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月份的第一天，洛河看著眼前黑發金瞳的少年，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他當然認得出來這是萊茵，但萊茵的形象的確讓他有些意外。畢竟他印象裡的萊茵一直都是那個五官深邃生理特征偏向白人的老頭，而當他回到二十來歲的年輕時候的樣子，卻是一頭在西大陸就沒見過的黑發，麵容上更是有種東西結合的平衡感。想來應該是肉體的衰老讓頭發褪色，再加上皮膚緊縮而皺紋又深化了五官的效果。 　　現在的萊茵個頭倒是不像老人時候那麼誇張，隻有一米八左右，身材雖然有型但還算不上壯碩。脫了衣服隻能淺淺看到肌肉的形狀，和老年版本那種健美級別的肌肉完全不同，甚至洛河都好奇這老頭能不能開個鬼背。 　　可以看得出來，少年版本的萊茵還是屬於常規型男的，老年版本那就是個肌肉猛男。 　　洛河看著那張有點離譜的美少年臉，有點恍惚，主要是他在這張臉上看到了忒雯絲的影子，要是兩人站一起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一對姐弟。一時間他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忒雯絲變成男人逗他玩，不過看著那熟悉的老成而理智的神情，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忒雯絲和萊茵會像很正常，畢竟忒雯絲的人型肉身就是以萊茵為模板整出來的。 　　洛河吞了吞口水，其實無論男女當自身外貌達到一個很高的標準之後，那散發出來的魅力會無差別的襲擊任何人。這大概是生物對於美麗事物的一種本能崇拜，所以帥哥也會吸引直男，美女也會吸引直女，雖不至於徹底扭轉取向，但的確會讓人想要好好欣賞。 　　於是洛河又後退了幾步，生怕自己被掰彎。甚至他都不怎麼想保持人型，往後一滾就變成了個籃球大小的毛球縮到沙發上了。主要是在這種英倫風的布局畫風裡，兩個年紀差不多相貌也不醜的男人同框，多少是容易讓人想歪，更別說洛河一直把奧爾維斯王國當成異世界版本的帶英，雖然沒在這裡待多久，但他是真的害怕這地方也好男風。 　　看著洛河的反應，萊茵雖然有點意外，不過摸了摸自己的臉就釋然了。他知道洛河對忒雯絲多少有點想法，雖說他覺得這事大概得怪忒雯絲亂撩，不過忒雯絲的人形體畢竟是按照他這個樣子來的，原來的樣子因為年齡的問題差距過大倒是沒什麼影響，但現在洛河看到這張臉的話的確會有點心情復雜。 　　安娜對於萊茵身上的變化仍舊展現出超強的接受力度，甚至一個早上的功夫就已經準備了好幾套尺寸合適的各種服裝。 　　萊茵將命定之章投射到手中，看著第一頁在【時間】言靈之下的幾串銘文，微微瞇起眼睛。隻有真正掌握了這份力量，他才逐漸理解十三賢者所設立的這套體係到底有多麼恐怖的價值。 　　人類是天生沒有【言靈】適配性的，而升華儀式將人類的靈魂改造凝練成命定之章，相當於給了人類承載【言靈】能力的操作平臺，即便如此，也隻是讓人類有了觸碰【言靈】的資格。除了獨屬於自己的【核心】言靈之外，其他言靈即便銘刻在了命定之章上，想要調動能力也並不輕鬆。因而才會有了【銘文】，簡單來說，【言靈】就像是自來水，【銘文】則是水龍頭，可以調解出水的方向和水壓，讓屬於【言靈】的力量得到有效的控製，最後變成被人類掌握的工具。 　　不過有意思的是，無論是命定之章還是銘文，本質上並非是釘死的規矩。通過升華契約成就的超凡者，所謂的十三等級，所謂的每一級一個【言靈】，並不是像是遊戲設定那般死板。歸根結底，限製一個超凡者的，隻有他自身靈魂的承載能力。 　　這也是因為萊茵自身性質特殊，而且本身在這幾百年裡他掌握了很多知識，他和威廉姆斯教授是忘年交，但很少有人知道威廉姆斯教授一直視他為導師。