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港北麵,龍雀軍團總部。 黑色的運輸直升機在穿過密林後降落,偌大的停機坪上奔走著身穿作戰服的地勤人員,揮舞著信號燈為直升機的降落引導位置,直升機在飛行員的操作下緩緩下降。停機坪坐落在山頂,遙望著不遠處的城市,下方是水流湍急的瀑布,背麵緊挨著安全港的電磁屏障邊緣,處在對抗智械的最前線。 降落後,宇承誌被兩名戰士押送出來,他的雙手被反銬在背後,戰士按著他的肩膀前進。 宇承誌有點不明所以,他被軍團的搜救隊救起後,向他們透露了關於第三代智械的信息,以及它們能夠擬態成人形的信息,說完後僅僅過了幾分鐘,就有幾名軍團成員圍了上來,在直升機裡就把他給製服並拷了起來。 現在有點想明白了,這之前他還一直處在重獲新生的驚喜中,當時有點神誌不清,原來是他透露出來的信息讓軍團的人認為自己也可能是擬態成人的智械,這有點冤枉了,自己是什麼東西我自己還不清楚嗎?看來待會有得解釋了。 在他旁邊還有另一批隊伍走出來,隔著一片空地與他們一起往同一個金屬大門走去,令人驚訝的是這批回歸的隊伍人員齊整,且武裝森嚴。 宇承誌被一路押進總部裡,龍雀軍團總部建造在山體內部,裡麵駐紮了軍團的各個部門,由寬敞的通道連接各處,四通八達,燈光晃亮。宇承誌在眾人驚疑的注目下被押送進了禁閉室。 禁閉室與常人認知的小黑屋不太一樣,這裡100平米大,空曠且黝黑,聲音被完全隔絕,禁閉室裡什麼都沒有,據說這裡最初建造時是為了監禁智械用的,裝有便於監視的觀察窗,可現在隻有宇承誌被扔在了這裡,像被棄置在倉庫的廢品。 宇承誌覺得自己在這裡麵呆了很久,他站累了就坐下,最後直接躺在了地麵上,地麵是冰冷的鋼板,刺骨的寒意讓他昏昏欲睡時又保持清醒,時間在他的意識上已經失去了概念,隻是覺得很漫長,周圍一片空幽和靜寂,隻有心跳聲與自己相伴。 漫長地等待過去,終於有光落了下來,頭頂的聚光燈匯聚他的身上,就好像在一片安靜黑暗的舞臺上出現了光,等了許久的角色終於上臺表演了,而現在就是他登場的時刻。 兩米高的上方,觀察窗裡一個女人站近窗前,身影威風凜凜,帶著冷漠的眼神俯視而下,令禁閉室裡仿佛冰封。 宇承誌隻覺得寒氣逼人,身體裡油然地升起一股冷意。他見過這個女人,在這次行動的動員大會上,她用激昂地語氣振奮著所有人的士氣,舉手投足間盡顯器宇軒昂,所有人都在那場大會上備受鼓舞,隻是從結果來看並不那麼令人滿意。仔細一看,她還是帶領那批人員齊整的隊伍的人。 “我是這個安全港,龍雀軍團的總負責人,莫文硯。”禁閉室的擴音器裡傳出那個女人頗具威嚴的聲音。 “第三行動隊隊員,宇承誌。”宇承誌回應。 “很好。”莫文硯說,“審問並不是我負責的工作,但是有些疑問需要我親自來提出,希望你誠實回答。” “知無不答。” “首先,請你復述一遍在本次行動中的經歷。” “第三行動隊接到的任務是搜索天川十字路口附近的區域,由王安帶隊,隊員組成有我、高勇剛、鐘婉儀、張越,後麵這三個人負責大廈內的搜索,隊長和我負責周圍的公路。我們兩個大概在下午16點左右遇襲,敵人是擬態成狴犴的智械,在摧毀其核心後使其癱瘓,但隊長身負重傷,我與他撤離至大廈內的倉庫。” “由於搜索任務接近完成,我行動隊準備退出搜索區域,便立即召集其餘隊員,但是來集合的隊員中隻有張越,此時我和隊長均發現其為新一代的智械,隻是擬態成人形,從對方的語言判斷,高勇剛和鐘婉儀隊員已經犧牲。在與其進行一番惡戰後,隊長犧牲自己為我創造反擊的空隙,我摧毀其核心僥幸存活。” 