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內外(1 / 1)

萊茵雖然是個偵探,但他能夠錦衣玉食的本質依舊是源自資本。表麵上的偵探隻是個幌子,大概也隻有和神秘側相關的事件他才會表現出敏銳的嗅覺,以及能夠解決異常的力量。而在俗世這一側,他雖然懂得不少見多識廣,卻稱不上是那種高智商的謀士。畢竟他這個外在形象怎麼看都不像是靠腦子吃飯的,更別說這幾百年來他的時間都花費在某件事上,根本沒時間去想東想西。   所以若是從智鬥的層麵來講,他大多數時候是吃虧的。畢竟他解決謀士類敵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靠著身無牽掛毫無下限同時以力破法,直接殺上門去把提出謎題的人給解決,這樣也無需解題了。   就比如現在,就算萊茵最近狀態不好腦子不清醒,也能夠看得出來這特麼是個局。   請君入甕。   針對王都的這一次人禍,幕後之人無疑是布局了很久的老陰比。他常駐王都在另一側的圈子裡不是秘密,畢竟當初圓桌騎士能夠安心的把頂端戰力往外派看中的也是他的威懾力。長達大半個世紀將那邪惡的研究藏在王都之下,玩燈下黑的把戲。對方的手段算不上有多高明,但在超凡的造詣上不會低。萊茵隻是特殊,超凡者的本質更像是學者,學識越豐富就越強,萊茵隻不過是取巧走了野路子,在真正的高級超凡者那層出不窮的手段麵前,他歸根結底還是太無知。   以至於在他的獵場裡有人能夠安穩研究怪物長達大半個世紀,還能做局在收網的時候把他引到這個陷阱中來。   哪怕不用洛河提醒,萊茵也能感覺到那源自本能的警兆,就好像長期休眠的猛獸突然蘇醒一般,這個地方顯然是精心設計過的,有人在地窖布置了某種術式,作用是封印裡麵的怪物,甚至大概還有凍結休眠之類的功效。而這層封印本身是一種對內強製力,很容易從外側進行破除,就像萊茵現在這樣。   蘇醒的怪物們釋放出了驚人的欲望,那輻射而出的精神波動雖然不像洛河那樣條理清晰,但僅有的模糊方向也是進攻性極強。毫無疑問,這怪物是食人的,畢竟當初洛河附身的怪物出現在城裡也是在不斷狩獵的。而現在,這些可能被關押著餓了很久的怪物們,遵循著本能,想要覓食。   萊茵抽身暴退,當弄清楚隻是一個陷阱的時候,有些信息就會被串聯起來,比如這個工廠被廢棄之後裡麵的東西都被搬空了,為何鋼鐵澆築的外殼卻沒有被拆走重熔,因為這本身就是被設計出來的牢籠。但如果是想要把他的退路斷掉做成一個死局,又為何沒有安排一個能夠封鎖的大門,那破爛的大門甚至萊茵沒使勁都能踹開,現在也沒有別的機關堵住門口。   直到沖出工廠的大門,萊茵的腳步突然停住了,這座廢棄廠房的位置地勢偏高,周圍也早就被拆的沒什麼遮擋物,從這個角度能夠看到夜間的大半個敦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煤氣燈更是勾勒出街道的形狀,星星點點的宛若在呼應夜空中的群星。   萊茵回頭看向廠房,爛泥一般的怪物宛若井噴從地窖中爭先恐後的湧出,它們似乎並沒有太過成熟的心智,隻是單純的遵循著本能,想要覓食而已。大量的怪物富集,另周圍的神秘要素正在過剩,形成宛若秘境一般的場域,可想而知如果這些東西沖進敦蘭,將會造成怎樣可怖的後果。   “陽謀……嗎?”萊茵瞇起眼睛,轉身從機車上取出掛載的武器,隨後掉頭大步沖進工廠。   【你在乾什麼!你瘋啦!】   洛河呆在萊茵的衣兜裡,自然也察覺到了萊茵的舉動。   萊茵沒有回應,隻是趁著那些怪物隻是出了地窖還徘徊在廠房裡,直接拽過門邊上看似早就準備好了的鐵板堆在堆在門口,直接用拳頭將鐵板的邊緣嵌入門框,愣是在短時間內將整個廠房唯一的出口給堵死大半。   【喂喂喂!反了反了!你應該在外麵操作!現在留下的這點孔洞不夠你這體格子出去啊!】   洛河也明白這些怪物絕對不能放出去,但堵門的話怎麼看都應該在外麵堵死,而不是連自己一起封在工廠裡麵才對。