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奏響,這場節日的氣氛也便空前高漲,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我在人群中似乎格格不入,看著眼前“豐盛”的晚宴沒有一絲食欲。 油花在汁水裡打轉,肉腥味彌漫鼻腔,這裡悶的讓人喘不過氣。 “他要是在這兒就好了。”我小聲喃喃道。 突然間,那股血腥再次出現,我感覺到像是有什麼堵在喉嚨裡,感覺胃裡有東西要噴湧而出。 我捂住嘴撞開人群,從這裡逃了出去。 “嘔。” 我在衛生間中一陣狂吐,可明明我什麼都沒吃,卻還是如此不適。 “惡心。” 我似乎已經幻想到院長與那些媽媽們醜惡的嘴臉,滿是淚水的雙眼瞪得發圓,不自覺的緊握起拳頭,咬緊牙關。 不久,吐到發昏的我拖著身子走了出去,從窗縫闖進來的凜冽寒風瞬間將我吞噬。 壓抑的情緒被寒意點燃迸發,我靠在冰冷的墻壁邊低聲啜泣。 這裡離食堂不算近,喧鬧的聲音都被風聲蓋過了,這也給了我獨處的空間,我迫切地需要這種寧靜。 冷風凍得我渾身顫抖起來,明明身體摸起來溫熱,卻還是冷得不行。 突然,走廊的另一頭傳來門扇“吱呀”的作響,我被這刺耳的噪音嚇了一跳,縮著身子,狼狽地在地板上爬向了能看清走廊全貌的轉角處。 那裡是極大可能有著真相的源頭,地下室的門像是為我準備好般,不知為何大敞四開,我苦苦懷疑的一切很有可能就在那裡能夠得到證實,一切由我來決定,決定是否捅破這薄薄的遮羞布。 我陷入了沉思,一直以來我不斷地自我欺騙著,試圖讓自己認為巴瑞在這個世界上安然無恙,隻要一直活在這個謊言中不去證實什麼他就能夠一直在我的內心裡。 而真的當我踏入那個地方或許將證明,這一切,並非真實,我會陷入無窮盡的痛苦中,而我能做到復仇嗎?我對自己不報以信心,甚至覺得自己搞不好會把命搭上。 茍活嗎?倘若他未能赴約,我也會麵對這個血淋淋的事實,沒有他的未來會是我想要的嗎? 倒不如死了,正如一直以來我所想的那般,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無論理由如何,我都剝奪了人的生命。 思考間,我的腳步已經邁出,我恐懼擔憂,就算此時,我的內心中仍然抱有對巴瑞的僥幸。 通往地下室的路有段極其長的樓梯,這裡沒有燈,兩側的墻壁磚塊突出,骯臟發黑。 越是往下,那股我所厭惡的血腥就越加濃鬱,這讓我本就極快的心跳再次加速,一個踉蹌滾了下去。 好在,我並無大礙,隻是額頭和膝蓋被磕破了皮,看著滲出的鮮血,我的視線有些發昏,但我沒有忘記來到這裡的目的,抬起了頭。 四周的墻壁依然沒有裝修過,偏裡麵的房間傳來流水聲。 我鼓足勇氣,緩步朝著裡麵走去。 一陣血腥的惡臭鋪麵,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個巨大的鐵桌,天花板上掛著幾個裸露白骨還在滴血的軀乾。 再次抬頭,麵前有著另一個走廊,上方的門晃動著,大概前不久才有人離開。 我咽了口唾沫,而一側的場景更加駭人,滿目的殘肢斷臂,幾個頭顱麵部的皮更是被扒下,血肉模糊。 “開什麼玩笑。” 我崩潰地抱住了頭,不禁猛吸一口氣,又被血腥熏到連連作嘔,我捂住嘴蹲了下去。 突然,上方的門被打開了。 來者竟是胖媽媽與一位陌生的男人,我慌亂間躲到了一個櫥櫃裡。 “兒子,這次賣器官拿的錢夠我們離開這兒了。” 我從縫隙中望向兩人,大氣不敢出一口。 “啊?我倒很享受在這做菜的感覺。” “我帶你出了國,給你找份廚子的工作。” “不,我要留在這。” “你怎麼這麼執迷不悟啊,警察還在外麵找你啊。” “我躲在這沒有人看見,母親,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第一次切開人的身體,把他們做成美味的菜,看到孩子們吃下自己的朋友那一刻,我感到如此愉悅,多麼諷刺啊,人類是如此貪婪,如此癡迷享受,當他們知道自己吃下的是自己朝夕相處的朋友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此刻我惡心到了極點,極力回憶著自從巴瑞離開後有沒有吃下過帶有肉的菜。 “巴瑞有力氣,他一定能掙脫的吧。” 我默念道。 “行吧,你再考慮考慮,我先上去了” 胖媽媽似乎生氣了,轉頭就快步走了出去,留下他的兒子一人。 