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結束的很快，或者說這種一心搞研究的學者並不會像貴族那樣搞那麼多彎彎繞繞，他們更擅長用最為簡單粗暴的公式將一切都收束成一個結論。而這個最終的成果，就是王立研究院找到了對源石進行提純使用的途徑，能夠將其進行完全燃燒，燃燒之後的產物就會分解成為無害化的物質，也就無需擔心後續的汙染。 　　當然，從原礦進行提純的過程中還會產生一係列的廢料，這些廢料具備一定的汙染性，但也比原礦的烈度要低很多，防護程度也減輕不少。如果將提純後的源石完全燃燒掉的話，從世俗層麵來看，就相當於將原本純純的廢物分解成了兩成廢物和八成燃料，結果卻是稱得上是能夠改變時代。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王國人更懂得一種全新的能源的價值。要知道王國能夠從教會統治下獨立，最大的依仗就是機械化和工業化。而這兩者的核心，便是蒸汽動力。而蒸汽動力的本質是水這個物質從液態到氣態的轉化，其產生氣動力的能力和效率，又怎麼可能比比得上化學燃料。 　　能夠受邀入席的貴族可都是家族中真正的掌權者或者繼承人，而這樣的身份自然都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雖然未必有在場的學者們了解的更深，但基礎的理科知識還是具備的。因而當研究院的發言人將他們的成果擺出來之後，所有人看向那個密封罐裡的綠色石頭的眼神都熱切了起來，尤其是一些領地裡挖出源石礦的貴族，原以為是廢物的東西突然成了寶貝，這可是天大的驚喜。 　　雖說是研究院準備的發布會，但畢竟是宴席，所以在正事結束之後，自然也是準備了餐食的，侍者將之前擺放小食的長桌撤走，換上了適合聚餐的長桌。同時也開始推著餐車進行擺盤，雖說現在大家可能都無心繼續用餐，恨不得先把消息傳遞回家族並且開始謀劃進一步的動向。 　　不過大家還是很給麵子的留下來，即便真的著急，也是要在這晚飯吃的差不多之後才能離開，這是起碼的禮儀和尊重。雖然規矩有些刻板，但這就是貴族圈子默認的規則，或許這也是他們自詡高人一等的一種優越感，如果有人破壞了這個規則，那其他貴族就會覺得這是在破壞他們身為貴族的榮光，從而集體針對。 　　說到底，這種規矩就是一種互相製衡，除非真的有本事一個人與整個王國貴族圈為敵，否則大家都會老老實實的遵守。隻不過這種遵守也僅限於這種最高規格的宴席，如果是一些簡單的聚會家宴之類的，就完全是另一種景象了。 　　忒雯絲很給麵子的沒有直接離席，畢竟這一位大概是唯一有能力也有資格這麼做的。隻不過她本身也沒什麼急事，也不像是其他家族那樣有什麼戰略資源要地，再加上有免費的佳肴不蹭簡直王八蛋，所以她自然是留下用餐的。 　　當然了，一桌子都是熟人，這種聚會也是一種聯絡人脈的目的，所以大部分都是熟人或者圈子湊一桌。忒雯絲所在在這一桌，除了她和洛河之外，其他成員便是萊恩哈特兄妹、威廉姆斯爺孫、未來工坊師徒。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大概也是整個宴席中含金量最高的一桌了，甚至還惹來不少多餘的關注。 　　畢竟這一桌人湊齊了未來的政界新星、特殊部門的新成員、學術界的大拿、機械工程界的巔峰。彼此之間也都算熟識，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這都是圍繞著萊茵組建出來的人脈圈子，再加上彼此也都在各自的領域站在高層，彼此之間也都有所了解。所以這一頓飯吃的也是其樂融融，兩個老人都是在年輕時和萊茵成為的摯友，年輕人們也都沒什麼拘束，而且王國人在這種場合又不會聊彼此的隱私，所以交流的內容也都十分得當，當然免不了會更傾向於剛才所說的源石。 　　“如果如研究院所說，這種礦石能夠大量開采和提煉，那將會是一場全新的能源革命。”奧菲萊特大概是這些人裡對這個最感興趣的人，畢竟如果源石能夠成為一種穩定的能源，那麼以前一些因為蒸汽動力出力不足而封存的機械構想，或許就能夠實現。畢竟力大磚飛，如果發動機的出力上去了，那很多問題其實都不再是問題。 　　“如果是那樣的話，發動機起碼也得配套做出改良，”莎莉也不愧於萊茵對她“愛人隻能是機械”的評價，立刻跟上了自己師父的節奏，“畢竟這個產氣的原理都不一樣，燃燒反應的輸出太快，沒辦法像蒸汽機那樣直接堆滿水箱一頓燒，不然大概率會直接爆炸。如果想要穩定提供氣動力，隻能少量多次的進行燃燒，但這樣的輸出會有間斷性，可能需要進行機組輪替化處理……” 　　“如果要進行輪替處理，也要考慮到在密閉燃料室內設置可調節進出口，保證源源不斷的吸入燃料排出廢料。”威廉姆斯教授雖然不是機械工程特長，但他的知識儲量堪稱恐怖，舉一反三在一些細節問題上進行補充還是沒問題的。 　　“那這樣一來按照往復做功傳動曲軸，進料、壓縮、燃燒、排出四個過程，最好是能夠四個一組，再控製每一個進程都有一個裝置在運行。”瑪莉亞也不甘示弱的參與了討論，她的知識水平在年輕一輩裡無出其右，如果說像薇薇安這樣的精英教育是文武雙全全麵發展，那瑪莉亞的培養更傾向於學者，大概也是威廉姆斯教授言傳身教的結果。 　　洛河在一旁聽的一愣一愣的，頗有種大學學高數的感覺，吃完前菜，等侍者換盤的功夫走了下神，突然就聽不懂了……而且他發現這些人沒一會功夫，內燃機的雛形都要搞出來了。