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暗下,在護士換完最後一瓶藥後,病房裡便沒有再進來過一個人。 我所躺病床兩邊還各有一張病床,不過奇怪的是平日裡據說掛號都得排隊的臨江總院,那兩張病床居然空空如也。 慘白的LED燈光稍有些昏暗,讓這三十多平米大的病房裡,竟顯得很是幽閉冷清。 我現在心中所有疑問都主要集中在楊萬裡的身上,他為什麼會去命案現場?又為什麼能準確知道兇犯就在銀杏大酒店。 “你有睡眠障礙嗎?這是我今晚最後一次巡房,如果你有哪兒不舒服,你就按下床頭上的紅色按鈕。” 護士探進來了個小腦袋,可算是有了點人氣,我連忙叫住了他。 “你先別走,我,我,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護士疑惑的走進房間看向我。 “什麼問題啊?” “呃,呃……” 一時間我也想不出要問什麼,我就是想隨便找個話茬能有人聊天。 “呃,我想問問這病房算是單人間嗎?為什麼就我一個啊?” 小護士眉頭一緊,而我也感覺到我這問題像是有毛病一樣,另外兩張床都擺在那兒,咋可能是單人間呢! “你左邊床上的那位,前天早上去世了。而你右邊床上的這位,今天下午的時候轉入了ICU,目前正在觀察治療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察到了我的表情變化,小護士沖我挑了挑眉毛。 “你一個警察,應該不至於怕這些吧?” 人有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不管我是不是警察,我肯定都不會害怕。 “怕倒是不怕,就是有點無聊,睡了半個月了,估計今晚也睡不著。” “睡不著麼?那我一會把對講機拿過來陪你聊天怎麼樣?” 這小護士倒是還挺貼心的,不過我可不想耽誤了別人工作,還顯得自己那麼矯情。 “不必了不必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醞釀一下睡意。” “行,那燈我不給你關了,等你實在想睡了,床頭櫃有眼罩。” 從這言語裡我聽出了一點不對勁,難道她還真的覺得我怕了? 我剛想狡辯,然而人已經離開了房間。 盯著慘白的天花板,可能是身體太過於虛弱,沒一會一股疲憊感便傳來,我的眼皮慢慢變的沉重。 突然,我的意識變得特別清晰,可我想要移動手腳,卻發現身體上好似壓了千斤重物,讓我動彈不了分毫。 而且一股難以言喻,宛如黑洞般的力量正在拉扯著我的意識。 在那股力量的拉扯下,我感覺如果自己睡著,就會墜入無盡的深淵之中,永遠不會再醒過來。 發不出聲音,使不上力量,隻能靠著虛無縹緲的意識不斷和那股力量相抵抗。 隨著我心底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我的右手突然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所有失控感,和那股奇怪的吸力全部消失不見。 我能聽到自己心臟不斷的震動著,那頻率就像是某款肌肉跑車的引擎。 當我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我摸索著床頭的按鈕,連續且急促的不斷按下。 走廊外突然傳來了很急促的腳步聲,聲音很是雜亂,似乎不止一個人。 我繼續按著床頭的呼喚鈴,可就像是被無視了一樣,走廊外的人並沒有一個人進來。 我翻動身子將手伸向夜燈,可就在這時,我的餘光突然注意到有個人進入了房間。 “麻煩你幫忙開一下燈。”我轉過臉看向他。 可他卻停在了門口的位置,也不往前,也不出去,就那麼站在原地。 我努力睜大雙眼看向他,窗外傳進來的光線並不明亮,我隻能隱約看到一團人影,看不清打扮,更看不清長相。 突然,病房門推開,走廊的燈光立刻照進了房間。 那團人影所在的位置立刻被光亮覆蓋,我瞳孔緊縮,心跳再次加快,因為那地方什麼都沒有。 “奇怪了,燈怎麼關了?是壞了嗎?” 小護士拿出手機打開閃光走到我的床邊。 “你怎麼了嗎?” 我趕緊一把抓住了小護士的手。 “剛才有人進來過嗎?不是,有人出去過嗎?” 小護士左右看了看。 “沒啊,屋子裡就隻有你一個人。” 我慢慢鬆開了手躺回到床上,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道聲音。 “它們時而癲狂,時而低聲啜泣,時而會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但大部分時候,它們會悄悄站在你的身後。” 為了忍住心中的想法和念頭,我強行轉移話題。 “外麵那麼多人在忙什麼啊?我怎麼聽到好多人在跑?是有病人送來了嗎?” 小護士更加詫異的看向了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你聽錯了吧,外麵一個人都沒有。”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是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呃,我覺得應該是你剛剛蘇醒,可能伴有幻聽的癥狀,明天我交班的時候會通知主任,你要不先休息吧?還是,還是你想出去轉轉嗎?” 大半夜的出去轉轉,看來她心裡也有點緊張。 “去哪兒轉啊?” “去徐醫生值班室,我和徐醫生正好在看電視,那邊也有休息的床位,你可以去那邊休息。” 小護士話音剛落,突然又有個人進入了房間。 “你查房乾嘛把燈給關了?趕緊跟我去重癥室,有個病人不行了。” 小護士連忙轉過臉去。 “徐姐,他可能出現了幻覺和幻聽。” “哦,先去重癥室,處理完了那邊,我給他開點鎮定類的藥。” 兩人很快離開了病房,小護士倒是很貼心的沒有關上病房的門,讓走廊的光線可以照射進來。 我拿起床頭櫃的手機,反復按了好幾次,但都顯示電量不足無法開機。 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詭異,就算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腦子裡總是會浮現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和畫麵。 就如同此時此刻,我右手邊病床下麵漆黑一片,而我大腦裡的畫麵,是有一顆披頭散發的腦袋慢慢探出來,頭發下漆黑空洞的眼睛正在凝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