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如此悲觀,”萊茵伸手去摸煙盒,後知後覺的想起今天帶的煙都抽光了,而且現在他的狀態已經不是那些特製貨能夠壓得住的了,最終隻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理智已經徘徊在失控的邊緣,神秘失控最基礎的特征就是情緒的暴走,一般來說超凡者也是根據自己是否理智來判斷自己距離失控還有多遠,“至少目前看來,他們這種擬態應該有不小的局限性,剛才那個爛泥怪已經坐到了副局長的位置,而且還坐了很久。 “如果他真的能夠無限擴張自己勢力的話,那治安局的所有人都應該是怪物。但至少目前看來隻有他一個,就連那四個保鏢都不是怪物。” 【這麼說好像也是,而且真要是舉世皆敵的話,好像也不會這麼順利。】 洛河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但也沒有完全安心。 【這怎麼辦?之前還指望靠我的探測來進行掃描,現在這些家夥如果不主動暴露的話就連我也感覺不到同類的氣息,那我這幾天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 “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剛才那個副局長姓麥迪森,是個伯爵的姓氏。”萊茵瞇起眼睛,“而且是一個比較特殊的伯爵,他們家族最大的特點就是生育能力旺盛。你要知道一個常識,那就是貴族家庭的體量不宜過大。畢竟哪怕進過體製的變革,貴族依然掌握著絕大多數的權力,換言之分蛋糕的人越少越好。就算都生活在一起,親戚多了也會拉幫結派,更別說麥迪森這個家族,開枝散葉遍布整個王國。 “而且麥迪森家族的人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多,而是在最近三四代突然人口激增,一對夫妻基本都是兩位數,比下水道裡的耗子還高產,然後愣是靠著指數級的數量暴增在百年之間到達了這種程度。你說,他們為什麼突然開始促生產了呢?” 【必然是有某種需求的吧?比如……他們研究出了某種能夠根植於血脈的特殊力量。】 洛河畢竟生活在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還是極端的理科偏科型選手,邏輯推理能力不差,再加上這幾乎是明牌了,在看不出來他乾脆跳馬桶自盡算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怪物的擬態受限於血脈?或者說隻有擁有麥迪森家族血脈的人才能利用這種力量?即便這樣麻煩也不小啊,忒雯絲小姐可是都跟我說過,這個時代的貴族荒淫無度,民間可是到處都有私生子流竄,更別說麥迪森這種生產狂魔。】 “你該不會以為人類真的跟耗子一樣吧?”萊茵跨上機車,緩緩發動,過半的太陽已經沉入天際,赤紅的餘暉多少有些刺眼,“人類的成長周期可是很漫長的,不到一個世紀的時間,也就隻有三四代人而已。” 【唔……也對,不過你們這邊的婚齡確實比我想的要晚誒,要是我們那個世界的這個時代,十四五歲就該生孩子了。反倒是到了我那個時代,大家基本都三四十才考慮結婚的問題。】 “……你們那的人玩的挺變態啊。”萊茵嘴角抽了抽,十四五歲還是青春年少呢,還是該放開玩的年紀,怎麼就想不開就成家生子了呢。 【承讓,承讓。所以我們現在去哪?直接去找麥迪森伯爵對峙?你這方向好像不是去上城區的啊。】 “不要命了去敵人大本營對峙?”萊茵翻了翻白眼,“現在我沒有克製那種怪物的手段,一兩個還能對付,無非就是拍成一坨。可對麵他媽的起碼有幾十上百個,而且人家還有表麵上的伯爵身份,除了本家血脈之外伯爵府還有護衛和私軍……偏偏在這種時候,哪怕提早幾個月我都還有方法解決。” 【喂……這好像是出城的方向啊?你這家夥不會是打算跑吧?】 萊茵沉默了幾秒沒說話,洛河都驚了。該不會真的如同他所猜測的那樣,萊茵打算溜之大吉吧?