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道長氣定神閑的看了看白無常,流露出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白無常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一群婦人將阿花嬸子勸了回去。阿花嬸子去洗澡時,這群婦人就坐在她家堂屋聊起今日的險情。 “今日多虧了道長!” “還有我們養的牛!” “要不今年牛過生日,我們還是給它過個生日吧!它說不定是我們村的福星!” 一群人都贊同九月給牛過個生日。但談到如何過,起了爭執。因大家忽視這位八十老嫗的提議,她假裝無意將桌上一鐵盒推到。哐嘡一聲,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是一封飄落出來的信。 “阿花的信,怎麼在她家裡?” 一群人蜂擁而至,來到了阿花家。 “阿花,我們在你嬸子家,發現了給你的信!估計是你爸媽來的信,你快念念!” 啟明道長將大夥兒攔了出來,因為從信封上看,信不是阿花爸媽的,再說已過半月之久,也不在意多等一日。因為剛剛才經受一場災難,阿花和她奶奶都需要靜養。為了給倆婆孫補補,清虛道長牽著牛上山,一邊放牧一邊采點草藥。 道醫就是道醫,一碗湯藥下去,兩人就緩過勁來。在藥物的作用下,夜晚睡得很是安穩。今夜的白無常沒有來,林槿宇終於可以躺在床上睡個好覺。第二天天不亮,老婦人就起來忙碌著。 “嬸子,快開門呀,快開門!” 大夥兒都被重重的敲門聲給吵醒了。林槿宇麻溜的爬起來,先老婦人一步打開大門,一看正是昨日被自己追到田裡的女人。 “嬸子,弟弟弟妹回來啦!” 老婦人聽到兒子兒媳回來了,很是高興。 “他們到哪兒了?” “剛看到在村口,這會兒估摸要到家了。” 婆孫倆趕緊的迎了出去,三年未回家的孩子倆回來了。林槿宇則站在一旁,仔細打量著那女人。他隱約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回來前怎麼不來封信呢。這倆孩子真是的!” 老婦人嘴上雖然埋怨,但臉上早已笑開了花。阿花則傻嗬嗬的笑個不停。遠遠的看著一男一女背著背包,朝著他們走來。 女人急忙招呼著那一男一女,往這邊走。走近一看,根本不是阿花的爸媽。老婦人臉上有些不悅。 “嬸子,你不是說我爸媽回來了嗎?人呢?” “嬸子什麼時候騙過你!” 隻見這一男一女從包裡掏出兩個瓷罐子,小心翼翼的放到老婦人和阿花麵前。 “這就是弟弟和弟妹,嬸子!” 老婦人氣得臉鐵青,開口就把那女人狠狠的罵了一頓。阿花則直接抓起柴火,一塊接著一塊的朝女人扔去。那女人趕緊的逃跑了。在一旁的林槿宇,也忍不住跟著破罵幾句。 那一男一女見清虛道長出來,趕緊走到道長身旁,麵對如此狀況,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原來阿花的爸媽在半個月前出了事故,工廠爆炸起火身亡。處理組寫信讓家屬到現場處理。 劉棟梁家從頭至尾都是那個遠房堂哥劉柱出麵處理。如今什麼都處置妥當,劉柱遲遲不肯領骨灰。處置組根據劉棟梁家地址,將骨灰給送了回來。 聽到這男女的講述,老婦人和阿花說一百個不信。啟明想到昨日村裡人從劉柱家找到的信,趕緊找出昨日那封信,裡麵真的是讓家屬到現場處置後事。 老婦人和阿花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倆人一並暈了過去,幾人趕緊將兩婆孫搬到床上,清虛道長施針營救。啟明一見是急火攻心,趕緊到廚房熬藥。 那報信的女人就是劉柱的媳婦。林槿宇趕緊追到那女人家裡,發現竟然人去樓空。 原來劉柱媳婦故意扣下信,為劉柱爭取時間。賠償款一拿到手,劉柱就先處置組一步溜回村,打算半夜將媳婦接走。誰知昨日媳婦受氣,她將這筆賬都算到了婆孫頭上。她為了出這口惡氣,故意守著處置組人來,故意惡心婆孫倆。 林槿宇將啟明拉到一邊,問他可有什麼法子追蹤劉柱兩人。啟明給了他一道符咒,讓他帶著符咒到劉柱家轉一圈,然後點燃符咒後,他就可以感知到劉柱兩口子的蹤跡了。 清虛道長認為眼前的事,比追劉柱兩口子更為重要。他阻止了林槿宇。