就算一開始裡麵比較好操作,那要出去起碼應該留出足夠自己通過的空隙,而萊茵那恐怖的體格子,顯然不是一個籃球大小的窟窿能夠出去的。   洛河有些焦急的扒拉著萊茵的衣兜,似乎還想要說什麼,隨後便感覺整個身體一輕,已經被萊茵抓在了手裡,感受著萊茵的動作變化,洛河整個人突然有種心慌的感覺。   【你要乾嘛?別告訴我你也有協議三!】   “區區鋼鐵是攔不住這些家夥的,去王宮,找圓桌騎士。或者自己跑路也行,無所謂。”萊茵猛然揮動胳膊,將毛球從哪僅剩的開口中扔了出去,“這座城市未必挺得過今夜,無論是怎樣都沒差。”   【喂!萊茵!】   萊茵的力量很恐怖,洛河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風阻撕碎。他隻來得及調轉視野,最後的恍惚之中,看到在那爭先恐後的爛泥潮湧之中,萊茵將最後的出口堵死了。   磅!   猙獰的火光在無光的廢棄工廠裡迸發,恐怖的沖擊波將靠近過來的怪物們逼退。   萊茵微微皺眉,人類的熱武器對於這些神秘側的怪物而言收效甚微,雖然效果不理想,不過也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將掛滿武器的外套丟在門口,萊茵固定好腰間的提燈,將那一直以來仿佛焊在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黑暗中亮起一對金色的豎瞳。那妖異的眸子仿佛帶著某種來自亙古的威壓,一時間讓怪物們都不敢上前。   伸手將馬甲和襯衣都脫掉,它們和接下來的戰鬥並不適配。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之後,萊茵便知曉近期恐怕需要全力以赴的戰鬥,因而他一直都準備著那專屬的武器。手杖,單手斧,短刀,都是新時代較為趁手用來糊弄人的演示;至於銃械和炸藥,都是隨著時代更迭在近百年才誕生的新鮮玩意。身為一個幾百年前誕生的古人,萊茵最早接觸的,依舊是刀劍類的冷兵器。   那是一柄連柄在內近人高的長刀,掌寬的刀刃被封藏於刀鞘之中。萊茵緩緩將長刀拔出,刀鞘內特製的某種粉塵附著在刀身上,閃爍著蒼藍色的熒光。右臂的金屬義肢調轉刀鞘架於身前,左手握刀繃於身後。   嘶——呼——   沉重的呼吸讓整個工廠內的氛圍繃緊到了極致,怪物們嘶吼著,這一刻生存的本能突破了恐懼,它們發了狂的沖向那個堵在門口的身影。   阿克蒙德流·七殺。   剎那,刀光縱橫。   —————————————————————————————————   鮑斯帶著薇薇安走進王宮,因為圓桌騎士團的性質特殊,所以他們兩個進宮是有快捷通道的,不需要像是正常謁見流程那樣繁瑣。但事物總有兩麵性,他們身為國家特殊部門,如果無視任何環境因素就直入王宮,某種程度上也會引起恐慌,因為事態已經到了需要打斷常規流程的程度了。   神秘一側的事情無法向不知情的人言說,所以知情者們會過度鼓吹其中的危險,讓所有無知者不敢靠近,自然也就造成了這樣的局麵。否則僅僅是被調查一下的話,塞恩納斯伯爵也不至於差點在議會上被駁倒。   身為圓桌騎士,對於作為主子的王室十分了解,所以無需有人引路便直接往寢宮方向走去。薇薇安雖然不是沒來過王宮,但次數的確不多,而且以她的身份還不至於進入王室私密的寢宮,所以自然隻能跟在鮑斯身後。就在她有些好奇的打量周圍的時候,鮑斯突然停下了腳步,伸手在懷中摸索著,仿佛在確認是不是忘帶什麼東西。   薇薇安一不留神沒剎住車,就撞在了鮑斯的肩膀上,不過兩人平日都有過鍛煉,對於身體的掌控能力一流,很快就穩住了平衡。鮑斯似乎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便繼續前行,而薇薇安也繼續跟上,和之前一樣打量著周圍,沒有任何異樣。   