所以說異世界或者古代人落後的隻是眼界，而不是腦子。人類文明不斷進化的是文明內涵，而不是人類的生理特征，起碼在機械飛升或者血肉飛升之前是這樣。 　　所以隻要指引他們看到了方向，他們就能在這條道路上高歌猛進。在看到那個源石的燃燒特性的時候，洛河就已經想到了化石燃料。剛才還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這些人，雖然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內燃機的細節，但大致原理是清楚的，給他們開個頭拋磚引玉還是可以的。結果他就動嘴吃個前菜的功夫，人家都快把原型機給掏出來了。 　　給未來人一點小小的蒸汽朋克震撼。 　　而另一邊的談話內容就要深入的多了。 　　“以神秘元素構築的礦產，真的不會有問題嗎？”薇薇安神色有些不安，作為知曉這個世界真相的另一側的人，她自然也看得出來那個礦石的本質。或者說如果這個發布會上海油其他超凡者，或者眼裡高超的知情人，基本上也都能夠知曉這東西的本質。 　　“問題？這東西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忒雯絲把玩著手裡的餐刀，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意，“研究院也是知情者，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出源石的問題呢。你以為他們為什麼要召開這次發布會，將源石的使用方法投入俗世？因為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這個世界很糟糕，現世作為十三賢者留給人類的最後的樂土，也在上千年的光陰中不斷被神秘要素滲透。就好像是所謂的靈氣復蘇那樣，末法時代才是人類最好的時代，畢竟這個世界如果回到了上個紀元甚至是上上個紀元的時代，留給人類的命運就隻有毀滅一途。雖然第三紀元的世界所劃分的三個位麵，本身並不是地理性質上的上下關係，但從神秘學概念來看，神秘要素或者說汙染，就是從底層開始逐漸往上滲透。 　　源石礦是最近十年才被發掘出來的，是因為以前受限於發掘技術嗎？並不是，而是以前現世根本就不存在源石這種東西，千年的滲透和富集，才導致在這個時間節點，匯聚成了源石礦這種東西。所以源石礦的本質，和那些怪物沒什麼區別，都是汙染的一種表征形式，存在本身也足以對人類造成汙染，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它是個死物。 　　而作為解決超凡問題，清理怪物清除汙染的超凡者，他們的工作和使命就是將富集的神秘要素打散成遊離態，讓神秘要素的濃度降低到一個不會造成汙染的程度。同時，超凡者吸收掉這些神秘要素，晉升前往世界暗麵。世界暗麵不斷向著表層的現世自發滲透神秘要素，那麼超凡者就得收集神秘要素主動搬運至世界暗麵，隻有這樣，這脆弱的平衡才能得以維係。 　　但即便如此，也不過是將最糟糕的末日不斷拖延，並不能阻止其到來。因為超凡者的培養速度比不上神秘要素的滲透速度，更別說超凡者想要晉升本身也不簡單，卡在誕生者無法繼續向下的超凡者並不少見。同時，超凡者本身也對神秘要素有吸引作用，現世的超凡者越多，神秘要素滲透的速度就越快，這是一個死循環。 　　或者說，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在山穀中被怪物追逐著的逃亡者，找書苑 ｗww．zｈaoｓhuｙｕan.com 他隻能不斷奔跑，一旦停下來就會被怪物吃掉。中途餓了就隻能吃自己的肉充饑，喝自己的血解渴。一直順著這條山穀奔跑，直到跑到山穀的盡頭。 　　現在神秘側在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中，已經將超凡者的數量控製在一個臨界點了。即便如此，大部分超凡者還在不停的奔赴下一個出現神秘事件的節點，根本騰不出手來處理逐漸在全世界開花結果的源石礦。 　　王立研究院正是知曉這一點，才研究和公開源石的用法。通過一係列嚴密的處置措施，能夠將原礦中的八成能量提純出來，靠著俗世的手段給消耗掉，打散成遊離態。剩下的兩成廢料，就隻能靠著超凡途徑解決。這樣一來，起碼超凡者工作中的“打散”這一步，能夠依托普通人給完成，至於“吸收”這個無可取代的能力，也沒辦法強求。 　　至於這樣會讓現世的神秘要素平均濃度升高……這是必然的，總比讓原礦堆在那裡製造一個又一個的絕地要好的多吧？而且如果這一過程的副產物，也即是提供的能量，能夠被人類利用從而推進文明進程，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世界很糟糕，人類就好像是一個錯誤的產物，不配擁有未來。十三賢者不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為人類謀求一條生路，卻無法阻止這個世界重新回歸正統，而當那些第一紀元的古神蘇醒並重新執掌權柄，那麼人類這個【錯誤】自然就會被徹底修復。 　　隻不過這種級別的真相，現在還隻是一個第一級的誕生者的薇薇安是無法承載的，忒雯絲也沒打算現在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