老婦人和阿花都已經醒過來一陣子,但她們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現實。 半夜,老婦人敲響了道長的房門。畢竟在她這把年紀也經歷了不少生死,自然也恢復得快一點。 “道長,兒子媳婦的後事,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們?但我沒能力給你們足夠的香火錢。” “老姐子,您不要擔心,有無香火錢我們都會幫您處理好。” “道長,我命苦呀,怎麼死的就不是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婆子。老天爺不開眼吶!” “老姐子,節哀!你想想你的孫女,還得靠您,是不是?您一定要好好的。” 老婦人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流。 “老姐子,你把兩孩子時辰給我,我和徒兒上山看地去。” 老婦人口述,啟明將一家三代的八字都記了下來。 “老姐子,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還有更多事要處理。” 聽完清虛道長的話,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走了。 三人將一家三代的八字鋪到床上,反復的推算了,可無論從哪個人八字推,兒子兒媳都不應早亡。清虛道長和啟明臉色很是不好。 “會不會算錯了?” 都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可林槿宇這個外行,連熱鬧都看不懂。他的這句話,差點引來啟明的一頓揍。 “啟明,你明日負責準備法事要的器物,林槿宇同我上山堪輿。” 一早,林槿宇同清虛道長翻越了附近的山,隻見清虛道長一會兒看看羅盤,一會兒又沿著山脊上下移動,像是在測定位置一般。反復測定了好幾個位置,清虛道長定下了埋葬之地。 “這家人,承受得起這樣的福地。” “家庭頂梁柱都死了,剩下的老小,哪來的福氣!” “這家積德九代,她家孫女未來不可估量。” 聽到清虛道長這麼一說,林槿宇連連搖頭又嘆氣。畢竟道長隻是遊走人間,沒有正真生活在這個社會裡,他哪裡知道這個社會的現實。 “道長,在現代這個社會,一無錢二無權,三連家族人脈都沒有,能成什麼事呀!這小女孩能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畢業後找份穩定工作,成為普通上班族,最後在城市上紮根,已是她的最高限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夏蟲不可語冰,三季人的悲哀!現在人不信因果。” 林槿宇不好反駁清虛道長的觀點,因為他也是死後才相信所謂的因果。而那些沒經歷過的人,要怎麼相信?讓他們都死一次,再活過來嗎? 按照當地習俗,吹吹打打辦了三天,葬禮上白無常現身一次,看了一眼清虛道長,然後帶著阿花父母的靈魂走了。 曲終人也該散。三人也向老婦人告了辭,踏上尋找清曠道人之路。 “啟明,事情打聽得怎麼樣?” “師叔,說是廠裡沒有配齊保護用品,強令員工冒險作業,然後造成事故。事後協商,一人賠償了十萬元。” “什麼年代了,一條人命就值十萬!” 林槿宇覺得肯定是劉柱吃了一大截,正常賠償不會這麼少。可啟明打聽到,確實隻賠償了十萬,因為廠裡沒有給員工購買保險,老板投資又被人騙了,身無分文。說這些錢還是老板的父母掏的棺材本。 “真他媽缺德,連員工保險錢都摳!” “你以前給員工買了嗎?” 啟明的一句問話,將林槿宇徹底釘在了恥辱柱上。他同這老板半斤八兩而已。林槿宇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我們去追劉柱吧!婆孫倆還靠這錢過後半輩子呢。” “人,各有各的宿命,不要過多插手別人的因果。又不是國運所致,不該死的竟然死了。看來,有些綱紀在崩塌了。” 清虛道長輕飄飄的幾句話,卻猶如千斤巨石般壓在大家心上。恒戰重置的時間軌跡,有些偏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