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幕後勢力(1 / 1)

嘉和紀事 四時清 5260 字 2024-03-18

“鄭將軍,可從昨日所抓之人口問出些什麼?”盧明遠想起昨夜的抓捕行動,隨口問道。   鄭榮身子微微一頓,心想果然還是逃不掉,隻能硬著頭皮說:“這……的確是問到一些東西,不過……”   他邊說邊看向胥琰,神情有些尷尬。   胥琰識趣道:“看來這裡麵有些事是我不能聽的了,也罷。鄭將軍既承諾過會將我送到齊京,我便信你。至於這些事情我就不摻和了。”   說完便沖盧明遠點了點頭,隨後乾凈利落地轉身離開。   胥琰走後,盧明遠看著鄭榮沉聲問道:“是不是這背後之人身份特殊?”   鄭榮臉色一整,肅聲道:“是,那兩撥人牽扯到的兩家勢力分別是承恩候府和靖寧侯府。”   “嗬!怪不得你要支開胥琰。這裡一個是嫻妃娘家、五皇子的外家,一個是馮貴妃娘家、七皇子的外家。被兩個炙手可熱的太子候選人的勢力盯上,這要是讓北漠人知曉不知道他們是會惶恐還是竊喜。”   鄭榮苦笑著說:“盧小將軍,您行行好,這時候就別說這些怪話了。您給個主意,拿這些人該怎麼辦才好。”   盧明遠哂笑道:“怎麼,知道這是燙手山芋就不想拿了?你們鄭氏何曾真正怕過皇室,別說區區兩個無權皇子,就是當今陛下鄭氏不照樣無所畏懼?”   鄭榮忙道:“此話可萬萬不能亂講啊!鄭氏忠君愛國舉世皆知。”   盧明遠不耐煩道:“算了,我不與你糾纏這些。你可問出他們盯上胥琰的目的是什麼?”   “這……”   “有什麼可猶豫的,說!”   鄭榮麵帶難色,回道:“靖寧侯府的人說胥琰殿下入京談合作乃是利國之事,擔心路上有歹人作祟,便一路尾隨暗中保護。承恩候府的人卻說胥琰殿下入京是北漠陰謀,為了大齊安寧,必須將他們擋在齊京之外,最好取了他的首級祭奠北境死去的將士。”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們是哪來的那麼大臉在乾元殿的老大人們之前就給胥琰入京之事定性,還派人前來保護或暗殺?   盧明遠怒極反笑,“真難為這承恩候府和靖寧侯府如此為大齊著想啊?鄭將軍,昨晚那些人可是為家國大義而來,你帶人拿下他們豈不是成了大齊的罪人?”   鄭榮聽他這話心中無奈至極,到底是誰傳出的話說定國公府二公子氣度豪邁,爽直大氣?眼前這個將陰陽怪氣進行到底的人跟這些能沾上一個字嗎?   “盧小將軍,算我求您。能不能出個有用的主意?”鄭榮苦著一張臉哀怨道。   “這種事你不應該去信問你家統領嗎?再不濟你也可以去鄭氏老宅求助。我不過是一個僅有虛職在身的閑人罷了,可插手不起這等大事。”   自從祖父蒙冤獲罪,盧明遠對大齊朝堂尤其是皇室的印象就一落千丈,所以對此事他是真心不願插手。   鄭榮心急道:“盧小將軍,說起來您身上也流著鄭氏的血。此前無論是在流放路上還是在礦場中,我家統領可沒少看在姻親的份上明裡暗裡幫忙。您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家統領卷入到奪嫡之爭中嗎?”   盧明遠知道鄭榮受出身所限,對於很多事情隻知其表,難觸其理。因此雖然惱怒於他說的這番話,卻並沒有跟他在這種事上爭辯。   隻是冷聲道:“你家統領能一路青雲直上,達到今天這種成就,除了鄭氏的少量資源外,靠的更是他自身的硬實力。他在下決定送胥琰入京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可能會卷入到齊京的渾水中。”   鄭榮驚道:“啊?您的意思是我家統領並不在意卷入到齊京的鬥爭中?”   “哼!在波雲詭譎的朝堂上攪風攪雨一向是你們鄭氏這種世家的拿手本領。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又不是鄭子清,乾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盧明遠說完便轉身離開,言盡於此,他已經仁至義盡。   “盧小將軍,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話說了半天,這不相當於啥都沒說嘛!   鄭榮反復回想兩人之間的對話,也就“乾好自己的事”算是對他的建議。可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想了好一會兒,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有盧明遠說鄭子清心中有數在前,他也沒那麼擔驚受怕。索性不去想這些糟心事,安排手下將士趕快收拾行李準備繼續南下。   跟鄭榮分開後,盧明遠腳步一轉直接去胥琰那兒了。   胥琰見到他有些驚訝:“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盧明遠坐到他對麵,先是喝了杯胥琰親手遞來的茶,然後回道:“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兩個蠢兒子在周圍人的攛掇下搞些小動作,期望能在老父親那裡贏得更多的關注罷了。