然而實際上薇薇安能夠感覺到,在兩人身體接觸的那一刻,有某種隱晦的力量從鮑斯身上傳導到她身上,從而讓兩人構築起一種玄而又玄的連接。   【王宮有問題。】   腦中突然復現出信息,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並非是文字或是語言,而是直接以一種意識信號的形式出現的,如果不是薇薇安有所預料,她或許會認為這就是自己的思想。   【言靈】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取決於使用者的理解以及銘文的調校,鮑斯雖然不擅長戰鬥,但是在智謀方麵而言,其實他比萊茵更像是一個偵探。畢竟他的擁有著【信息】的言靈,輔以銘文之後能夠使用類似“觀測”和“鑒定”一類的能力,比起萊茵那種掉了坑才後知後覺的程度,他此刻就已經發現了問題。   【太安靜了,近衛軍的數量太少了。】   鮑斯一遍觀察一遍跟薇薇安交流,別看他每次進王宮都雷厲風行辦完事就走,但強大的觀測能力以及過目不忘的衍生手段,讓他對王宮的每一個角落都了如指掌,所以哪怕那還為摸清楚身份的“敵人”已經盡力保持原裝,他還是看清了端倪。   【對方對王室的行動恐怕已經開始……甚至已經得手了,我要去確認王室的安危,之後會給你創造機會,你馬上離開這裡,去找阿克蒙德卿。按照預言,他將會是唯一的希望。】   “剛才發現我有份關鍵證據還留在總部那邊,你趕緊去拿過來,我先去謁見女王。”鮑斯隨口說到,同時還撕了張便箋寫上了具體的書櫃和位置,在不確定對方的手段之前,最好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圓桌騎士的總部雖然在王宮地下,但是入口可不在宮內。   薇薇安接過紙條,又確認了一些細節之後,便快步向王宮大門走去,火急火燎的樣子像是真的要去取什麼機密文件。   而鮑斯則繼續深入王宮,哪怕這裡很可能已經出了問題,但是身為圓桌騎士,他必須首先保證王室的安全,畢竟,這個世界除了遊離的神秘要素能夠構築怪物之外,還有一些隱性的規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比如那些較為模糊的象征意義性質的東西,較為直觀的體現就是維多利亞王室和奧爾維斯王國的國運有著深度綁定,如果王室已經完蛋的話,整個國家的運勢都會受到影響,具體表現大概會頻發天災,人心浮躁,小的沖突被無限放大之類的,所以如果想要維持國家安穩,王室也不能出任何問題。   在禁閉的寢宮大門前,鮑斯還是被攔了下來。   “抱歉,女王陛下和各位殿下已經歇息,請閣下擇日拜訪。”全副武裝的衛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我有事關王室安危的重要情報,”鮑斯亮出圓桌騎士的徽章,這東西本質上就是個證明身份的令牌,“麻煩通報一下陛下。”   “抱歉,在陛下主動出來之前阻止任何人,這是陛下的命令。”衛兵仍然一板一眼的說道,像是個不近人情的機器。   “拜托,真的很重要,你怎麼一直都這麼死板啊,山德魯。”鮑斯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拍了拍衛兵的肩膀,“我跟陛下的關係哪有這麼見外,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衛兵一臉正氣的樣子,“就算你再怎麼熟悉,也不……”   哧——   衛兵的話語戛然而止,整個人突然融化崩解成一灘爛泥。和萊茵那邊遇到的怪物不同,這灘爛泥已經徹底失去了活性,不會再匯聚成型了。   它被徹底殺死了。   鮑斯整理了一下衣領,將手中鋼筆的筆帽蓋上,仿佛歸劍入鞘:“偽裝之前,好歹調查清楚被偽裝之人的名字啊,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