宇承誌悠悠地講述,話語中的一些畫麵還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最後那一剎那他從樹上落下,將匕首刺入對方眉心後,對方露出的猙獰且扭曲的麵容依然讓他心驚肉跳,這段記憶也許將長期存放在腦海,像惡夢般常縈繞在他的視線裡。 觀察室裡的人沉默著,對這段講述不置可否,也許是對人形智械太過震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以往遇到的智械從未出現過人形,在它們的底層認知中,人類是脆弱的象征,無法給它們帶來極具破壞力的力量。這次的擬態人形智械出現超出了許多人的認知和預料,包括宇承誌。 “你確認自己所說的話嗎?”莫文硯突然問。 宇承誌聽到後有點懵了,自己已經將所有經過完整地說了出來,而且這經歷總讓人感到難過,就好像已經好點的傷口又把瘡疤給揭開重新去看,他與其他隊員們的相處時間說不上長,但仍有些感情在,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自己的身份嗎。 “我確認……而且我得說明一下,你們對我的懷疑根本就是無中生有,你們在用冷漠的話語愚弄我對他們的情感。”宇承誌壓抑著自己的難過,輕聲回答。 那幫在觀察室裡的人顯然不會介意去揭露他人的瘡口,也不會去聽宇承誌的任何解釋,後來軍團長又問了許多問題,關於王安,關於他的那些隊員,關於宇承誌所熟悉的與他們相處的每個日子,當一邊回憶他們的模樣一邊去講述的時候,原本內心的難過就更沉重幾分。 直到她說出了那個名字,宇承誌變得麵目猙獰起來。 “宇文翰……” 似乎已經多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晟智實驗室的總負責人,造成智械危機的罪魁禍首,宇承誌和他妹妹的父親,宇文翰……他們的童年因為這個名字受盡了謾罵和暴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們想要擺脫他,可這個名字卻總會像夢魘一樣糾纏上來,似乎那天父親在他的身上種下了某種因果,往後他們要因此承受輪回之苦。 “你的父親有偉大的想法,隻是碰到了生命不可逾越的墻壁。”莫文硯說,“據調查,你的父親在危機爆發當天曾有挽救人類的想法,他把拯救危機的力量留給了你,從你的體檢報告來看,可以確定就藏在你的體內,軍團甚至為此發放了特別通行證,隻需對你的行為進行評估。現在我想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宇承誌沉默了一會,果然不得不談到這個問題,他思考了一下說:“這是我後來了解到的信息,這是一種實驗階段的金屬轉化劑,會讓人體骨骼向金屬結構轉化,用來對抗完全金屬化的智械,遺憾的是配方和數據已經完全丟失,隻有我的體內有這個樣本。” “這似乎毫無意義,尤其是在麵對你談到擬人智械上,這股力量起到的作用十分微小,對嗎?”莫文硯斷定地說。 “是的。”宇承誌承認,在麵對那個擬人智械時他也不過是僥幸生存,他無力地苦笑,“也許隻是為了滿足父親的又一個瘋狂的想法吧,而且這種東西正在侵蝕我的身體,它很危險。” 之後軍團長又問及了一些關於妹妹的事情,但都無關痛癢,然後就很快結束了審問,結束後宇承誌依然被關在禁閉室裡,又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來看他,也許是軍團正在評定他所說的話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但現在對於這些事情他都不在乎了,他現在隻想念著自己的親人,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