隻不過,他們的這位老父親可不是常人,十幾年來鮮少露麵,卻把一大家子仍然控製得牢牢的。”   他這話說的隱晦,但胥琰卻能聽明白這個中深意。   那兩個蠢兒子說的應該是大齊目前碩果僅存的兩位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老父親自然是大齊當今皇帝了。   說起來,這位大齊皇帝的經歷也堪稱傳奇,胥琰在北漠時也有所耳聞。   五十餘年前,這位後來的皇帝在大齊平郡王府後院一處不起眼的偏房裡降生。   他父親平郡王雖才智平庸,卻是大齊蕭氏皇族中少有的多子多福之人。   他出生後排序第九,生母又出身不高,所以平郡王對她們母子二人的關注少得可憐。   不過,幸而他的生母雖學識不多卻明事理、辨是非。她目光長遠,不惜傾盡一切,不放過任何機會來培養他。   他也爭氣,文韜武略樣樣不輸其他兄弟。隻是隨著他年歲漸長,生母地位有限,對他的成長再難增添助力,隻能如他所願讓他外出遊學。   也是在這段時日,他遇到了當時懷才不遇、窮困落魄的潦倒書生韓競,結交了意欲擺脫宗族束縛、懷揣衛國安民理想的熱血少年盧鬆毅。   他們雖出身懸殊,卻誌趣相投,成為摯友。相互學習,共同成長,情誼漸深。   時值太宗皇帝在位,他休養生息,勵精圖治,在他治下大齊國力漸盛,在北漠和西戎兩個強敵的重壓下終於能喘口氣來。   但不幸的是太宗皇帝子嗣單薄,到暮年時最後一個兒子也因病身亡,且這些逝去的皇子並未留下血脈,導致皇室嫡枝絕嗣。   無奈之下,太宗皇帝隻得從子侄中挑選嗣子。此時,他的侄子已故平親王之子,也就是當時的平郡王,這個擁有眾多子嗣的富貴閑王便入了他的眼。   一番調查之後,太宗皇帝發現平郡王雖能力平平,但性情寬和,虛懷若穀。最重要的是他兒子眾多,且大多能力出眾,堪為皇室典範。   多番思量之後,太宗皇帝下旨將平郡王立為嗣子,很快又因漸感身體不適將其立為太子。   冊立太子後不過三個月,太宗皇帝駕崩。平郡王登臨帝位,成為大齊第三任皇帝,在位十五年,是為齊順宗。   順宗皇帝即位後,他由原本的郡王之子一躍成為當朝九皇子。身份的轉變導致他再也不能如之前那樣自由自在,隻能隨順宗皇帝遷居皇城。   韓競和盧鬆毅也很快各奔東西,各謀前程。此後,韓競終於在寒窗苦讀二十年後進士及第,入朝為官。盧鬆毅也隱姓埋名,在北境涼州邊軍中殺敵製勝,嶄露頭角。   而受困於皇城內的九皇子每日麵對野心勃勃的兄弟們卻過得極為艱難。   他的父親順宗皇帝在治國理政方麵見解有限,朝政多由乾元殿內的老臣把持,便是新年號“慶寧”都是當時的兩位排位靠前的相爺定的。   乾元殿內的朝臣背景繁雜,但大致可分屬世家、寒門兩大陣營。他們大多時候都是相互對立、相互攻擊的狀態。順宗皇帝往往在其中來回調停,才能讓朝政順利推行下去。   世家大族由於為大齊的立國作了頗多貢獻,太祖皇帝給予了它們諸多優待,導致一些世族養成了高高在上、無所顧忌的行事作風。雖然後來太宗皇帝一度將他們的勢頭打壓了下去,但到了性子軟弱的順宗皇帝繼位,一些世家看到了機會又借機抖了起來。   世家勢大,順宗皇帝不得不多有忍讓。他下麵那些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皇子們卻不能忍受,誓要將這些不可一世的世家打壓下去。   有了壓力,那些舊都世家便抱起團來與順宗朝的皇子們鬥智鬥勇。雙方你來我往,各種計策層出不窮,將朝野內外搞得烏煙瘴氣。順宗皇帝幾次彈壓都效果甚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種混亂甚至影響到了大齊各州的安寧。很快,北漠從中看到了機會,伺機發動戰爭,北境三州瞬間陷入重重戰火。   尤其是涼州,同時麵對西戎和北漠,顧此失彼,捉襟見肘。被北漠侵入之地最多,百姓傷亡、流離失所最重。   因為此事,順宗皇帝發了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火。將在朝堂上蹦的最歡的一些朝臣抄家滅族,不顧舊都世家的激烈反對強行收走了大齊太祖當年賜給一些有功世家的丹書鐵券。   更是毫不留情地把幾個為了野心置百姓安危於不顧,在北漠進犯之際仍撥弄權術的皇子貶為庶人。   一時間,朝堂為之一肅。   那場風波牽連甚廣,自大齊立國以來,從未有如此多的宗室權貴、世家貴胄在一夜之間從雲端跌入穀底。許多人或主動或被動地卷入其中,不幸殞命。   那一夜的大齊新京血色彌漫,也讓世人再一次見證了什麼叫“天子之怒,流血千裡”。借由這場被後人稱作“慶寧朝爭”的風波,順宗皇帝也終於有了身為大齊皇帝的威嚴。   此番風波下,九皇子這樣不爭不搶卻又能在朝會上言之有物,為解決北境危難提出可行建議的皇子終於被順宗皇帝看到。   也是從此時,九皇子、韓競和盧鬆毅三人開始相互扶持,逐漸在風雲變幻的大齊朝堂站穩腳跟,並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大齊的權利巔峰接近。   在北漠與大齊開戰的第十年,順宗皇帝的身體終於在每日勉力支撐朝政的壓力下垮掉。在一日上朝時暈眩倒下後,便再也沒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