來得及湧上來,隻覺得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然後是尷尬,被當眾脫了褲子般的尷尬。   這是誰的手,快拿走!   就算你們要讓我背鍋,拜托能不能背著我,非要當麵讓我難堪?難道我就那麼不值一提?   接下來便是疑惑,這白絹布裹簾,昨夜我依小熒吩咐洗澡更衣後,見傷口基本愈合,就取下放在房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公孫熒!隻有可能是公孫熒!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是她早有安排。   想到這,便是憤怒,那種背叛的憤怒。   公孫熒,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你,你居然陷害我?   好好好,我把你當朋友,你拿我當棒槌。   塑佛塑形難塑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可真是錯付了你。   用完就廢是吧,這一波操作,真的溜。   不過,你用得著這麼處心積慮嗎。   第一步,你給我上藥,讓我傷口恰好愈合,   第二步,你特意告訴我要沐浴更衣,讓我不經意取下裹簾。   第三步,你謊報失竊,讓太子上門查案,調虎離山。   第四步,你假裝與太子吃茶聊天,穩住我們,再派人到我房裡偷出裹簾。   第五步,你安慰太子,假意想起,還說什麼天理軍‘倉皇逃竄’時失落的證物。   可以啊,公孫熒,你這五步蛇夠毒啊。這一環套一環,嚴絲合縫,防不勝防啊。你這是謀定天下諸葛再世啊。   還真是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不是,你有這般謀略,乾掉梁王取而代之,效法周武,當個女皇,不香嗎?乾嘛這麼處心積慮就為了陷害我一個小小的執紅衛?   有這個必要麼?就為了讓我見識人心險惡?就為了給我上一課?   現在好了,私通天理軍、夜盜玄醫局,哪個都是死罪。   按理說,李晉此刻應該萬分恐懼才對,可這一次,他的憤怒卻遠遠壓過了恐懼。   太子也沒想到公孫熒突然拿出這麼個東西,接過裹簾,臉色鐵青,隻說回去查,就算李晉和杜沖走過來,也沒有揭穿。   太子也真是苦,表麵上要裝的波瀾不驚,心中卻一萬匹駿馬奔騰。   太子能怎麼說?跟玄醫局這漂亮的總使說:是的,這是我手下的人丟的,昨晚來你這兒偷東西,喏——就是這個有兩枚武機印的執紅衛?   這不是打臉麼?!   自己的人,偷了別家的東西,然後裝模作樣上門來查,還坐了那麼久。   太子不能說,隻能強忍著憤怒離開。李晉也強忍著憤怒,一起向玄醫局外走去。兩人後麵跟著一個不知情的杜沖,還有裝作一臉無辜傻白甜的公孫熒。   四人一言不發,一切美好毀於一旦。   李晉拳頭捏的青筋爆起,隻瞥見公孫熒若無其事的淡漠,憤怒就更加出離!   好你個公孫熒,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拿我獻祭是吧。   就這樣。   穿過一排排不茍言笑正在玄生的侍衛親軍,太子一行人走出了玄醫局。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如果你認為太子的憤怒,隻是家裡出了內鬼,那你可就把這事兒想的過於簡單了。   太子急於到玄醫局查案,表麵上看,是為了破獲天理軍,可哪朝哪代還沒有幾個反賊呢?實際上,太子是有更深層次的想法的。   以史為鑒,儲君無法順利繼位登基的先例,不勝枚舉。   遠有秦時扶蘇,近有隋時楊勇,更莫說玄武門之變的李建成。   身為太子,在登基之前,一定要充分地立信、立威,不然能否活到先皇駕崩,都是問題。況且,就算先皇駕崩,自己繼位,那立威不夠,黨羽不豐,也必然無法服眾,危機四伏。   而沒有一個太子的危機,就隻是當不了皇帝這麼簡單,是要送命的。   如今的玄醫局如日中天,如果自己的武機局能夠壓玄醫局一頭,那無疑也是壓了衙府司軍一頭,為自己儲備了政治資本,樹立了威信,也為今後繼位登基打下了基礎。   玄醫局屢次被天理軍光顧,其實正是太子揚名立威的天賜良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能夠在查辦案件中發現對玄醫局不利的線索,從而製衡玄醫局,亦或是讓玄醫局迫於安全壓力依賴武機局的庇護,那正是太子殿下求而不得的結果。   如果換成父皇,也一定會這麼想。   可問題是玄醫局願意就範麼?   年輕的太子畢竟年輕,一個回合下來,自己力壓玄醫局不成,反倒差點出糗。如果公孫熒知道裹簾是李晉的東西,當麵揭穿,那武機局出了內鬼,豈不是讓自己顏麵盡失,以後還如何服眾?   本想著能收獲一些“資本”,卻沒想到收獲了一枚“內鬼”。   足見太子對李晉的憤怒。   玄醫局當然不願就範,雲淡風輕、勝天半子,而且,隻用了一條小小的裹簾。   太子出門,登上車輦,氣哄哄地坐定,見李晉跟來,突然開口說道:“李晉,你與我同乘!”   “走!”盡管刻意壓製情緒,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太子的異常。   一路上,他麵色如鐵,一言不發,隻死死盯著李晉。   如果他不是太子,一定會撲上來剝了李晉的皮。   這目光,讓李晉的恐懼這才漸漸湧了上來,慢慢蓋過了憤怒,也讓他從未這麼深刻地理解“如坐針氈”這個詞的含義。   可憐的李晉,就在剛才,還左一個小熒,右一個姑娘,左一個裊裊,右一個端莊,沒想到,舔到最後一無所有,不過是公孫熒與太子鬥法的工具。   就這樣,在六神無主的渾渾噩噩中,李晉像一具離魂的僵屍一般,哆哆嗦嗦,被太子領回了緝衛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