畢竟他幾百年人生，有太多太多的時間去學習各種有用的知識。他唯一比不上威廉姆斯教授的，其實隻有超凡領域，畢竟當初他還是凡人，而威廉姆斯教授已經完成升華，成了超凡者。萊茵的理論知識再豐富，也比不上威廉姆斯教授的實踐出真知。 　　而當他成為超凡者之後，有很多之前似懂非懂的知識就徹底融會貫通了。現在回想起那份升華契約中的字符紋路，再對照成為超凡者之後感受。萊茵便發現了在這套體係之下的一些底層邏輯，是那種不會擺明在表麵，卻切實決定上層建築的東西。 　　比如十三等級雖然的確是一級一級有明確階段性的階梯，但其實這命定之章的十三頁，承載量是共享的。也就是說，在超凡者這一途徑上，所謂的天賦和潛力上限的問題，歸根結底就是自身靈魂承載量的問題。威廉姆斯教授走到第四級就結束了，便是因為他的靈魂隻能夠承載四個【言靈】以及配套的銘文，他想要繼續突破也沒路了。 　　而如果有人天縱奇才，自身的命定之章能夠承載十四個乃至更多的【言靈】，那麼他其實可以在某一頁多銘刻一個【言靈】，當然最好是到了【訣別者】這個層級再這麼乾，不然容易提前爆炸。但問題其實就在於，“十三”這個數字在這個世界有特殊意義，所以如果命定之章的十三頁有其中幾頁的【言靈】數量不同，雖然表麵看不出問題，但總會少了那麼一分渾然天成的玄妙感覺。 　　所以即便有人在後期研究出這個邏輯，以及自身天賦承載量超過了十三個【言靈】，也沒人會為了多出一兩個【言靈】去破壞隊形。 　　除非……你的承載量是十三的倍數，比如二十六。 　　但是，靈魂承載量並不是一個可以精確量化的數值，所以在上限到來之前，超凡者並不能將自己的承載量精確到個數，而命定之章的銘刻本就是單向進程，一旦翻過了這一頁，就徹底定型了，沒有重來或者修改的機會。畢竟命定之章本就代表一個人一生的命定，人生從來都不可能重來。 　　更別說，能夠真正走到十三級【半神】的超凡者都屈指可數，承載量要在標配上限上再翻一倍，多少是有點過分了。 　　萊茵知道自己很特殊，畢竟他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既不能算是一個“人”，也不能算是“一個”人。所以直接表征的命定之章多半也和正常人不同，這一點從核心言靈上就能看得出來。 　　【言靈】字符作為最基礎的語言單元，每一個都是簡潔無比的。就好像【時間】、【信息】、【公主】、【火】、【學者】這樣的，是語句拆分到最後的根源詞匯。 　　而這樣的根源詞匯，本身圈定的範圍就很廣，就比如【人】，是一個泛指。而如果想要將指向收束，就需要加入其他詞匯，組成短語，來進行特指，比如【男人】、【工人】、【王國人】，而詞匯的數量越多，指向性就越精確。 　　【言靈】的本質是古神用來改造世界的指令，而指令這種東西，指向性越明確，便越復雜，同時含金量也就越高。 　　因此，萊茵扉頁上那一大串核心言靈，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最初與最後的封印騎士】，同包含“最初”“最後”“封印”“騎士”四個要素，也就意味著萊茵能夠調動核心言靈裡這四種力量，然後利用儀式或者銘文發揮出對應的效果。 　　如果代表他一生凝練出的核心言靈能夠囊括四個要素，是否能夠印證，他的每一頁都能夠承載四個【言靈】？萊茵不由得這麼幻想，當然他也知道這樣屬實是過於離譜了，而且【言靈】的數量多少和超凡者的強弱其實關係不算緊密，或者更直白一點說，沒有強大的【言靈】，隻有強大的超凡者。 　　所以對於這方麵的事情萊茵一時間也沒有太過焦慮，他的路還長著呢，畢竟也才剛成為超凡者一周多一點的時間，沒必要想的太過遙遠，隻是一個【時間】自己還沒吃透呢，而且核心言靈雖然不需要銘文過濾就可以直接調用力量，但他也要好好研究研究如何將這看上去就逼格不低的一大串發揮出最優的力量。 　　