不過想想也對,他隻是個狩獵怪物的獵人,又不是對抗邪惡的英雄……從氣質上看更像是惡人。如果按照陣營劃分的話,他大概隻能算是守序中立,守自己定下的序,沒有明顯的善惡傾向。 “別胡思亂想。”萊茵之所以沒有立刻回答洛河,是因為他現在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雖然自從收到威廉姆斯教授的那封預告之後,他的確有明確過自己的想法。但問題在於現在他的精神狀態到了臨界點,整個人的思維都在飄忽。理智雖然還在拚命維持穩定,但是他腦子裡的各種情緒,尤其是負麵情緒就好像特麼的在開派對。 在這種極端混亂的情況下,他當然也考慮過逃避主義。反正他夠強也夠特殊,一般情況下死不了,幾百年都是這麼過來了,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就像這一次,哪怕麥迪森家族整個家族都在謀劃什麼驚天大陰謀,也不敢隨便對他動手。畢竟在這一側他的名氣可不小,雖然不是什麼好名聲。 稍微有腦子的都調查了解過,他身上背著一個足以摧毀一切的炸彈,誰都不希望擦槍走火。所以在他介入之後,對方馬上就采取了行動。估計那個教會聖女派的年輕騎士,也是被故意放進來的,那些被安排過來的騎警,也隻是以防萬一。如果是以前的萊茵,那大概也會按兵不動看看情況,摸清了一切之後再動手。 可惜他現在快要失去理智了,所以才會乾脆就直接殺出來了。要知道就算是有權有勢的貴族,在治安局也得用政治手段撈人,大家都遵守著不直接動手的潛規則,以此來保證治安局的公信力。而萊茵這次這麼胡來,估計日後又得麻煩王室幫忙善後。 萊茵回頭看向城市中心,即便有建築遮擋,也依然能夠看到王宮的塔尖,作為國家象征,雖說因為建築水平的發展周圍的建築越建越高,但是王宮周圍的建築基本也就一兩層,所以王宮依然是那樣的鶴立雞群。 恍惚之間,他想起曾經那個佩戴著巨龍家徽的男人,滿是疲態傷痕累累,碧藍的眸子中卻是解脫和興奮。他說:“從這一刻起,王國自由了。” 又過了些時間,萊茵看著他的棺槨埋入王陵,葬禮上有個哭的很傷心的小女孩,她向著自己爺爺最信任的騎士哭訴,訴說著她的恐懼與擔憂。或許隻是敷衍,或許隻是嫌煩了,那長著一張惡人臉的老騎士便隨口做出了承諾。 【有同類的氣息!很隱晦但的確存在!方向是……正前方……?】 洛河剛才的心情並不好,雖然知道萊茵的選擇沒什麼好指責的。畢竟萊茵本身沒有義務和責任承擔能夠造成王國毀滅級別的大事,他不是聖人也不是英雄,甚至都算不上一個好人。讓他跟這座城市同生共死,那簡直是在開玩笑。 更別說,其實當知道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會出大問題的時候,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也絕對是逃跑吧?至於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隻是單純的道德綁架罷了。能夠管好自己,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但作為一個泱泱大國出身的,受過正常三觀教育的人,他多少還是很難接受這種逃兵行為。問題在於,他要是要求萊茵不顧生死去拯救王都,那可就是他最討厭的那種聖母婊了。 正因為糾結這些東西,以至於當那同類的氣息被他察覺的時候,都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隨後他就感覺對方的方位就在自己前方,而且二者之間雖然還有不短的距離,但的確是越來越近的。 或者說,萊茵就是奔著有問題的地方去的。 【你……前麵是什麼地方?】 “麥迪森的家族產業是製藥,在敦蘭也有幾家工廠。”萊茵不緊不慢的調整著方向,目的地前方並沒有直達的大道,“無論是威廉姆斯給的預告,還是他們這種火急火燎的態度,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的計劃應該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或許就在今晚,就能夠看到足夠標誌性的顯著成果。 “研究怪物得來的超凡,根本不是正途,就算有腦子有理智,神秘要素侵蝕的速度跟正統超凡者也不是一個級別的。威廉姆斯的預告上有【幕後之人置身事外】的意思,估計意思是主謀不是麥迪森家族……把自身血脈和怪物強行綁定,以此來獲得力量,類似的方法我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估計現在麥迪森家族的精神狀態也不怎麼樣。 “整個家族還是否保持著他們應有的理智都尚未可知,他們隻不過是主謀的棋子,甚至是棄子。怪物或許可以憑空召喚而來,但它們既然存在,就需要地方安置。現在或許擬態的很完美,但開始的時期必然不可能像這樣肆無忌憚。伯爵府在上城區,本身距離王宮就近,更是圓桌騎士重點關照的的確,不可能研究大半個世紀還沒人發現。” 【所以他們選擇研究的地點是他們的工廠?但怎麼說這也是王都吧?就算位置偏了一點也應該不至於被無視吧?圓桌騎士不應該重點檢查這種藏汙納垢之地嗎?聽說下城區還有不少邪教和黑幫。】 烈日的光輝徹底消散在天邊,機車也逐漸越過中城區的邊界,繼續向前,便是昏暗的,就連照明係統都還是古老的油燈的下城區。隨處課件的破爛的野蠻生長的建築,充滿了自建房特有的自由主義,街上的行人不多,但靠在墻根下生活取暖的人不少,尤其是天才剛剛黑下去,還沒到夜晚,那餘溫未消的街道,可比那深埋於巷子深處的住處要暖和的多。 有人蜷縮著雙目無神,有人跪伏著滿臉狂熱,有人弓著身目光兇狠……貧民、勞工、幫派分子、邪教徒,不同的音色交至構築出的眾生相,是下城區的最經典的畫卷。 更何況,下城區的衛生環境更是難以容忍,反倒是為大量的細菌病毒提供了溫床,疫病和蚊蠅都將此地當做樂園。 萊茵這種衣著光鮮還騎著新奇玩意的人頓時成了目光的焦點,無數的目光中藏著大把大把隱晦的陰暗情緒。不過在萊茵冷哼的掃視了一圈之後都消失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處世之道,想要活下去,就得有認清危險的能力。 震懾了宵小之後,萊茵才回答洛河的問題:“你應該看得到吧?他們是什麼?” 洛河有些疑惑,好半天才給出一個籠統的回答:【他們是……人?】 “是啊,他們是人。”萊茵回頭看向市中心的方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是那裡的人,似乎並不這麼認為。” 【……】洛河沉默,他似乎突然理解了,“代溝”這個詞的含義。 跟著洛河的定位,機車停在敦蘭幾乎是郊區的野外,周圍的建築稀稀拉拉的,大部分都廢棄了。萊茵將提燈掛在腰間,隨意踹開早就破爛的廠房大門,裡麵空蕩蕩的,怎麼看都是常規的廢棄工廠,裡麵的東西都被撤走了,隻留下一個空殼。 【往前……左手邊,角度過了,往回一點……對,這個位置繼續……到了。】 跟著洛河的指揮,萊茵掀開了堆積的陳舊垃圾,看到了一個已經嚴重銹蝕的鐵門。這應該是一個地窖的出口,當初被廢棄之後應該是被直接澆築封存了,縫隙都被焊死了。 “在這後麵?能確定數量嗎?”萊茵拎著斧頭比劃著,看看怎麼開門比較合適。 【氣息比較微弱,最多兩三個?或者說暴露氣息的隻有兩三個?】洛河也有點不確定,畢竟這種地方毫不遮掩的暴露氣息,跟之前在治安局裡看到的那個好像不太一樣。 思考了幾秒,萊茵一斧頭劈開了鐵門。瞻前顧後擔驚受怕,那事態可不會有絲毫的進展。 然而在鐵門被劈開的瞬間,萊茵眉毛便收緊了,因為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鐵門在物理意義上的被破開的同時,上麵似乎有某種附著著的東西,也一並消失了。 他似乎破壞了……某種不該被破壞的東西。 【不對!萊茵,有東西乾擾了我的感知!這裡麵的‘同類’數量……至少三位數。】
第二十六章 追獵(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