他背對著我,一下一下地磨著刀。 “我要想辦法逃出去,不然早晚會被發現。” 不久,那個男人提著一塊肉離開,我立即借此機會,從櫃子裡爬出來。 可能因為緊張,我被絆倒了,爬起時,當我看到身子正下方的東西,徹底陷入絕望。 那是一枚金戒指,是我當初送給他的那枚,肯定的原因,是那上麵些許熟悉的劃痕。 我呆住了,我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一直以來,自己明明隱約知道真相,卻在無端地幻想著,也許當初告訴他真相,讓他信服,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我能做什麼呢? 我發出戲謔的笑聲,嘲笑自己的軟弱無力。 什麼都做不到,我又一次失去了一切,我什麼,都不配擁有。 這一切是我的罪孽帶來的懲罰吧。 是我抱有幻想潑在身上的冷水吧。 這一切如我意料般真的發生,而我一早就察覺到了。 我發覺了桌子上的那把刀,陰沉著臉,把冰冷的刀麵貼到自己的鎖骨上。 直到那刀鋒逐漸刺破我的皮膚,那股刺痛令我退縮了。 為什麼我要經歷這痛苦的一切? 為什麼? 我走上這條路是為了平靜安穩,是為了脫離他們的陰影,是為了不再痛苦,可是到最後我都未能如願。 為什麼要在我的身邊奪走他? 我在懼怕疼痛,懼怕死亡。 而我哭不出來,笑了起來。 “孩子,你為什麼在這?” 院長出現在我的身後,她的表情恐怖,似乎已然憤怒。 “你知道了一切不是嗎?” 她麵露兇色,乾枯的雙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的搖晃,我手中的刀都被甩到了地上。 她的手越發用力,長長的指甲的嵌入我的肌膚,我掙紮起來,卻無法抗衡一個大人的力量。 她把我推到墻上,我瞅準機會,對著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用力的扯下她的血肉,這才將我分開。 我嘴裡滿是血腥,趁著她吃痛,立即朝外麵跑去。 院長緊隨其後,她手中舉著我丟下的刀,大聲喊叫。 “你這臭狗!” 我能聽見她的高跟鞋不斷踩在地麵上的聲音,且越發急促。 然而跑了沒多遠,我便沒了力氣,在走廊的盡頭回過了頭,此時,院長沾血的麵龐更加猙獰,因為她垂老的身軀與鞋子的原因,她的跑姿像個怪胎,左右搖晃。 我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便孤注一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用盡力氣朝著她狂奔而去。 見我接近,她胡亂揮起刀,卻一個失力,她的鞋跟斷掉,整個身子向後仰去,滑倒了。 我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抓住了她持刀的手。 她的力氣依舊不減,全身都在用力,甚至顫抖起來,雙手努力地推著刀朝我的腹部刺去,但我終究壓在身上,靈活地躲開,幾腳踩向了她的鼻梁骨,因為劇痛,她的手鬆開了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慘叫。 我提起刀,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該殺了自己,我該殺了你們這群混蛋,我要向你們每個人復仇。” 舉起刀,我用盡全身力氣,刺向了她的眼窩。 心跳得飛快,又是那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們!” 我大喊著宣泄憤怒,直到她也如那些被帶走的孩子們完全看不出人樣,我才疲憊的站起了身。 “全部都殺了。” 握著刀,我再次走向前去,見到這群十惡不赦的人就毫不留情地砍去、刺去,實在沒有力氣,就撲在她們的傷口上飲下些許血液。 隻覺得連雙眼都被血液染紅,奔跑的一切像四散奔逃的兔子,我奮力追逐著它們,割去它們的跟腱、喉嚨。 “一起,成為他的陪葬品吧。” 像完全不加思考的機器,做出了每一個動作,癲狂,卻又避之不及。 再次清醒,我已經站在屍體堆上喘著粗氣,似乎終於完全熟悉了這種氣息。 看著血液中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