研究院的發布會影響還是很大的，萊茵雖然錯過了，但在跟洛河了解到情況之後也知道這個時代要變天了，源石將會成為全新的能源。或許在之後的十幾年甚至幾年內，蒸汽動力就會被淘汰掉，就像是蒸汽機淘汰掉了人力成為了主流一樣。 　　另外就是高文和蘭斯洛特兩大圓桌騎士已經回到敦蘭，萊茵也該收拾收拾上路了。畢竟王都的超凡者數量再增加的話，富集的神秘要素會被吸引過來，到時候陷入雙方不斷疊加的死循環就不好了。 　　於是萊茵也就詢問了一下安娜的想法，畢竟他和洛河估計之後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王都，安娜作為阿克蒙德家的女仆剛入職不久就麵臨下崗，屬實是有點過分。更何況，她的能力本身也會給她招來麻煩，目前安娜展現出來的能力全部在輔助方麵，而且還是日用輔助，不清楚她的戰鬥能力如何。也就是她求職成功的第一戰就找上了忒雯絲，否則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當然，萊茵也可以給圓桌騎士打個招呼，畢竟當初的鮑斯和薇薇安也見過安娜的水平，但那樣一來當他離開敦蘭之後，圓桌騎士勢必會將安娜納入監管中。萊茵和王國的關係的確不錯，但還沒有到能夠因為萊茵的臉麵而賭國命的程度。對於安娜這種掌握了非常規超凡力量的存在，王國不可能放任不管。 　　當然，跟在萊茵身邊他們肯定是沒什麼擔心的，那意味著有任何意外萊茵都能夠出手控製局麵，但若是萊茵將她一個人留下，那就是個未知的定時炸彈。甚至他們都不需要用什麼手段，安娜雖然掌握著超出常理的力量，但心思卻很單純，就像是在鄉下長大沒見過城裡人心險惡的村姑一樣，隨便用點謀略圈套就能讓這孩子被賣了還幫著數錢。 　　所以萊茵其實還是希望能帶著安娜一起上路的，當然某種程度上說，也是為了日後四處旅行的品質保障。畢竟享受過安娜的服務，基本就很難再接受正常的生活環境。當然，以萊茵那足以封印忒雯絲的恐怖意誌力，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m 倒是不至於沉溺於這種享樂，但若是有可能，為何不讓自己的生活過的舒服一些呢？ 　　不過萊茵沒有提，隻是說自己之後要離開，詢問一下安娜的打算。實際上就算如果安娜打算在王都留下的話，他就打算把蘭德大街541號交給她搭理居住，待遇和報酬也可以照常支付，倒不是什麼難事。至於圓桌騎士那邊的問題，他雖然未必攔得住圓桌騎士的監視，但餘威猶在的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房子劃入禁區，雖不能完全隔絕監視，但也能大幅度降低監視強度，至少不會讓人覺得難受。 　　安娜聽到萊茵要出行的決定也有些意外，她想了想有些扭捏的說道：“老爺，我有個不情之請能請老爺稍微聽一下嗎？” 　　得到了肯定之後，安娜鼓足勇氣說道：“老爺，我從村子裡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我從小生活在村裡，從未見過村子外的模樣，隻能偶爾從來村子的行商那裡聽到一些消息。 　　“我來到敦蘭，也是因為聽說敦蘭是整個王國最為繁華的城市。我想要來這裡好好看一看逛一逛，不過並不打算未來都呆在這裡。雖然我在這裡呆的時間不長，但也見識到了很多新奇精彩的事物。雖然我肯定是沒有徹底見過這座城市的一切，但相信日後還有機會再來過，世界這麼大，我還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所以，如果老爺……和夫人不嫌棄的話，請讓我也一同跟隨老爺出行吧，我會做好我的本職工作，不會給老爺添麻煩的。還請老爺允許我的任性，帶我一起走吧。”